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妈怀孕了,提出要把沈忱送回亲妈那边,但沈父不同意。
不是因为心疼沈忱,而是......
“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因为她亲妈不要她,我心疼孩子才把人接回来的,现在又把她送走?你让我的面子往哪搁?”
沈父仍旧嘴硬,但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当初是因为他出了事故,医生诊断他终生不孕不育,只剩沈忱这一个孩子,才把沈忱接回家的,可后来后妈还是怀了。
后妈不知情,认为自己有了孩子就可以把沈忱送走,可除了她以外,全家人都认为孩子不是沈父的。
沈忱得知这件事以后,不知年幼的她究竟是有意无意,说了一句:“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吵了,反正我也不是阿姨亲生的,阿姨的孩子也不是爸爸亲生的,很公平。”
沈忱的话像导火索一般加深了两人的矛盾。
他们吵得不可开交,沈父非要带着人去医院做鉴定,还要让沈忱做证人。
最后因为在高架桥的拐弯处没注意到迎面的车辆,躲避不及撞到护栏,车头朝下,翻下了桥。
沈忱身子小,又是在后座,抓着安全带躲过一劫。
后来警察把她送回了沈父家,但家里的亲戚都不愿意认她,沈忱又不愿意说自己母亲的事,一直摇头说不知道。
她主动提出要去孤儿院,警察没了办法,只能把她送到条件更好的福利院去。
本以为福利院的孩子多,会是个很温暖的地方,但她依旧在被孤立,因为沈忱不爱说话,因为她是主动来到这里的。
她越来越沉默。
直到季林出现才缓和一点。
“在季林出现之前,我的童年一个家人都没有呢。”
听到沈忱这么说,林清衍心里止不住的疼,更多的是发慌。
他觉得自己焦虑症又犯了。
先前陪沈忱去医院检查时,他也顺便去看了心理医生,只不过医生说吃药副作用太大,如果能自己控制还是不要吃药。
林清衍总觉得自己没什么大事,目前还可以忍受,也就没想过要买药。
“忱儿,以后我当你的家人,好不好?”他安慰道。
沈忱没回答,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林清衍没在意,以为她在害羞,他不了解沈忱的童年,更不了解沈忱只要一有撒谎的念头就不说话。
林清衍想起什么,问起沈母的事:“你为什么不跟你妈妈交换联系方式?你不是一直想要家人吗?”
“她生不了孩子了,才会对我好的,不然就没人给她养老了。”
“你怎么知道?”
“我跟她出去的时候......听到她在角落打电话,跟自己的新男朋友说自己生病把子宫切了,正吵架呢,没注意到我。”
“别再在意他们的事了,你现在很好,别被无所谓的人绊住脚步。”林清衍说道。
俩人安静了一会儿,沈忱突然开口问道:“阿衍,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你怎么办?”
林清衍不假思索地回答:“可你在。”
“我是说......假如!假如我不在呢?如果我从未出现过。”
“那我会等你出现。”林清衍的声音安静了一些,又继续说:“像之前那样,按部就班的生活,然后......”
“不对!”沈忱生气地打断他,声音也提高了不少:“你应该好好生活,找到合适自己的方式生活,只为自己而活,而不是每天死气沉沉的。”
林清衍迷迷糊糊地答应着:“嗯,我知道了。”
“这才对嘛。”沈忱没听出林清衍话语里的困意,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话,毕竟离开后就没机会说这么多了。
不过林清衍因为有沈忱的陪伴他很快就睡了过去,直到沈忱听不到回应,叫了他几声,才发觉。
可沈忱却失眠了。
她和林清衍在一起将近三年,这三年来一次架都没有吵过,没有争执,没有隔阂,互相鼓励,始终如一。
可......
真的不是因为他在谦让自己,才会这样吗?
这不正常。
林清衍总告诉沈忱,不要因为别人委屈自己,可他更多的是在告诫自己。
为了于淮序,为了林母,又或者为了沈忱,林清衍总在委屈自己。
她不想让林清衍继续过这样的生活了。
......
2019年8月16号,开学前半个月。
林清衍坐在空旷的礼堂中,四周被深沉的黑暗所笼罩,连一丝光明都不愿施舍。
这里没有观众,没有窃窃私语,只有他一个人,孤独地坐在观众席的中央,像被定住一般,目光如炬,紧紧锁定着舞台上的少女。
沈忱在台上轻盈地舞蹈,她的身影在聚光灯下显得格外耀眼。
刺眼的聚光灯也只照她一人。
沈忱穿着一件桃色上衣,下身搭配的是一条浅绿色的纱裙,随着她的舞动,裙摆轻轻飞扬,像朵微风下的花儿。
舞蹈接近尾声,沈忱以一个优雅的转身结束了她的表演。
她缓缓走向舞台边缘,停下脚步,深深地鞠了一躬。
她抬起头,目光穿过空旷的观众席,直直地落在林清衍的身上。
那眼神中,不仅有对舞蹈的热爱,更有对林清衍深深的情感。
她轻启朱唇。
她说:“再见,清衍。”
沈忱向后退去,渐渐消失在了舞台的黑暗中,聚光灯不再照在她身上。
她仿佛被夜幕吞噬。
林清衍的心中涌起一股冲动,他想要站起身来,想要呼唤她的名字。
但最终,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目送着沈忱的离去。
“忱儿!”
“砰!”
林清衍猛地从床上跳起,又因为太过激动从床上摔下去了。
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给沈忱发去消息,问道:“你在哪?”
沈忱没回复,给她打电话也没接。
林清衍走出小区,抬头看向天空。
刚下过雨,天色灰蒙蒙的,延伸至地平线的尽头。
薄薄的云覆盖在上空,降低了蓝天的饱和度。
飞机飞过,留下的尾迹在天空中划出一道道白色的弧线,划破云层,将天空本来的颜色展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