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风踱步回到蒲团之上,仿若将他的落寞无限放大,“人有执念,本无对错,可若为一己之私,妄伤无辜性命,这便触了天道的逆鳞,必遭惩戒啊……”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透着无力与自责,“是我无能,学艺不精,难以凭借术法精准寻到你的踪迹。
如今,只能用这最笨拙的法子,守在皇上身边,守株待兔,期盼你现身之时,尚有机会挽回这一切。”
玄风走到供桌前,拿起一支燃了半截的香,插入香炉,袅袅青烟升腾而起,仿若他飘摇不定的希望,“师弟,但愿我能在这最后关头,拉你一把,救你脱离这深渊,如此,也算不枉你我同门一场,共度数载的情谊……”
李府
纳兰嫣静静伫立在堂前,仿若一朵绽放在寒夜的紫莲,冷艳而高贵。
她身姿高挑且挺拔,一袭华贵的深紫色锦袍上,金丝绣线勾勒出的繁复花纹在光影交错间熠熠生辉,愈发衬得她气场强大,令人不敢直视。
她那如寒星般的双眸淡淡地扫过皇上赏赐下来的两名女子,眼神中没有丝毫波澜,仿佛眼前这两个娇柔怯懦之人不过是蝼蚁一般。
片刻,朱唇轻启,声音清冷如雪山上潺潺流下的寒泉,在这寂静的厅堂里回荡,“带下去,安置在西厢房。”
府中的嬷嬷们早已候在一旁,听到吩咐,赶忙应了一声,上前引着那两名面容娇怯、眼神中透着惶恐的女子匆匆离去。
那两名女子身形颤抖,莲步慌乱,似是生怕这高门大院里潜藏的威严将她们瞬间吞噬。
纳兰嫣自幼便对舞刀弄剑情有独钟,她剑,于她而言,是挚友,亦是她宣泄豪情的媒介。
可自从嫁给李侍尧,踏入这深宅大院,她便收起了往日的肆意,将满心的热忱都倾注于操持家务、打理府内诸事之上。
那些曾陪伴她度过无数欢乐时光的兵器,也被一一尘封在了角落,许久未曾触碰,渐渐蒙上了一层岁月的薄尘。
只是今日,李侍尧的行径实在是触碰到了她的底线,她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头瞬间被点燃,定要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一番。
“去,取我的马鞭来。”纳兰嫣向身旁的侍女吩咐道,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侍女忙不迭地跑开,不一会儿,便双手捧着马鞭,恭敬地递到纳兰嫣面前。
纳兰嫣接过马鞭,轻轻一甩,鞭梢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仿若一道惊雷在这厅堂炸开。
她就这般静静地坐在大厅之中,腰背挺直,宛如一座巍峨的山峰,等待着李侍尧的归来。
周身散发的寒意仿佛能让这夏日的空气都凝结起来,连厅中的烛火都似乎被这气势所震慑,摇曳得愈发慌乱。
而另一边,李侍尧与傅恒分别后,脚下生风,心急如焚。
他深知纳兰嫣的脾气,虽说平日里温婉大方,善解人意,可一旦真要是惹恼了她,发起火来那也是如火山喷发,让人吃不消。
他一边赶路,一边在脑海中不断思索着该如何措辞,才能巧妙化解这场即将到来的危机。
可他万万没料到,小路子竟抢先一步在纳兰嫣面前添油加醋地说了许多。
李侍尧特意绕路去了那家他们夫妻二人常光顾的糕点铺子,那铺子不大,却弥漫着浓浓的香甜气息。
店老板见是他来,忙热情招呼,“李大人,今儿个又来给夫人买桂花糕啦?刚出炉的,香着呢!”
李侍尧脸上带着笑容,点头应道:“正是,劳烦您快些包好。”
不一会儿,一份包装精美的桂花糕便递到了他手中,还热乎着,香气四溢。
他想着,用这纳兰嫣平日里最喜爱的糕点,或许能稍稍平息她的怒火。
一路上,他都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措辞,才能让纳兰嫣消气。
然而,当他踏入府门的那一瞬,一股莫名的压抑感扑面而来。
往日里,府中的人见他回来都会热情相迎,或帮他接过披风,或递上一杯热茶,欢声笑语不断。
今日却个个都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偶尔有几个偷偷抬眼瞧他,眼神中也满是闪躲与畏惧。
李侍尧心中“咯噔”一下,暗觉不妙,脚步也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他硬着头皮,提着糕点走进客厅,一眼便瞧见纳兰嫣端坐在主位之上,面沉如水,不辨喜怒。
她仿若一幅冷色调的画卷,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李侍尧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只觉心跳陡然加快,开口时竟不自觉地结巴起来,“夫……夫人,你你这是在等我吗?这是我刚刚给你买的糕点,还热乎着呢。”
说着,他将手中的糕点向前递了递,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纳兰嫣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那糕点,眼神中没有丝毫波澜,仿若那糕点根本不存在一般。
随即目光重新落回到李侍尧身上,朱唇轻启,冷冷问道:“老爷今日回来的倒是比平日晚了一些,不知道去做什么了?”
李侍尧并未多想,只当是寻常的询问,赶忙实话实说:“是傅大人找我有公事,所以我们聊了一会才回来的晚了一些。”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加镇定,可那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却出卖了他的紧张。
纳兰嫣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笑容却未达眼底,反倒透着几分讥讽,“不是因为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心虚而不敢回家吗?”她微微扬起下巴,眼神犀利如鹰,仿佛要将李侍尧看穿。
李侍尧一时之间愣在原地,满脸的茫然,下意识地反驳道:“夫人此言何意?我行得正坐得端,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
纳兰嫣缓缓从椅子上起身,一步一步朝着李侍尧走去。
每一步都似踏在李侍尧的心尖上,让他的不安愈发浓重。
手中的马鞭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仿若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随时准备给予致命一击。
她走到李侍尧面前,停住脚步,两人近在咫尺,却仿佛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