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褚满身是血地朝郭嘉跑来,他那魁梧的身躯仿佛一座移动的血塔,每一步踏在地上,都留下一个殷红的脚印。
“军师,城墙上的兄弟已经伤亡近半,让我带重骑兵去冲一下吧?只有他们是生力军了!”许褚的声音带着几分焦急与决然,他的双眼布满血丝,却依然透着一股无畏的光芒。
他深知城墙上的兄弟们已到了极限,若不采取些非常手段,瞿阳城恐难以坚守。
每一个倒下的兄弟都如同一把利刃刺痛着他的心,他实在不忍心眼睁睁看着战友们一个个逝去,所以才急切地向郭嘉请命,期望能以重骑兵的冲击力扭转战局。
郭嘉望着城墙上不断抬下来的尸体和伤员,沉默良久。
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有的痛苦扭曲,有的已没了气息,让他的心中如被刀割般疼痛。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那些伤者,看到他们强忍着剧痛却依然紧握武器的双手,看到他们眼中对生存的渴望和对胜利的执着。
但他也深知,此刻若是轻易派出重骑兵,无异于孤注一掷。重骑兵固然冲击力强大,可一旦陷入敌军的重重包围,损失将不可估量。
且城中的防御力量本就薄弱,若失去了这最后一支机动性强的部队,后续的防守将会更加艰难。
“让弟兄们坚持住。”郭嘉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明白,在这残酷的战争面前,唯有坚守,才有可能等来转机。
他在心底默默盘算着,或许敌军也已疲惫不堪,只要能撑过这最艰难的时刻,说不定就能找到敌军的破绽。
城外,周瑜骑在马上,一整天都是这个姿势,宛如一座雕像。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着瞿阳城,那眼神中燃烧着炽热的火焰,仿佛要将整座城池都吞噬。
长时间的攻城作战,让他的身心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但他心中的信念却从未动摇。
高柔肩膀上绑着绷带,一瘸一拐地来到周瑜身边。
他的面容因伤痛而略显苍白,但眼神依然坚定:“公瑾,再这样下去,恐怕会有炸营的危险。”
长时间的攻城作战,士兵们的身心早已疲惫不堪,压力如一座大山,随时可能压垮他们的理智,引发炸营的混乱局面。
士兵们看着身边的战友不断倒下,死亡的阴影笼罩着他们,精神高度紧张,这种压抑的情绪若得不到宣泄,一旦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周瑜头也不回,他的声音冰冷而果断:“我们坚持不住,城里就更苦。他们的三万大军,现在还有一万能站起来的吗?不要停止进攻。我们兵多,可以轮换休息。”
他深知,此刻是攻城的关键时刻,绝不能有丝毫退缩。
每一次进攻,都是对城中守军的一次消耗,只要持续施压,瞿阳城迟早会被攻破。
他心里清楚,虽然己方也有不小的伤亡,但相比城中守军,他们在兵力上仍占据优势。
只要合理安排士兵轮换,保持进攻的节奏,瞿阳城的防御迟早会被撕开缺口。
而且,他也在期待着城中守军会因疲惫而出现失误,那便是他们一举破城的良机。
于是战斗继续。喊杀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如同一曲死亡的乐章,在瞿阳城上空回荡。
士兵们在血与火的战场上奋力厮杀,每一刻都有人倒下,每一刻都有鲜血流淌。
卫臻营帐内,卫升满脸忧虑地望着兄长:“哥,考虑好了没有?再这样下去,家族子弟就拼完了。刘尨可不止这一座城,也不止一个郭嘉。”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对家族子弟伤亡的痛心与对未来的担忧。
家族的荣耀与传承,在这残酷的战争面前,似乎变得摇摇欲坠。
他想起那些年轻的家族子弟,怀着满腔热血踏上战场,如今却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他们的牺牲让家族的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性。
卫臻用手帕抹了抹脸上的血迹,看向弟弟。
那手帕瞬间被鲜血染红,他的眼神逐渐坚定起来。“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保全家族的威名与利益,是我们的宿命。既然家族决定了,我们就应该执行。”
卫臻的声音虽轻,却仿佛有着千钧之力。
他明白,这场战争是一场豪赌,家族的命运全系于此,他们必须全力以赴。
他深知家族在这场诸侯纷争中已经卷入太深,若此时退缩,不仅之前的努力付诸东流,还会成为其他势力的笑柄,日后家族在诸侯间将难以立足。
瞿阳城楼上,步履蹒跚的马谡,来到郭嘉身边,拍了拍假寐的郭嘉:“军师,军师……”
郭嘉缓缓睁开眼,他的眼神中透着无尽的疲惫与忧虑。
这一夜的战斗,让他身心俱疲,但他的思维却一刻也未曾停止。
他一直在思考着破敌之策,寻找着那一丝可能存在的生机。
战斗一直没有停止。
当东方的旭阳的第一道光,穿过黑暗,照到郭嘉脸上的时候,郭嘉知道,战斗要结束了。
因为他看到,太阳升起的地方,还有三道黄色的狼烟。
那三道狼烟,在晨曦中显得格外醒目,仿佛是命运的信号。
郭嘉转过头,露出笑容:“幼常,今天几月几了。”
马谡愣住了:“腊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