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是为了夏飞雨的事吗?”
“你不怕吗?”南夜爵尖锐的眸子扫向四周,很简单的两居室,没有什么花俏的摆设。
“从我开始有所计划的时候,我就没有考虑过怕,”司芹的目的已经达到,便不需要再隐瞒,“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夏家也不会放过我,我做到这一步,已经讨要回来的差不多了,我奶奶的事,法律的判决真的很公正吗?我不要这种虚无的东西,真正的偿命,我也做不出来,所以,我在她脸上划一刀。”
其实,在南夜爵的世界里面,这种以牙还牙并不少见,他甚至找不出可以反驳司芹的理由。
女子端起桌上的茶杯站起来,她来到阳台上,“当初,我是连着你们两个一起恨的,所以,我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上你,我本想,你知道我的身份后,会不会觉得很恶心,可是最初的想法在重新遇上容恩后动摇了。我斗不过你,曾想过很多法子,但最后都放弃了,我自己已经没有了幸福,就想看到她能幸福。”
南夜爵重新审视这名女子,她背影纤瘦,虽然思想很极端,但不得不承认,她对自己好的人,回报的热情同样炽热,这样的人,爱恨太过分明。
“我从不认为自己做的事是错的,”南夜爵站起身,目光擦过司芹的耳际望向远处,“但是这次,我却没法确定。”
女子笑了笑,手指紧握住茶杯,“我也是,”她似笑非笑地抬头望向远处,“当日在欲诱,但凡我能忍着点,也不会有今日这样的局面,但我没有。”
司芹的性子很烈,也许,故事重新上演的话,她还是会禁不住夏飞雨一再相激,但是一想到夏子皓的话,她肯定能忍住。
她想,她当初就算是咬碎了牙齿也能忍住。
阳光穿透进来,照在南夜爵那张阴魅的侧脸上。
他每个五官都呈现出完美,组合到一起,总有种令人趋之若鹜的高贵。
他若知道会有今天,当初也不会那样对她,顶多就是恶惩那几个男人,究根到底,容恩说得没错,推动这一切的其实是他。
他们站在同一个屋子里面,并没有如想象中那么水火不容,司芹双手感受着陶瓷茶杯传来的温度,“你会好好对容恩,是吗?”
“你为什么以为,她和我在一起会幸福?”
司芹想了想,缓缓道,“直觉吧,你今天会到这儿来,肯定也是为了容恩,其实,就算你不找我,我也会找你的。当然,我们做不了朋友,甚至曾经都有过将对方置于死地的想法,见过这次后,就不要再见面了,告诉容恩,我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和你没有关系……”
“偿还和讨要,是两种不同的方式,我这边,我会放手,这件事因我而起,如今弄成这样,我想就此结束。为了恩恩,我也不可能再做伤害你的事,但是夏家那边,他们所有的行动,我不会插手,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我无法帮你,你明白吗?”南夜爵说得很现实,她挽起嘴角点点头,他能为容恩做到这种地步,实属不易。
南夜爵没有多留,司芹说得对,他们不是朋友,若不是中间有个容恩,他们早已经开始互相厮杀。
南夜爵开门出去的时候,怔了下,擦着男人的肩膀走出去。
司芹迟迟没有听到关门的声音,她转过身来,就见夏子皓站在门口。
握在手心里的茶杯咚地掉落到地上,温热的茶水溅到司芹的脚背上。
她下意识退了下,虽然这样的场面迟早会面对,可若不是南夜爵这么出去,司芹是不会放他进来的。
她手足无措地站在阳台上,夏子皓关上门,棕褐色立领风衣下,坚毅的下巴透出几许冷漠,深青色的胡子也冒了出来。
两人对望一眼,司芹越过那些碎渣滓走进客厅。
夏子皓眼见她要走入卧室,他伸手扣住她的手腕,他用了很大的劲,几乎将她腕部折断,司芹虽然痛,却也咬着牙没有喊出来。
“为什么?”他问。
司芹能对着所有人说,我不后悔,却独独面对不了夏子皓。
男人扳着她的双肩,将她拉过来,迫着她正对自己,“为什么,我们本来可以好好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陈芹!”
他摇晃着她的肩膀,她只觉眼睛里面的世界支离破碎,越渐模糊起来,“我不叫陈芹,我的名字,是司芹。”
男人对这个名字并不熟悉,“你为什么要骗我?”
她纤细的身体在他掌心中显得越发孱弱,卷发遮住了男人的手,司芹靠他很近,能看见那双血红色的眸子,“皓,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告诉我。”男人的声音充满痛苦,嘶哑无比。
“好,”司芹面无表情地对上他的眼睛,“你不会忘记,你妹妹不久前撞死的那位老太太吧?”
夏子皓剑眸深邃,摇了摇头,“你……”
“对,那是我奶奶,”眼泪太过沉重,最终还是流了出来,滑落到嘴角,咸涩得令人作呕,“她是我唯一的亲人,却死在你亲妹妹的车轮下,还有,我之所以那样对她,是因为我也有过同样的遭遇,夏子皓,这一切,你知道吗?”
男人的短发几乎犀利地竖起来,他十指用力,脸上的神色完全展现出难以置信,“不可能,是谁,是谁?!”
“你回去问问夏飞雨便知道了,”司芹知道自己残忍,此时的她,手中好比握着一把双刃刀,刺向夏子皓的同时,也狠狠剜伤了自己,“我和你在一起,也是为了报复,你受贿的事,也是我安排的,现在,你总算都明白了吧?”
夏子皓手臂一甩,司芹摔倒在沙发上,头昏目眩的感觉袭来,他只觉整个胸口像是要炸开一样。
欺骗、背叛,他那么深爱的女人,他为她不惜和家里人翻脸,他想给她个家,他如此珍惜,可换来的却是什么?
千刀万剐,也不过才这么痛。
夏子皓站在客厅中,想起妹妹那张被毁的脸,想起她半夜时被噩梦惊醒的样子,他只觉越来越愧疚,仿佛,自己就是那个间接毁了她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