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白芷微微一笑,请患者放松坐下,然后牵起她的手,以囊肿为中心,沿经络和肌腱走向,向四周进行推按。一边操作,一边言简意赅地讲解,说这样可以消除炎症,让囊肿逐渐缩小。
短短十分钟,在方白芷娴熟的中医推拿手法治疗后,病人惊喜地发现,囊肿虽仍存在,但感觉已经变小,且疼痛感骤然消失。她惊呼起来:“太不可思议了!”
方白芷依然是淡然笑着,然后继续向大家介绍:“推拿手法,的确能有效快速缓解腱鞘囊肿带来的痛苦,但并不能达到根治的目的。还可以配合针灸治疗、药物治疗,比如涂抹按摩膏。此外,日常护理和预防更为重要。比如用热水冲洗手,可使局部气血通畅,促进血液循环。再如日常自行由浅入深地按摩,做一些像旋转手腕的温和手部运动。此外,还要注意饮食和休息,少吃辛辣的食物。”
现场观众目睹如此神奇的中医疗法后,非常惊讶,兴趣倍增,纷纷举手,要求上台体验针灸及推拿手法。也希望从医生口中,听到一些防治未病的方法。一时间,现场气氛被推至高潮。
近一个小时的体验环节,热火朝天,纵使后来季川芎也上台看诊,王天临和方白芷也不得丝毫空闲,简直就是大型诊疗放号现场。若不是主持人最后强行收尾,告诉众人如果将来还有需要,可以前往穆罕默迪耶的中医诊疗中心,整个演示环节恐难以结束。
最后,待现场气氛安静些,主持人急忙补充介绍,刚才几位援摩医生,全都来自沪上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接着便播放了沪上中医药大学建校60周年的视频集锦,并向现场观众、媒体友人,发放了由医疗队精心制作、人舟出版社协助紧急加印的一份宣传资料。
这份精心制作的资料,是用法文和阿拉伯文双语,简短凝练地介绍了三十多年来,中医在摩洛哥的发展情况。虽然更多体现的是中医、技术本身的发展,但方白芷凝视着宣传单,内心甚至比现场的观众还要激动。
她知道,这份发展的背后,是无数无私奉献的援摩前辈们,共同努力的结果。而这里面,也有她母亲的贡献。虽然,具体情况不详。
季川芎站在方白芷身旁,显然看穿了她的心思。他忽然大方地伸出手,揽过方白芷,并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臂,然后微微俯身,压低声音道:“放心,只要发生过,一定会有痕迹,我会陪你继续寻找。”
说罢,季川芎松开了方白芷,只是笑看着她。
整个过程,大方、自然,就算落入旁人眼中,看上去也不过是两个志同道合的人,互相鼓励的积极模样。可是,方白芷的心却怦怦直跳,她明显感觉到,刚才的小动作里,有着超越队长对队员的普通关心。季川芎眼中的真挚与深情,很难不让人沉溺。她像是被蛊惑,重重地点点头,眼中回以信任。
活动终于圆满结束,分队全体成员虽然都很辛苦,但是收获和成就感满满。
撤展离开前,李先林大使在总队部姜明队长的陪同下,与全体分队成员一一握手,并赞叹道:“穆罕默迪耶分队真是一只有传统、敢担当的队伍,各位医生实在是太棒了!遵照了传统中医药文化在中摩外交事务中应发挥更积极作用的号召,开创了在海外弘扬中华文化的新形式。”
队员们听到领导如此高度评价和肯定,开心地看着彼此,十分欣慰。
季川芎则代表分队众人表态:“我们一定会继续精诚团结,不忘祖国的嘱托,尽最大努力,为中医药在海外普及发展、为增进中摩民间友谊、为两国人民的身体健康贡献力量。”
在送李先林大使离开时,方白芷忍不住上前两步,恭敬地问道:“大使,冒昧打扰,我想向您咨询一下,对于三十年前的首批援摩队员,您是否有所了解,或者说从哪里能了解呢?”
李先林微愣,但很快面色如常,和蔼道:“方医生饮水思源,很好。不过,我对近十年的这几批队员比较了解,再往前也不太清楚,这样,有机会我帮你问问那个年代的大使。”
“好的,谢谢您!”
每一次淡淡的失望后,又留有希望。方白芷淡笑着,目送李先林大使离开。那一刻,她感觉到季川芎迈步靠近了些,应该是想给她些温暖和力量。她想,或许人生就是这样,在满是失望的荆棘路上,却永远留着一束希望之光,指引人前进。
活动结束后,季川芎载着分队全体成员驱车返回。满载声誉而归的他们,一路上有说有笑,一扫连日来辛苦筹备的疲惫。钱渝目睹今日的宣传活动成功,尤其兴奋,半路上让季川芎拐道去菜市场,自掏腰包给大家买菜加餐。
“鱼头,买这么多酒?”方白芷帮钱渝把东西放到车后备箱时,见到两箱啤酒,很是震惊。
“今晚,不醉不睡!”
“啊?有点过了吧?”
“过什么过!老大,我真替你和季大神着急!磨磨唧唧,但凡有一丝你们在专业上的果敢,也不至于还俩单身狗。我可是过来人,年夜饭的酒,没少帮我和倩女拉近关系!”钱渝关上后备箱门,压低声音道。
“不是那锅东北乱炖的功劳吗?”
“别打岔!酒是催化剂,今天大家都在兴头上,好时机!”
“你觉得我和他是那种酒后乱嗯嗯的人?”
“切,至少酒壮怂人胆!”
“说谁怂?”
“谁怂谁知道!”说完,钱渝麻溜跑上车。
“胆儿肥了?给我站住!”
上了车,方白芷自然不会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只是没少用眼神给钱渝递刀子。季川芎从后视镜中瞥见,微微挑眉,笑得满含深意。
“怎么了?敢怒而不言,不像方医生风格!鱼头,刚才发生什么了?你自己承认错误!”
“啧啧啧,队长偏心太明显,断案太武断!我哪敢惹老大。不信的话,您让她说,刚才啥事!”
“嗯?”
因为开车安全问题,季川芎没有回头去看方白芷,可他拖长的尾音,却让方白芷心虚极了。心虚变内伤,然后统统转嫁到钱渝身上。
“鱼头,你别拽,相识二十多年,我数不清你身上的汗毛,但你大大小小、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我可都记得门清,倩女,想听听吗?”
“好啊好啊,白芷姐,你快说说!”林倩顿时双眼放光,挽着方白芷的胳膊,求爆料。
“老大,我错了!刚才我不该逞一时口快,言语上冲撞了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今晚小的一定做顿盛宴,斟酒赔罪!”
钱渝突然一本正经地认错,求生欲满满,车内笑声连连。只有林倩,越发觉得钱渝有事儿隐瞒,揪着他不放,问到底有什么不能讲的。
这一路,就这样打打闹闹、轻轻松松地,在美丽的风景陪伴下,向远方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