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八喜闻言看向周清:“王妃离开得早,对潞州的事情多有不晓。”
“当时王爷中埋伏之后深受重伤,随行只带了五十个羽林卫亲兵,我们尽皆被困在城中根本无法出城求援。大概拼杀了足有小半日的功夫,周侯爷带着人前来救援,这才救下王爷的命。”
提起周长卫的死,孙八喜脸上的情绪也沉了下去,似是颇有些自责。
“只是没想到侯爷救了王爷,却把自己的命丢在了平城。”
周清在看过苏将军的信之后,对这件事的理解却是不一样了。
想着苏将军信中说的周长卫的死因。
再结合孙八喜的话。
很显然薛怀瑾刚到平城,就有人通知了周长卫,他才能那么及时赶到平城。
行军救援,周长卫定是穿着战甲出兵,一路上骑马颠簸若战甲上安置了毒针,那不等他到平城就会毒发身死。
毒针很有可能是到了平城,准备攻城的时候,才被安置到他战甲之上的。
攻城之时,周长卫全心都在救裕王之上,并未注意脖颈上的刺痛,这才被毒针暗算。
城破之后,那支射穿他战甲的箭,很有可能是故意安排的。
下毒之人,算好了时间,一箭射杀周长卫,造成他是死于敌军之手的假象。
想着这些,周清眉头越皱越紧。
能让周长卫没收到任何求救请求,就直接发兵,并且在抵达平城之后能靠近他暗下杀手的,定是他身边最亲近之人。
可他身边信任的人,周清实在想不到有谁。
拧着眉,将手中的书信递给孙八喜:“转交你家王爷。”
孙八喜闻言心中好奇却也不敢多问,接过信封出去。
等门关上,一白这才看向周清:“小姐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周清闻言沉声道:“现在还不确定,你能否联系上你父亲?”
一白点点头。
“我怀疑平城一战是有人故意设计,想要的不止是我爹的命,还有裕王薛怀瑾的命。只要能搞清楚布局之人最终的目的,就不难找出藏在背后的真正主谋。”
“一开始布局之人,在平城布下的就是一个死局。看着是像要引我爹带兵救援,实际上他们是想一石二鸟,既杀了薛怀瑾,也杀了我爹。”
“只是没想到薛怀瑾的羽林卫骁勇无敌,竟然能在敌军重重埋伏的平城撑那么久,直到援军赶到,保住一命。薛怀瑾成了意外,而我爹的死却是计划之中的,所有的安排甚至最后的流箭,都无比缜密。”
“而我爹与王爷之间,并无任何关联。所以很有可能,背后之人想杀的是王爷,而我爹不过是他们顺手之举!”
周清说着想起自己在侯府主屋听到的话,声音透着几分冰冷。
“我刚刚在主屋听到婶母和二叔的对话,提到二叔跟潞州有勾结,联想起二叔袭爵这件事,我怀疑我爹的死或许跟二叔有关。若我爹不死,二叔永远不能袭爵。他现在承袭了爵位,还跟潞州勾结。甚至于现在侯府亏空成这样,都是跟潞州有关。”
一白闻言惊声道:“小姐觉得是现在的永昌侯,买通了侯爷身边的人,下的杀手?”
周清点点头:“今日我回府之后,二叔不由分说带着人冲进苍梧院,借着要教训我的由头,实际上想要我的命。当时在苍梧院,他便直接开口,生死不论。当时我就觉得好奇,他突如其来的杀心为哪般。”
“昨夜我被周云怡暗算之时,又遭遇了刺客,想来是潞州人发现了什么,要置我于死地,万花楼刺杀失手,通知了二叔,二叔这才想在侯府要我的命。”
周清说着,后背倚在椅子靠背上,手指轻敲桌面:“只有这样才解释得通,他为什么那么着急,想要在侯府要我的命。”
一白没想到小姐已经遭遇了这么多的暗算。
看着周清说得轻松,心却是提到嗓子眼。
“小姐的意思,你已经遇到刺客了!”
周清点点头。
一白只觉得脊背发凉:“我们收到信就没日没夜往京城赶,生怕晚了小姐会有危险,没想到还是晚了,叫小姐遭遇这么多次毒手。”
看着一白愧疚的样子,周清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他们确实来晚了,原主昨晚就死在万花楼的刺客手中了。
若不是自己借尸还魂,只怕他们见到的就只有周清的死尸。
想着原主的死,心中颇有些感叹,岔开话题看向一白:“我那些嫁妆你可好好看了?有没有你爹信中提到过的账本?”
一白摇摇头,她刚刚整理的时候,特地都看过,根本没有什么账本。
“虽然陪嫁里面字画不少,但是没有任何书籍,字画也都是名人真迹,并没有什么异样的。”
“或者说藏着账本的字画古籍,已经被侯夫人给拿走了,又或者说这根本就是他们的猜测,侯爷并未发现什么,也没留下过账本。”
“如果侯爷真的发现什么,怎么可能会坐以待毙,依着侯爷的身份,直接一封奏折上奏朝廷就是。又怎么会什么都没做,在潞州惨遭他人陷害。”
周清闻言单手托腮:“若这件事背后的人,是我爹都撼动不了的呢?”
一句话顿时叫一白愣住,张着嘴说不出话。
的确,若周长卫发现了阴谋,但却是他无法撼动的人,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很有可能将证据放进嫁妆里面,让自己先偷偷带入京城。
等时机成熟,再安排人取了证据,将此事揭露。
只是没想到自己前脚刚到京城,他后脚就在平城被暗算。
就连身边的副将,也都被陷害流放,除苏将军之外,尽皆身死。
一想到这些,周清只觉得脊背生寒。
她自己身上还背负着血海深仇,重活一世本想让那些害死自己满门的人偿命。
却没想到,原主所陷的困境,比自己丝毫不差。
看样子,想重回天朝替平阳王府的人讨回公道,必得先解决这些事情。
否则不等她到天朝,潞州那些暗杀的人,就会让乱了她的计划。
心念及此,周清长出一口气,吩咐一白准备纸笔,她需要写封信,先看看自己死后,平阳王府到底如何了。
等一白拿着信出去,厨房刚好提着食盒过来,一白将信交给二黑,自己则是接过食盒,替周清摆在桌上。
折腾了一上午,确实也有些饿了。
看着端上桌的菜肴,周清还没等动,就闻着一股细微的味道,混在饭食的香味之中,虽然细微,却被她敏锐的捕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