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羡慕秦家小少爷，有一个这样的姐姐。
要是我也有一个这样的姐姐，是不是能过得好些？
我想，对秦家大小姐更好一些。
这样，我才能对得起她对我的关照。
秦家小少爷性情冷淡，对很多事情都不在意。
唯一在意的事情，就是练武。
他希望自己能像秦老将军一样，成为一位将军，镇守一方。
他很刻苦，所以我觉得他或许可以成为将军。
我去讨好他，基本上做什么都没用。
但我若是乖乖坐在那里，看着他耍剑练武，他便也会吃下我带来的糕点。
偶尔也会跟我聊聊天。
“我以为你会不喜欢我。”我轻声说着。
他问：“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并不是秦家的孩子，只是比较幸运而已。”
“那跟我喜不喜欢你有什么关系？”
我苦笑一声，道：“……因为秦家的大多数人都不喜欢我，都觉得我只是个借着恩情攀附秦家的人。”
“是吗？可我并不这么觉得。”
听到他这么说我微微一愣，因为我根本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还以为他会像平常一样选择沉默。
因此，我来了些许兴趣。
“为什么啊？明明大家都那么说。”
“我有眼睛，会自己看，你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他说完这句话后就离开了。
可我看着他的背影，却久久不能回神。
其实我想说，他看错了。
大家所说的，才是我。
那个心愿，是我故意那么说的。
我想要的就是攀附秦家。
这样我才能过上好日子。
为此，我可以不择手段。
就算我无法成为公主，过不上公主的生活，我也要让自己拥有美好的生活。
其实现在这样，我就已经很满足，不想再奢求太多。
但和秦家小少爷交涉越多，我就越难控制自己的心动。
可我知道，以我的身份，是绝不可能嫁给他。
他也绝不会娶我。
我明白，他只是这个人很好，不只是对我。
毕竟，他可是要做跟秦老将军一样的将军。
我再次想，若我是公主，我就可以让他成为我的夫君。
可我不是，只是个秦家义女。
而这样的身份，也不过是机缘巧合下才获得的。
明明，我本该只是个婢女。
但我也清楚，我并不想只做个婢女。
所以，在得知有机会再往上爬的时候，会选择利用。
原本，秦家夫人准备举办宴会来为他相看妻子，却没想到战争爆发，他选择一起前去。
他说，秦家的儿郎，从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所以，原本没有同意的秦老将军，最终同意了。
后来，我看着他，换上戎装，骑上骏马，跟随着军队朝着西北而去。
我不知道这会不会最后一次见面，但我知道，我不会再遇到第二个他。
再后来秦家战败，澜国皇室几乎死绝，独留凤仪公主。
朝堂请愿，让凤仪公主成为澜国的新皇，来救救这已经濒临绝境的澜国。
凤仪公主拒绝了，她不做这澜国的王，只会履行身为澜国公主的责任。
后来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
只知道，澜国最终还是覆灭，凤仪公主自剜，以一人之命换自国百姓安危。
*
秦亦熙笑盈盈地看着他们，似乎是在等他们发问。
在听到秦亦熙那么说的时候，郁珞灵的脑海中，满是那个神情冷淡，眸中却带着无尽苦痛的沈银朱。
在秦亦熙的眼中，她是光鲜亮丽的凤仪公主，是金枝玉叶的嫡长公主。
可实际上，她没有爹娘的疼爱，只是个有名无实的公主。
郁珞灵其实并不知道沈银朱到底经历了什么，但她清楚，沈银朱一路走来也不容易。
就像秦亦熙这一路走来也不易。
但她并不认为，它所说的话全都是真相。
话语会骗人，怨气并不会。
“我以为你们会立刻向我发问，没想到……居然安静了这么久。”秦亦熙微微抬起头，脸上的笑容全部收敛，只剩下冷漠，“你们不问，是觉得我口中的话都不可信吗？”
郁珞灵淡然开口：“你既然知道，又何必说出口？”
秦亦熙眸中闪着寒光，但语气中却是不解，“为什么？明明我们不过是第一次见面，为何如此不信任我？”
倪裳轻声开口：“因为，我们不信任何一个恶灵。”
许沉睦懒懒一笑，接着说道：“我们可是万灵师，别以为你卖个惨，我们就会信任你。若你没有害过人，又怎会成为恶灵？”
听到许沉睦的话，秦亦熙没忍住轻嗤出声。
“怎么？在你们眼中，害过人，便就是恶人？哦对，在这个时代，杀人确实不对 。可对我来说，那些人就是该死。难道你们就没有想杀的人吗？”
“嘴上说要杀人，和真的去做，并不是一回事。所以，你们根本不敢杀人。那我再说一句，你们认为，你们消灭恶灵不算是杀人吗？毕竟恶灵生前也是人啊。”
郁珞灵抬眸看向秦亦熙，与它对视上的那一刻，它又展露了笑容。
“命运的窥探者啊，你觉得呢？你觉得你们万灵师是不是在杀人？”
“是，也不是。”郁珞灵并没有移开视线，反而还上前一步，“毕竟你们早就死了，否则就不会成为恶灵，但你们确确实实是人。”
秦亦熙听到郁珞灵的话，轻轻一笑。
“你倒是坦诚，将自己的想法全都说了出来。”
郁珞灵无所谓地笑了笑，开口道：“这又不是什么不能言说的东西，我为何要不坦诚？”
“也是，毕竟你可是命运的窥探者。”
郁珞灵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却没再说什么。
秦亦熙缓缓抬手，指向西边，“去吧，去见我的将军吧。无论你们是否能够知晓全部，都继续向前吧。”
话音落下，眼前哪里还有秦亦熙的身影？
郁珞灵抬眸看向西边，再次看见了怨气。
只不过并没有沈银朱和秦亦熙那般强烈。
许沉睦跟着郁珞灵的视线望去，开口道：“我们真的要按照它们的安排来吗？被牵着鼻子的感觉真不爽。”
顾安意淡然开口：“从我们决定来到此处时，就已经被牵着鼻子走了。”
“那我们不是没办法吗？”许沉睦耸肩，“要是能快点结束这些事就好了，在‘墓中人’出现前，我还没这么忙。”
倪裳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许沉睦的肩膀，“不论如何，这都是我们的责任。”
许沉睦撇撇嘴，道：“我又没说不做。”
郁梧晟开口：“你那话，说得很像是不打算再做了。”
许沉睦：……
郁珞灵依旧走在最前面，季止修就跟在她身后。
“你心情不好？”季止修轻声开口。
郁珞灵闻言看了眼季止修，最终轻笑着摇了摇头。
“没什么，只是单纯觉得有点累而已。许沉睦说得对，‘墓中人’的事情越早解决越好。”
只有这样，做任务的时候，才不用再去想有关于“墓中人”的事情。
就像这次，她总是会想“墓中人”到底有什么目的，又或是有什么诡计等着她。
虽然不全然是对她坏的事情，但她依旧很不爽。
这种被人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感觉，没人会喜欢。
郁珞灵捏了捏指尖，神情平淡，内心也逐渐平静下来。
无论它有怎样的计划，都没关系。
她总要面对。
走过涓涓小河，来到一座假山面前。
而假山上，坐着一位身着戎装的少年。
它身姿挺拔，容貌俊秀。
手中长枪修长笔直，似苍松傲立，但上面却布满早已干涸的血迹。
少年看向郁珞灵他们，开口道：“我终于等到你们，以及你，命运的窥探者。”
郁珞灵抬眸看向他，笑着开口：“不自我介绍一下吗？”
“秦朔，这是我的名字，至于更多的……你们应该已经从别处听到了。”
郁珞灵轻挑眉梢，并未多言语什么。
也不会说，它提起这件事时，脸上一闪而过的厌恶。
“那么，秦小将军在这里等我们，又是为了什么？”
秦朔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把长枪，淡然开口：“我秦朔，生在秦家，就是来做将军的。只可惜，国破家亡，我这个将军却是个废物，什么都做不到。”
“你的意思是，你打了败仗，所以才会导致澜国破灭？不对，应该说是秦老将军。”
秦朔听到“秦老将军”四个字，脸上再也维持不住冷静。
“爷爷老了，早已不复当年的威风，败仗……全都是因为我，所以才会导致澜国破灭。可我也清楚，澜国已然走向末端。”
“皇室互相伤害，最终只剩下凤仪公主殿下一人。从这点上来看，澜国就算没有败仗，也走不长远。可我却看见了凤仪公主殿下的魄力。”
“我觉得，她若是登上那皇位，或许能让澜国活过来。可我们秦家却打了败仗，辜负了百姓们的期望，让他们流离失所。其实真正该怨该恨的，从来不是我，而是澜国的百姓。”
秦朔说着，手不自觉握紧长枪。
郁珞灵他们没有说话，就那样静静地听秦朔描述它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