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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在伤感上的,是不安,且,愈发浓郁。

他忽地怀疑,自己是否是传说中的天煞孤星……

许久,他摸出酒葫抿上一口,起身回神,定定地看一眼墓碑,摇摇头。

大抵不是吧。

如果是的话,那他的师父和一众师叔、师弟师妹、师姐师兄们,早该遭劫了。

饮几口药酒后他有理有据的自我安慰,顺带将脑子里杂七杂八的想法抛去。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欲悟宗师之道的路子定是有问题的。

问题不在他,而在……

想起丫头异状的顾应抬起头,耀眼的阳光灼眼无比,饶是他都不自觉眯上了眼。

这个世界?

顾应拧着眉,颔首收起酒葫,继而深叹一口气,朝那墓轻叹道:“周兄,一路走好。”

说罢,又将目光转向旁边的墓,“你们……也一路走好。”

春风吹得稍显萧瑟,顾应紧紧衣裳,有点后悔把厚衣换下了。

……

小镇的一处酒楼内,用幻术遮去狐耳的涂山雅雅牵着换上翠绿新衣、纵然脸上挂有几道浅痕,也难掩其娇俏的晚晚小家伙走了进来。

“掌柜的,上菜!”

缩着手,老神在在眯着眼的掌柜闻言瞬间睁开眼,忙起身望了过去,那张微胖的大脸更是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哟哟哟,二位小姐回来了,还是老样子?”

“嗯。”涂山雅雅无视旁人异样的目光,大咧咧牵着晚晚坐下,豪气干云喊道:“再添两壶好酒!”

“诶!小姐稍等。”

掌柜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儿,几近谄媚,抱起算盘亲自小跑向后厨。

这可是财神爷,就这短短几日消费近百两银子,万不能懈怠了!

“姐姐……”

坐在涂山雅雅身边儿的晚晚扯扯她衣袖,小声道:“我们好像没钱了。”

因着添了一个小家伙,这段时间的吃住涂山雅雅格外在意,也因此,本就不多的银钱见底了……

涂山雅雅脑袋一歪,手往怀里摸索一番,将一小袋银子丢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不是还有吗?”

这好像是我们今晚的住宿钱吧……晚晚张了张嘴,暗暗想道。

最终,还是由她了。

片刻后,涂山雅雅如往常一般给小家伙添菜,烧好的鱼、清蒸的虾、刚宰的牛、去腥的羊……不带一点素食!

“多吃点多吃点,你还在长身体呢!”

“嗯嗯…姐姐你也齿……”

涂山雅雅点头不语,一只手提酒小酌,一只手拿着筷子,也不动菜,眼里满是姐姐对妹妹的宠爱。

自从容容长大了些,开始接手涂山的繁琐事务,她便许久未曾体会到被妹妹依赖的感觉了……

小家伙吃得很卖力,腮帮子稍稍鼓起,就没扁下来过。

待晚晚进食的速度慢下来些,她方才开始动筷,食用前者刻意留的肉食。

哈?你要问为什么没顾应的份?

谁叫他这几天神龙见首不见尾呢!

哼哼!饿死他去!

吃干抹净、喝完小酒,涂山雅雅招来小二付钱,荷包霎时间接近清空……

负剑而来的顾应还没进门呢,就看见自家傻丫头花光‘大半积蓄’,不由轻叹一声。

得想办法搞钱了……他迈步进门,走到涂山雅雅的椅子旁,朝眼睛一亮、凑过来点头哈腰的小二淡淡道:“来两盘花生。”

说着,一边坐下一边从袖口摸出十数枚铜板,递了过去。

小二眼里的光淡了,却没失了礼数,双手接过,说了句‘客官稍等’便退了下去。

啧,今儿这位爷怎么这么小气呢,以往都是一两银子起步呢……

“顾大哥好。”晚晚喊的极甜,乖巧无比。

“嗯。”顾应轻声应下,将背后的剑解下,搁在椅边儿。

“诶?”

涂山雅雅看了看顾应的袖口,又看了看远去的小二,懵了,“你还有私房钱?!”

“……你的关注点是不是不太对劲?”顾应无语道。

“不对劲吗?”涂山雅雅挠头。

顾应失笑,抽出一双筷子,手腕一转,以尾轻敲敲她的脑袋,“傻丫头。”

前者以手捂头,忿忿道:“不许敲!”

“呵呵,行,不敲。”

“对了,你吃饭了没?没吃再点点。”

“不饿,等下陪我喝两杯就行。”

“……不喝药酒行不?”

“你说呢?”

看着二人拌嘴,莫名想笑的晚晚忍住了,心下一阵温馨。

我运气当真极好哩……她心想。

那时有狼爹护着,现在又有姐姐和顾大哥……

很快,小二端着两盘冒有热气的花生走来,顺便带人把桌上的残羹剩饭收拾了一番。

顾应要了两个酒杯,提葫满上,将其中一杯挪过去。

只是,观涂山雅雅一脸不愿的模样,他倏地一笑,温声道:“试试,我添了一味新的药材,味道好了许多。”

“真的假的?”

涂山雅雅眉头一皱,半信半疑地举起杯子凑到鼻间嗅嗅。

药味儿……几乎没了??

她饮上一口,温凉且掺着酒味儿之感在腔中翻涌,不复先前的药酒之味。

见她舒展眉心,顾应含笑道:“没骗你吧?”

说罢,举杯往前,“来。”

“叮!”

过了会儿,二人嚼着花生碰着杯,在目送晚晚上楼后,涂山雅雅收回眸光,率先开口道:“找到你朋友没?”

顾应朋友极少,所以,她是真真想见见他口中的朋友,要不是需要照顾小家伙,她定然是要随他一起去的。

“他……”

顾应舌尖顶了顶上颚,话音一顿,回道:“搬走了。”

“哈?”

涂山雅雅先是怔了怔,旋即,一口闷干杯中酒,提葫续上,一脸诧异:“找不到吗?”

“嗯,一年前就走了,想必是有什么急事吧,很匆忙,什么都没留下。”

“哦,那挺可惜的。”

说这话的时候,涂山雅雅语气中满是遗憾。

顾应面色不变,用筷子夹起花生塞嘴里,叹道:“不管他了,现在的问题是该怎么安顿晚晚。”

被他牵着走的涂山雅雅面露不悦,“咋?咱们带着不好吗?”

“不是。”

顾应摇头,“我们这般居无定所,让她一个孩子跟着……总归是不太好的,毕竟她还小,不是吗?”

不知道怎么反驳的涂山雅雅默了会儿,小虎牙一露,“我不管!姓顾的,反正我要带着她!你也说了,她就是个孩子!”

“那……我们回返一趟把她送到涂山?”顾应问。

“不行!”

涂山雅雅‘滋溜’饮完酒,续上,凶巴着脸,语调徒然拔高:“你别说你看不出来她对我有多依赖,起码现在不行……”

争论争论着,顾应忽地停下吃酒的动作,脸色微变。

反观涂山雅雅也好不到哪儿去,她猛然苦着脸吐出整个变黄的小舌头,下意识看向杯中之酒!

下一秒,

“我就不该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