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琴打心底里感觉,与小毛崽的这顿酒是她从神勇军部队退伍以后,几年来喝得最得意、最畅快、最舒爽的一次,美妙至极。
直到深夜12点40分,她才和小毛崽从“望江楼”酒店出来。一出来就不顾男女有别右手亲昵地搭在他的肩头,一脸绯红似醉非醉地笑着说道:“嘿嘿,今天太痛快了。周总,下次我还找你来喝酒,明儿,我叫爷爷多弄几瓶特供,我们喝,就我们两个人喝,你陪我好不好?一人一瓶。”
“好好好,陪你喝陪你喝,一人一瓶。”小毛崽也是心情极佳,连连说道。
可他俩人却不知道,就在不远处一个隐蔽的地方,一个戴着棒球帽,黑色大口罩的神秘人,对着他和燕琴的亲昵行为“咔嚓、咔嚓、咔嚓”连续按下了照相机的快门……
燕琴喝了酒不宜开车,只好打车回自己的住处。而小毛崽也叫了一辆的士车,直奔“圣地”——梅林山脚下的“梅园”住宅小区。
和往常深更半夜来“梅园”住宅小区幽会一样,小毛崽开门进来,就像是到了自己的住宅一样,真皮包随手扔在了客厅沙发上。
沙发上有江蔷薇事先为他准备好的一套丝绸睡衣,还有次日上班穿的“金利来”牌西裤、纯白色短袖衬衣、一双“鳄鱼”牌休闲皮鞋。这些都是她为他购买的,选购这些衣、裤、鞋时,按经济条件来说,她本想选择更加昂贵的“阿玛尼”“杰尼亚”等世界奢侈品牌男装,意在为别的女人接近他,或者说是为他另寻新欢制造更多的障碍,她不差钱。但左思右想,她还是选择了中档以上、高档以下的国内男装品牌,因为在一起几个月了,她似乎摸清了他的着装喜好,他不是一个喜爱穿着高档名牌衣物嘚瑟、显摆的男人。貌似就像他找女人一样,并不在乎女人年龄大小,投缘聊得来,喜欢就好。情欲、情欲,他首先看重的是情,有情才有欲,无情则不欲。
看见沙发上的睡衣,小毛崽也习以为常,见怪不怪,拿着睡衣进入了浴室。出来后,打开卧室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到床前坐了下来,静静地欣赏起躺在床上的江蔷薇的妩媚来,好一会儿,他才伏下身把炽热的双唇印了下去……
哪知,那诡链坠子垂了下来,先嘴唇之先触碰到了江蔷薇的脸颊。只见她眼未睁开,却慵懒地抬起如玉般的双臂把他的颈脖抱住,稍微往下一拉,这才让他的嘴唇重重地压在了她的嘴唇上面……敢情,她没睡着。
其实,江蔷薇一直都没睡着,一直都处于半睡眠状态,小毛崽开门那一刻,她就完全清醒过来了。
在路上被人无缘无故地强行堵截、拦下,而且是打响了警报器,以司察执勤的名义。这严重影响了江蔷薇的心情,她很困惑,也很震撼,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莫名的恐慌。毕竟,她不满足于现在的局长职位,她还想更进一步获得更高的职位,更大的权力,只有获取了更大的职位和权力,才能做更多的事情,不说为霹雳国家、为社会、为老百姓,起码是为了自己。可是今夜,司察人员为何会出现呢?
与原省长公子胡永利结合又分手,原本对性就有“洁癖”的江蔷薇,她就不再指望有婚姻了,一心一意地把心思都放在了仕途之中,用工作,不停地工作充实、弥补情感上的空白、打发身体上的渴求。她想:老国母失去先生后,不是一样没有了婚姻,无儿无女吗?还有那位女宰辅也不是一样没有婚姻吗?她们不是一样也成为了伟大的女人吗?同为女人,她们行,我为何不行呢?
可是人忌孤独,漫漫长夜,终是空房难守。觉好困,夜难熬。然而,自那次主动与小毛崽发生男女事之后,身心得到了莫大满足,单身贵族似的生活被点缀得丰富多彩,绚丽斑斓。她欣喜若狂,暗暗庆幸老天待我不薄啊!立誓从此;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而饮。繁华三千,也只为一人饮尽悲欢。鱼和熊掌兼得,此生足矣!
小毛崽,南江宾馆的周总经理,对女人而言的确比钱值钱。
却说一阵翻云覆雨之后,躺在大床上保持着相拥的姿势,抚摸着小毛崽的胸与腹,江蔷薇柔声问;“受伤了吗?我用红花油给你揉一下吧。”
“不用了。”小毛崽抓住她的手说,“洗澡的时候我用热水揉了一下,挨这几拳几脚对我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江蔷薇问:“在路上遇到的那个美女司察是谁呀?看她的样子,对你挺亲热的,你们两个喝了不少酒吧?”
都说世界上只有不化妆的女人,没有不吃醋的女人,只是各自的吃相和消化“醋意”的方式不尽相同。
小毛崽听出了江蔷薇话中的醋意,也早料到她会有此一问,甚至还可能更多,在来的路上他就酝酿好了措辞。于是老实巴交地回答道:“没多少,就喝了七八两。她叫燕琴,司察局刑警大队的司察官,燕涛的妹妹。”
“是吗?”江蔷薇狠狠一怔,猛然坐了起来,问,“是城主燕涛的妹妹?她找你干吗?你认识他们?”
这一刻,她心里的那点儿醋意,全没了。
“我抽支烟。”小毛崽爬下床找到香烟点燃抽了一口,又重新回到大床上躺在床架上,这才不紧不慢地说,“很早以前见过她一面。说起来嘛,我和她,燕涛城主,还有那个胡兵,就是城里组织部副部长胡兵,我们还有些渊源呐。很多年没见这个燕琴了,我早忘记了,可没想到……她今天竟然出现了,还拦车,请我吃夜宵,要我教她打拳。嘿嘿,真是好笑啊!”
“我们还有些渊源呐!”什么意思啊?江蔷薇凝视着小毛崽的脸,没吭声,仿佛在琢磨他说的“渊源”的深刻含义,以及具体的内涵,又仿佛想从他的眼睛里洞悉出一些内容,获得更多的信息。
但小毛崽似乎是不想过多的透露,只见他吸了一口烟,猛然转移话题,说:“嗳薇姐,燕琴说,她会安排我和燕城主吃饭,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怎么样?”
江蔷薇脱口说:“这怎么行呢?”
“这怎么不行呢?”小毛崽认真地说,“你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你有头脑,有知识,有工作热情,又雄心勃勃,想在工作上有所作为,我也希望你有所作为,当更大的官,巩固你的‘权贵’地位。跟城主接触一下,搞好关系,对你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人家可是南江城里的一把手哦,京都燕家的二公子,前途不可限量啊!背靠大树好乘凉,朝里有人好做官嘛!”
“这个道理我懂。只是……你和他们有渊源,那只是你的事情,而不是我的。你们多年不见,这次相见一起吃饭,只是你们之间的一种再联络,叙旧的成分应该是主要内容,我作为旁人参加饭局,很容易让他们感觉,你是冲着他现在的地位而去的,有刻意引荐之嫌,功利性太强了,这……很容易适得其反。另外,我的身份,我和你的关系……出现在他们面前,你不觉得尴尬吗?小老弟呀,官场中的人,眼眨眉毛动,个个都是人精,见了燕城主,不论你与他有何渊源,你都须小心翼翼、谨言慎行!我们不是早说过吗,心无谦卑,日伴高人莫助。胸无大愿,遍寻贵人不得。”
小毛崽点头说:“说的也是哈,那就看情况,以后再说吧。”
江蔷薇说:“倒是你哦,你当总经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吧。在你们工商行政管理局也呆了这么久了,你没听过这样的话吗?首先自己要行,其次要有人说你行。再次,说你行的人要行。然后,你说谁行,谁就行。最后,谁敢说你不行?”
停顿了一会,她又温柔地说:“我倒是觉得,你可以借这个机会和燕城主进一步搞好关系,他是空降过来的,在南江城本地并没有自己的阵营,如要巩固自己的地位,树立自己的威望,建立自己的势力范围,那他就必须……”
“得得得!”小毛崽打断她的话,显得有些不耐烦,说,“我可不想当官,真的是太累了,而且是心累。在自己的部下面前还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可要是见到比自己大的领导呐,那就完全不一样了,有屁不敢放,有话不敢说,哆哆嗦嗦,战战兢兢,提心吊胆,生怕给领导留下不好的印象,那个压抑啊,真可以把人给憋屈死,我不喜欢,真不喜欢。”
江蔷薇笑笑,诙谐地说:“你不是常说,一阴一阳之谓道。有得必有一失,有失必有一得嘛!忘了?现在,谁不想当官跻身官场呐。”
“可我?唉,我就是不喜欢当官,不喜欢跟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打交道。喊起口号震天响,说起假话滔滔不绝,脸都不红一下。呵呵,真塌马的好笑啊!”
“这就叫作秀,这就是现在的霹雳国官场。但是小老弟啊,你的宁教授,宁老爷子,他难道就没教育过你?没告诉过你?这个世界是残酷的,很无奈的,识时务者为俊杰,适者生存。假如你是一个有追求、有抱负的人,想多为霹雳国家、社会和老百姓,包括你的亲人,为他们多做事,多做实事、好事,让他们生活的更好,那你就必须要当官,当大官,掌握一定的话语权,那就必须进入这个圈子,说白了就是……权力!毕竟人微言轻嘛!而在这之前,你就必须忍受、蛰伏、韬光养晦。先当孙子再当老子,明白吗?”
小毛崽抽着烟,缄口不语。
江蔷薇接着说:“你大哥向前飞在深城出了事,凭他的能量呆个把月出来根本就不是问题,可他为何就不出来呢?把南江城的事,甚至于‘飞宏集团’与‘燕集团’的合作,他都全权交给你负责,一方面是他对你的信任,另一方面嘛,我分析,他就是在忍受,在蛰伏,一旦他回来了,那……”
“那就谢天谢地了,我就盼着这天呐!我大哥一回来,我就彻底解脱了。现在呀,我是忙上又忙下,忙里又忙外,焦头烂额,心力憔悴。不怕告诉你啊薇姐,这样的日子,我是真不喜欢,圈子不同,不必强融嘛!”
“幼稚!处在官场、社交圈中的确是一种烦恼,而真的超脱出来了,那简直就是一场悲剧。”江蔷薇本想说出这句话,但转念一想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天马行空,自由自在,不喜约束的性格,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改变他的。于是乎江蔷薇坏坏一笑,戏谑说:“那你喜欢什么呢?”
是啊,他喜欢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