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甲车后门打开，车里的四名黑色装甲大汉和宁烨同时看过来。
头发花白的陈光眼神复杂，盯了宁烨许久，缓缓说道：“我可是想见你很久了。”
坐在中间的男生年轻得很符合资料上的记录，但依旧让他心中无法平复。
柔和的五官搭配苍白细腻的皮肤，突出了红得晶莹剔透的单薄嘴唇，即使是一副难以捉摸的大人的表情，也给人一碰就碎的白瓷娃娃的感觉，很难和杀人如麻的恐怖分子联系在一起。
不过是还在上大学的孩子，却犯下了滔天大罪，仿佛看着尸坑里的孩子用鲜血淋漓的骨肉搭建城堡，透露着令人无法呼吸的野兽的凶性。
宁烨举手示意手腕上的镣铐：“虽然车里都是男人，不过这是去医院的车，想去会所自己打车问司机。”
陈光礼貌性地笑笑，突然想起来大半张脸被口罩遮着，也没管别人听没听到，和王博一起上了车，车外的士兵关门，拍拍车门示意，司机开车继续上路。
坐在最里面的小队长戴着面具，和其他人长的一模一样，他抬了抬脑袋示意两人：“再次申明，上车的后果自负，我们不负责你们的安全。”
王博心虚地擦汗，原本只想带陈光远远看两眼，没想到这个人突然抽风，要求直接见宁烨本人，更逆天的是护送队伍竟然同意了，自己想走，但肯定是失职，为了追求进步只能舍命陪君子。
中枢的命令给了这个人逆天改命的机会，自己顶多是个趋炎附势的舔狗，他是天命之子，得天命的都死的早，有舍有得。
话说恐怖分子和天命之子碰一起能不能变出来超能力，科学太难看不懂，但据他所知闪电侠就是这么变出来的，都把他女友撞黑了。
陈光简单回应两句，车里又恢复安静。
他能感觉到军方流于表面的重视，没有透露这次行动的任何细节，只知道宁烨需要配合军方行动，不过多少能看出一些东西。
虽然车里的人没有视线接触，也没有交流，但对宁烨的束缚有点过于宽松了，手铐连他的鼻毛都锁不住。
他的双脚伸直到两名士兵脚旁，士兵竟然特意让开到一边。
宁烨对军方有某种信任，军方对他有一定形式上的纵容，这是陈光看不懂的。
他和宁烨中间的士兵悄然改变坐姿，尽可能贴紧刚上车的两人，陈光注意到了，只是不明白有什么用。
“我见过你的同事，魏磊和李寻清，人都挺不错，还跟我讲过你的事。”
宁烨哦了一声，思绪神游天外，自己身份恶劣，还是不聊他们的好。
“我也看过你的资料，之前是个正常的大学生，杀人是什么感觉？”
“你是哪位？”宁烨面无表情，这位白发老头医美做的不错，脸还挺年轻，一年花个几百万洒洒水，狗贪官，出麻烦的时候也不见出来。
“陈光，之前是代理市长，现在是代理副市长。”
宁烨沉默三秒，没人反驳，应该是真的，之前看新闻才三十多岁。他伸出手，士兵立即举起枪支瞄准他的胸口。
他一点没慌，很诚恳地说道：“感谢你们的付出，才没让伤亡人数进一步增加，对于这场灾难我很抱歉，但你想要的应该不是我的态度。”
陈光没有伸手，重复之前的话：“你是什么感觉，杀了很多人，非常多。”
宁烨收回手，垂眼思考许久，“一开始不敢相信，后面出去看了看，似乎就是这么糟糕，很愧疚，但我也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我看不出来。”
宁烨微微皱起眉头，“邪教把我分尸，等醒过来世界都变了，全是我的错，我有什么办法。”
陈光呵呵一笑，听不出里面的情绪，“原来是实干派，听上去是个不错的理由，被逼的，以身犯险还来拯救民众，你才是耶稣。”
“这话跟被绑上炸弹的头巾妇女说去，可别不敢谴责，快死的人还有什么可怕的。”
陈光愣了愣，他在威胁我的念头刚出来就被压下去，平静道：“只要能救这座城市，死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
“你的味道很差，血都快成石油果冻了，未必能活到那一天。”
车里回到安静的氛围，陈光的眼神有些涣散，又重新聚焦。
他没必要说谎，但这些都无所谓了，如果是真的也挺好。
“我以为你是什么洪水猛兽，长了八条腿十个头，但到头来，你也不过是有超能力的普通人，没有帝国的束缚，不可避免地肆意妄为。”
宁烨沉默不语，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想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还是想知道自己还算不算得上人类。
但有这个疑惑已经能说明了，比起解开身份之谜，他可能更想以此找回人类身份。
这是条注定走向自我毁灭的道路，只有走在路上才能活下去，只要走过一次，无论如何都无法逃离。
逃避就是告诉自己坏的那个答案，直面问题只能得到早就明白的，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不属于人类的答案，唯有选择死亡，也许死去的那一刻才能算半个人。
脑海中的想法没有落在纸上，就只是大脑皮层一闪而过的电信号，更何况神神鬼鬼，虚无缥缈的东西。
他已经犯下不能原谅的错误，或许自杀才是更好的选择，但他只想活下去，以人类的身份。
无论是做卑鄙苟活的坏人，还是卖命赎罪的好人，只要是人，他愿意做下去。
陈光很奇怪，不知道这句话怎么戳他肺眼子了，脸色藏不住的难看。
但多少有点欣慰，他不是牢不可破的，只是有超能力的普通人，那么邪教的其他人也一样。
不过他的额头反光，大量出汗，车内有空调，不至于闷热到这种地步，并且脸色有些苍白。
另外言语间的情绪有些失控，一开始调侃不是试探，而是想放松神经，后面暴露出焦躁，攻击性很强，他在怕什么，既然不是军方，那么就是邪教。
“你好像有点紧张，担心救不了人？”
宁烨抿抿干涩的嘴唇，用牙齿咬掉上面的白皮，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第一次主动找邪教麻烦，还是这么大的麻烦，是个人都会忐忑，这群人保不了更不会保自己。
“还是说这只是一个幌子，医院里有邪教的人，你们想钓出来。”
宁烨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怎么推出来的，但很接近真相。
不过宁烨不认为邪教的人在医院，装病人难度太高，强行忍住本能不去抵抗他的病毒，承担的风险太大。
装医生护士更不可能，24小时连轴转别说袭击，连续睡眠能超过两个小时就泪流满面了，吃饭没时间没胃口，鬼来了也撑不住。
不对，宁烨突然想起刑官的话，他们的目标疑似放在女性身上，那么妇产科是个很好的目标。
女人和小孩可以一网打尽，难不成想对全市的孕妇动手，可是说实话，性质很恶劣，但过于小家子气了，不应该是这样。
即使这一天下河市生的小孩全是同一个人的，也不至于闹出比他还大的动静。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这次行动，最起码能够划定一个大概的范围。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
陈光的声音响起。
“这次不要失手了。”
“我不会承诺空头支票。”
“如果你没信心，其他人又怎么相信你。”
“我不需要你们的信任，你们也不需要我的信任。你呢，你又许下过多少诺言，这次你就能保证拯救下河市？”
“一定能。”陈光正色道，宁烨笑了，谁会信政客的话。
“即使是你也能为自己的良心赎罪。”
我错了，政客真不要脸。
下河市五座医院为中心，每个区分别由少量本地警员和外省的大量警员负责盘查，对外号称安全检查，全部人员整装待发，先查的是中街附近的居民，公司以及政府机构。
证件，盘问，搜查，由于之前警方不畏牺牲的努力，无论是普通市民还是公司都无条件全力配合，但一无所获。
部分人员反抗，抓捕后调查，抓捕了一批在逃的通缉犯和城市封锁期间犯下罪行的人。
布鸡大酒店内，文艺汇演节目组提前收到消息，酒店的总经理和制作组后勤部门主管正热情地接待警方，并让助手备好了各种资料文件。
主管笑呵呵地和外省的刑警队长搭话，队长不苟言笑，身后二十余名警员安静跟随。
总经理将人领进会议室后便告辞离去，会议室中央放了一张十米长的桌子，上面错落有致地摆满了各种资料。
一名副经理和他的副手们留下来，他彬彬有礼地指着桌上的一半资料道：“右边这部分是酒店的，左边的是文艺汇演节目组的，我们在这里，如果酒店方面的资料有什么疑问可以随时解答。”
后勤主管接着说道：“这些是我们暂时整理出来的资料，还有很多资料在紧急整理。
如果你们有明确的要求更好，现在大概只有全部文件的四分到五分之一，我们人员紧缺争分夺秒，市长每天都来问进度，汇演是全国直播，容不得一点疏漏，大家都是为了皇帝五世与全国人民，我们已经尽所能地配合各位警官的工作，希望你们能理解一下。
另外身份证还在收集，我们邀请的嘉宾有部分不太愿意给，这个我们没有办法。
我是负责后勤的，节目组里的大小事都比较了解，你们问我就好。”
刑警队长听懂了后勤主管的暗示，有市长撑腰，用全国性官方演出的任务施压，各家明星抵抗，希望彼此各退一步，看看就好。
他不再是扑克脸，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不好意思，我是这场行动的最高负责人，所以我想查什么，你们就给什么，我想查谁，怎么查，你们就怎么做。
我只是个做事的小喽喽，所以尽管找任何一位官老爷，让他们来，但到时候聊天的就不是我了。”
上面的不想听人说话，谁想说话，就吊起来打。后勤主管咽下口水，哪敢再说什么。
刑警队长见他乖巧，拍拍他的肩膀，继续说道：“我们的工作是保证城市安全，如果我们工作做不好，你们准备再好也演不了对不对。”
后勤主管一听是这个理，忙不迭地点头，被问及不愿意交身份证件的名单，立马从一名副手的手里拿过来交给警方。
刑警队长满意地点点头，交给一名警员，警员抽走两名同事离开。
“你们的身份证。”
“诶，诶，在这儿。”
后勤主管拍拍桌上的一个小箱子，热情介绍道：“我们工作组全员的身份证都在这儿，夏仟阳夏小姐您认识吗？要不是她劝说好几位嘉宾，否则这里的身份证得少好多。”
各警员分散开来，一份一份查看资料，刑警队长从他手中接过箱子，加入调查的队伍当中。
没有交身份证的明星们见警察前来，立马变了一副嘴脸，一边骂助理一边让他们收好身份证。
夏仟阳站在落地窗边，俯视楼下说道：“是不是暴露了？”
搅脑裹上浴巾，拿着吹风机吹头发，大声喊道：“你说什么？”
夏仟阳阴沉地盯着她，搅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着镜子里的她，把头发彻底吹干净后说道：“你说警察啊。”
没人搭理，她并不在意，很是轻松道：“应该不是，我的一些分身也被上门调查了，估计是想找出我们在哪，不会出问题的，再不济还有刑官帮我们擦屁股。”
“如果他们一遍又一遍查呢。”夏仟阳走到她身边，转动椅子对准自己，俯下身盯着她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说道：“我准备了这么久，绝对不能出错。”
搅脑两手一摊，“难不成还要对警察动手？我滴亲娘诶，做多错多，准备了这么多年，手续合法合规，没人有异心，不会有问题的。”
夏仟阳不管这那的，不耐烦道：“你让那个宁烨逃走，警察跟着他屁股追。”
“恐怖分子全城逃逸，演出还办不办了。”
“之前不也在准备吗。”
“你也知道是准备啊。”
“那你说怎么办。”
“不……”搅脑刚想说不怎么办，见她脸色拉下来，立马改口道：“不如这样，提前启动一个备用计划，等警察上钩。”
夏仟阳想了想，点头答应。
“冒头了。”
总指挥听完下属汇报，当即起身，指着医院下令：“看好他，让他继续治病，不能离开医院，他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直接动手。
三个目标驾驶的都是医院运输尸骨溶解物的运尸车，里面很可能藏有大量病毒，封锁他们的路线，一个都不能放跑！”
三个小时后，医院一楼大厅正在撤离病人，宁烨坐在角落的座椅上，见到疲惫的总指挥和跟在后面作思考状的陈光，问道：“怎么样？”
十字架的力量大概少了十分之一，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解决邪教之后再把还活着的病人治好，完成和常翊的协议，换个身份继续活下去。
总指挥瞥了一眼身旁的陈光，说道：“两名进入楼下太平间的警员发现异常，立即通过无线电汇报，被邪教徒灭口。
另外两名邪教徒收到消息，三人从不同的医院驱车逃离。
击毙一人，活捉两人。他们使用一款加密的通讯软件联络，除此之外暂时没有发现和邪教有关的通讯记录。
根据分别审讯以及聊天记录确认的情报，他们有一盒录像带，原本打算控制电视台，公开大量官员的丑闻，和诬陷陈市长的记录，造成重大舆论影响，至于真相如何无法证实。
但邪教中层因为你遭受重大损失，一名四阶死亡，三名四阶重伤，还有大量一二三阶和普通人信徒死亡，录像带失踪，其中死亡的四阶在高速公路上被发现，是某国企的人力资源部门主管。
邪教暂时撤退，只有三名一阶信徒决定资源复用，等文艺汇演时带着病毒开车撞进布鸡大酒店。”
“……”
宁烨惊得张开嘴巴，难以置信道：“不是，解决了？”
看样子军方初步掌握了小黑的用法，只要不被惊雷符的爆炸波及，几乎等于团队协作的武装小队抓捕一个普通人，实力至少碾压一阶。
总指挥沉吟片刻，“貌似是这样，但不排除转移视线，审查要继续下去，确认没有任何疏漏。”
说实话他的后背还是凉的，吓得出了几次冷汗，如果没有宁烨自首，以邪教恐袭为由提出搜查预案，没人会想去查看医院停尸房的情况。
里面的尸体都被搅拌机搅成了一锅毒汤，类似于煎好的鱼捣碎后煮出来的奶白鱼汤。
无论车辆在哪泄露病毒都是难以估量的危险，还好控制住了，现在更不能泄气，把工作做到完美无缺。
宁烨答应下来，“好，换下一家医院吧，这里的病人没事了。”
冷静下来后想想，剧情有点离谱又有点合理，但还有一点解释不通，刑官不会为了这点事特意挑衅他。
除非他是在掩护同伴撤离，而市里唯一对他们有敌意并且有威胁的只有自己，那就怪了，自己怎么会碰到……
想到这里，宁烨浑身一激灵，主体意识迅速从这具身体抽离，地下阴暗的下水道内，一只黑毛老鼠在一群老鼠的围观下在智能手机上拨打电话。
滴滴滴。
空转师看到未知号码，想了想，点击接通。
“哪位？”
“你们在哪？”
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江姝静狠狠松了一口气，空转师哈哈一笑，拍拍宁萌的肩膀，此时她被双手反绑，嘴上贴了胶布，坐在椅子上，听到宁烨的声音便红了眼眶。
“我就说吧，你哥不会有事，他可是耐艹的很。”
粗暴的安慰完，空转师接着说道：“本来已经走了，你妹看你被抓，半路又停下来，我刚把她打包好准备撤离。”
过程比他说的要曲折很多，本来他联系上了朋友准备撤离，宁萌硬是不上车。
一开始讲道理，宁烨死了两人的努力白费，空转师不听，他知道不带宁萌走才有麻烦，宁烨死不死成本也就是多带个人，活着只会感激他。
道理讲不通，所以不讲道理，宁萌疯了似的道德绑架，然而连江姝静都看出来她外强中干，说的话并非本意，卡壳卡得厉害，这种不讲道理的事放在有脑子的人身上还是不适配。
最后宁萌跪下来恳求两人，猪队友江姝静被她的真诚感动，比分2：1，气疯了的空转师二话不说把宁萌五花大绑，揪着江姝静的耳朵拉到一边分析利弊，成功让墙头草翻回身。
然而排除完干扰因素，空转师反而犹豫，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就这么焦虑地等待，不知道在等什么。
“不要走你的撤离路线，我怀疑邪教成员可能经过，只是可能，先找个城市边缘的城镇逗留，等我把事情处理完了一起撤离。”
空转师心里一拧，等宁烨交代完结束通话，焦急地拨打朋友电话，电话被人接听。
“喂，到底走不走？”
“我这里收到消息，邪教成员可能从我们的路线撤离，你换条路走。”
“你们呢？”
“不用管，我想办法。”
陈光摩挲下巴的胡须，若有所悟道：“他们有前市长等人的把柄，就等着人承受冤屈，可能还会引诱前市长的人暗杀我，把冤屈坐实。”
他想起老将领的话，他看的很长远，自己的冤屈终有一天会被证明清白，但这不是他想要的被黑恶势力利用的清白，那清白的底色必然是黑的。
“后续计划很明显棋差一手，原本邪教置身事外，引发多方斗争，后者直接参与到袭击当中成为众矢之的，不过也是性质极其恶劣的恐袭。
唯一的问题是，我不信他们就这么草率收场，白白遭受重大损失，名声却落在你头上。”
总指挥身后的一名副手抢话：“所谓的录像带还有指控都未经证实，直接认定为事实不太妥当。”
意识回归的宁烨被陈光所说的名声雷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安慰道：“这次所有人高度警惕，邪教无论有什么阴谋诡计，都不可能躲过去，只要继续保持下去，最先急的肯定是他们。”
砰！
一声枪响，宁烨下意识闭上眼睛，脸上被糊了一层滚烫的液体，软烂的东西紧随其后砸在脸上，一点也不痛，令人作呕的铁锈味争先恐后地钻入鼻孔。
他一动不动，胸腔耸动越发急促，一个人摔进他的怀里，瘫软却重的抬不起来，像是网友说的成人娃娃。
“陈光？”
宁烨跪下来，一只手扶住怀里的人，另一只手擦掉眼前的血水，睁开眼。
怀里的人穿着陈光的衣服，半张脸从里往外炸开，皮肉如花瓣朝四周绽放，上半边牙齿掉个精光。
脑袋里的器官少了大半，残缺的大脑还在蠕动，血水顺着缺口和后脑不到两厘米的小洞流淌。
宁烨打了个冷颤，他突然不记得陈光的模样了，只有一张没有面皮，大脑外露的狰狞肉脸。
这是除了父母以外，第一次亲眼见证认识的人死在面前，虽然只说了几句话，甚至还有一点点敌意。
刚刚适应杀人的感觉，生命被彻底抹除的现实让宁烨恶心得反胃。
梦中杀人，还有主动杀害的三名外省宿主，陈光的死无全尸唤醒强烈的悔恨，他猝不及防地流下眼泪，紧紧握住尸体的手。
人群发出刺耳的尖叫，争相逃离，站在不远处的中年人面无表情，毫不犹豫举枪顶在太阳穴上，周围一扑而上的士兵眼睁睁地看着他扣下扳机。
砰！
一声枪响，中年人两腿一软，倒在地上，不合身的深蓝西装崩开纽扣，被压在上面的人扯烂撕碎，红里透黑的浓稠血液从焦黑的太阳穴里缓缓流出。
事后调查，他是前任市长金武辉的前秘书，由于多次以金市长的名义敛财弄权，被调查撤职，在退休干部活动中心担任职务。
以杨爱美市长为首的新领导班子宣布重组后，主动前来报到，此次是以援助某患上鼠疫的干部为由来到医院。
其父母因癌症久居国外，妻子几年前离婚，带走一对儿女，与男方父母相处友好，他目前与前妻父母住在一起，没有配偶。
同一时间，帝国中枢的巡查组前往市政厅视察，软禁陈光的仓库改办公室由于电路老化意外发生火灾，火势严峻，市长办公室同样被波及，大量过往资料记录损失严重。
巡查组认定其中存在重大问题，组员绍洛任命为本案调查组总指挥，指定正在布鸡大酒店审查的某省刑警队长为负责人，下河市刑警队长向坤作为助手，严查到底。
虽然没有证据，但调查组怀疑和前市长金武辉等人有关，并严格审查市政厅以及外省援助力量的过往记录。
特事办向市政厅拨打电话询问是否需要帮助，没有明确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