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她们的过去
正是风和日丽之时，一艘华贵的船扬帆而起，海浪拍打在船身。海燕从波涛中轻盈划过，成群的在天空盘旋着，见那碧蓝无垠的海平面熠熠生辉。
站在甲板上，此时微风拂动着青丝，头发的金钗辉映着光芒，沐浴在碧海蓝天的日光之下，笑靥如花。
“阿雪！好美！”叶暖此时激动万分，不仅仅是因为看到此时美景，重要的是能和素雪一起看这样的景色。
素雪望着她的笑颜，纵使这世间有万千景色，在她眼里比得上暖儿的笑颜呢？
轻抚过她吹拂的发丝，素雪满眼都是宠溺：“我们暖儿喜欢便好。”
感受到海风拂风，前面是碧海，后面是金色的沙滩与海礁，叶暖沉浸在此刻景致中。
这般出海的机会不多，元澂今日也是忙里偷闲跟着她们一起来，站在一旁望着她们，冷峻的脸上难得显得温柔。
石章和亦杨两个人准备着渔具，之前就想过要海钓，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突然。
别说现在心情多么激动了。
此时亲自掌舵的萧奕芜，让他们到时候等等他，也想一起去钓鱼。
张徇吩咐内侍备下茶点，在船舱瞧见窗外的景色，不免多瞧上几眼。
余蓉与沐凡霜坐在船尾甲板，正一起喝酒聊天，谈彼此经历过的江湖趣闻。
两个都是自小便无父母，说起很多事，聊着经历，竟觉得相逢恨晚。
“当年我大师兄八岁的时候，他跟随师父在山间采药，然后听见一阵哭声，寻声而去便找到了在树下的我。”余蓉诉说自己的出身：“就这样我便在山上长大，和师兄、师姐、师父一起生活。”
沐凡霜道：“我是在饥荒的时候，父母都死了，我那时六岁吧。后来就流浪在江湖，为了活下去，和野狗抢食物，当小偷小摸，后来混迹市井帮派。在帮派里生存，就要够狠，敢杀敢拼，也要不折手段。”
余蓉不免好奇：“你怎么遇见叶暖的？”
沐凡霜道：“当时盛京城市井里帮派众多，其中依附于张家的市井势力最多。没有依附于张家的帮派，都被叶暖与虞若枫的一人一剑所合并，建成了皓月楼。我是我帮派里的二把手，后来在皓月楼里，看中我的能力，成了掌柜之一。”
余蓉点头道：“原来如此。”
沐凡霜道：“我们当时都慌了，一夕之间就天翻地覆。我当时看叶暖，你说就那么小小一个人儿，怎么能那么能打呢？后来渐渐熟悉，从敬畏到信任，现在对我来说皓月楼就是家。”
余蓉问：“有家是什么感觉？”
沐凡霜细细思索着：“有家的感觉，就是一种踏实，那是我之前不曾得到。归属感，一种强烈的归属感。”
余蓉道：“师父、师兄和师姐，虽然一个比一个不着调，但是我在江湖历练的时候，经常会想念他们。人在江湖，人和人之间互相猜忌，彼此伤害背叛，历经险恶才懂自己年少无知。”
出师后下山第一年，余蓉充满了憧憬，对江湖自由有着期待。
但是现实是一些蛮不讲理的病人，以及比病人更蛮不讲理的病人亲友，还有一些卖假药、无良行医的同行。
沐凡霜道：“你也是经历颇多呀。”
余蓉道：“像临安城这样富庶的地方，大医馆之间彼此相争，有时还罔顾病人的性命。但是像他们那样的斯文败类，还爱指责我作为一个女子行医，真的一群蠢货。”
沐凡霜道：“他们给病人看病时治的模棱两可，就是要病人好几天后又复发，再去看诊买药，就想要多赚点。”
余蓉道：“不卖假药都不错了，都不敢谈什么医德，不治死人都谢天谢地。那种大医馆里是分派严重，为了名医的名头，还想多赚点钱财，就敢为虎作伥，用治病的手去杀人。有良心的大夫，反而是被处处掣肘，没有出头之日。”
沐凡霜道：“我也有听说一些吓人的传闻。”
余蓉道：“毕竟人的心脏脾肺肾都能值钱的，人都是一念之差，就会堕入万丈深渊。”
沐凡霜小声问：“我听说过，花楼里常有没成型的胎儿落下，这也都值钱来着，医馆会拿去私卖。”
余蓉无奈道：“都不知道从哪里来一些稀奇古怪的传闻，有些人为了不老不死，什么都敢试。”
沐凡霜后脊背发凉道：“人真的是难以想象呀，他们倒是什么都敢吃，我要反胃了。”
余蓉笑容诡娆道：“吃过毛鸡蛋吗？就跟毛鸡蛋一样，他们连着盘一起吃～”
“可以了。”沐凡霜打住道：“别说了，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余蓉笑的开心，继续逗她：“怕鬼吗？婴灵那种～”
沐凡霜浑身一颤道：“别说了，别说了。”
余蓉道：“有钱有势的人，到了头，就是对长生不老的执着了。”
沐凡霜道：“我倒是能想象的出来。”
余蓉正色道：“为了维护美貌也算是无所不用其极，如果是吃药敷泥也就罢了。我最怕那种人，开口就问我那种伤人害命的法子，六七个月的胎，落下来是会死人的。”
沐凡霜对此十分疑惑道：“怎么有些人，越是有钱有势，就越信一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余蓉耸肩道：“谁知道呢。”
沐凡霜道：“他们既然信一些诡术，为何又不信善恶的轮回报应呢？”
余蓉道：“大概都觉得，反正活一辈子，谁知道下一辈子怎么样，反倒就肆无忌惮了吧。”
沐凡霜道：“不少都信这些，但是都信一些阿修罗的邪道。”
余蓉道：“一砖一瓦的搭建起一个屋子，耗时耗力，但是能挡风雨。用沙子盖起的房子，轻松简单，但涨潮的瞬息便倒塌了。”
沐凡霜道：“这也是，寒窗苦读二十年不易，可最后也比不上别人直接蒙荫为官。”
余蓉道：“人从出生就不公平，这是无可奈何。但是，一个人幸不幸福，绝对与贫穷富贵无关。”
沐凡霜对她这话好奇，便问：“你觉得与何有关？”
“依我个人之见，幸福取决于满足感。”余蓉神色认真道：“有些人妻子贤惠，儿女双全，后宅姬妾成群，这都不满足，还得去寻花问柳。追根究底，就是不满足，什么都有了，但是不幸福，因为心里压根没有满足感。”
沐凡霜道：“你说这是祝由术吧，对人心的追根溯源，来了解一个人举止行为，以此来治疗人的心病。”
余蓉道：“腿断了都要知道腿怎么断的，才好治疗。心病亦是如此，去寻源人心为何会痛苦，才能治疗心病呀。”
沐凡霜道：“倒是颇有道理，人心的确难以满足。”
余蓉道：“我的师父深究祝由术，想窥探人心，其实人太多的烦恼与痛苦都因欲望而生。”
“可是人要是没有欲望，也就不是人了。”沐凡霜道：“只是什么都要刚刚好，所谓水满则溢，欲壑难填就不是好事了。”
余蓉点头道：“我亦觉得如此，我所接触病人，许多人要么想壮阳，要么想美貌。一时好，又觉得不够，明明够美了，却还是觉得自己不够美。不断的追逐自己的欲望，看不见尽头，结果身子终究是垮了。”
沐凡霜道：“当大夫也不容易呀。”
余蓉一想到自己接触过的离奇病人，无奈的一笑：“笑话也多，离谱的事也多，真是什么花样都有。”
沐凡霜不由问：“最好笑的说一个。”
余蓉轻咳一声道：“那大概就是有人该拉屎的地方里面断了半根萝卜吧。”
笑出声的沐凡霜捂着她的嘴：“可别说了。”
余蓉拍开她的手：“你让我说的，现在又嫌恶心。”
沐凡霜道：“你当个大夫也为难你了。”
余蓉道：“我都没挑最离奇恶心的跟你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