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面色阴沉地盯着那颗桃子，然后伸出手……将它拿了过来。
佛一张口就吞掉了半颗桃子，连桃核都吃下去了一半。
他没有着急吞下另外半颗，而是在嘴里细细品嚼着。
突然，佛的脸色大变，疯狂地挠着自己的全身皮肤，如同长了跳蚤一般。
猴子慢慢地啃着桃子，双眼含笑看着他上蹿下跳。
“水蜜桃上的桃毛如果不弄干净，直接吃会全身刺痒，记得花果山里就有一只猴子，和你一样直接啃桃子，从那以后就再也不碰桃子了。”猴子慢悠悠道。
佛直接停止了抓痒，然后一脸严肃的看着猴子道：“我还需要你来教？这种小事我能不知道？凭我的实力还能被桃毛给伤到？”
这一连串的反问没有引起猴子的怒火，反而让他的眼中笑意更盛。
按照猴子的性格，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他早把对方的头颅拿下来当成酒壶了。
虽然猴子已经成佛，多年不造杀虐，可当年的可怕彻底烙在了每个神佛的心里，他们也不太敢去惹猴子。
但不论猴子面前这位佛如何对他恶语相加，猴子就仿佛听不见一般，脾气也变得罕见的好。
“我只是想感受一下，当年还是人的感觉。”佛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神往，“那时候还会嬉笑怒骂，还会生老病痛，还会瘙痒难耐……”
他这番情绪和动作上的快速转变，如同一个疯子。
“你现在不依然能随意宣泄情绪吗……”猴子微微眯了眯眼。
“我连个身体都没有了，宣泄有什么用？一切都是我自己创造的幻境。”佛坐了下来，脸上有些黯淡，“我为什么要成佛呢……做人多好啊。”
“我是不太理解你的烦恼。”猴子慢悠悠道。
“废话，你个猢狲能理解什么……”佛拿起桌上的一根香蕉，剥了皮以后塞进嘴里。
他依然在嘴中细细咀嚼着，仿佛这是什么人间美味一般。
“我还以为你会感动得哭出来……”猴子略带嘲讽道。
佛慢慢将被他嚼成烂泥的香蕉吞下，连他的喉结动得都十分缓慢，仿佛不舍得这一口吞咽一般。
“那还不至于……”佛说着打量了一番四周，感慨道，“你现在都能把这些幻境带进来了，还越来越逼真……”
“你在称赞我的实力吗？”猴子有些意外道。
在他的印象中，佛不是会夸赞别人的性格。
“不，我是想说，你对陷在过去越来越深了……这可不利于你的修行。”佛神色肃穆道。
猴子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无所谓，反正我的大限已经越来越近了。”
“你……想好了？”
“想好了。”猴子将桃子最后一口吞下，点点头。
佛静静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说道：“那就随你意。”
“不过还有一件事……”
“什么？”猴子问道。
“你把灵山的幻境带到这里来，不怕如来发现，一掌拍死你？”
“呵呵……”猴子摇头失笑，“当年他就拍不死我，现在更做不到。”
“可这已经过了六百多年。”
“所以他更做不到，他资质不行，怎么追得上我？”
“天地之间，也就你敢说他资质不行。”佛却没有对猴子的话表示反对。
“谁让我是历代驰名第一妖，古往今来，谁比得上我的资质？”
猴子说的好像吹牛一般。
但满天神佛都会赞同这句话。
修炼二十余载，就能破四境，就能大闹天宫，就能逼得如来佛祖圆寂。
往前没有这样的存在，往后也不太可能会出现。
“你可能太看不起如来了。”
“谁让我天生强大呢……”猴子挖了挖鼻子，“灵山这些秃驴，都是优柔寡断，婆婆妈妈之辈，以前燃灯古佛还算不错，结果陷入自身矛盾不可自拔，还把位置让了出来……”
“你现在不也是秃驴的一员？”
“我这叫卧底你懂不？”
“这些话你敢拿到灵山说吗？”
此话一出，猴子沉默了。
“那毕竟是如来的小世界，在别人的地盘上非议他人，很不礼貌。”猴子回应道。
“哎……”佛无奈地笑了笑，“不过你来这里到底做什么？祖不惑离破镜已经不远了，有他的一缕魂魄暗中相助和我看着，他度过劫难不会有什么意外，你何必冒险过来？”
“我就是不放心你啊。”猴子眨了眨眼睛。
“怎么个不放心法？”
“你肯定会在这次渡劫中做些手脚，让祖不惑走上你规定的道路。”
“这都被你算到了？”佛直接大方承认了，“你什么时候在推演之道上有如此造诣？”
“因为我太了解你了。”猴子说道，“应该说我太了解你们这些佛了，就和燃灯一样，你们都是一根筋，固执地认为自己算到的东西是对的，听不进去劝说……所以你必会干扰祖不惑的将来。”
“那你怎么保证，你算到的就是对的？”
“我本就是入局者，这场局，只有身在其中才能看的清楚，旁观者反而不清楚。”猴子说道，“再说小黑他的命运，整个天地中，只有我能算得准，毕竟我和他经历过一样的命运。”
“那万一错了呢？”
“那我也会陪他走到底，不会像你们一样抽身离开。”
“真感人。”佛不无嘲讽道，“可祖不惑未必这样感激你。”
“那不重要。”
“所以你来此地，是想限制住我。”佛抬起头，“可你只来了一个化身。”
“你在这里也不是真身，化身足够了。”
“你的自信，会害了你。”佛突然站了起来，“这里可是我的小世界。”
“兜率宫中，我都能绊老君一个跟头。”猴子盯着他。
“那就比一场吧。”
佛猛地一拍石桌，所有水果都飞向了猴子。
这些水果飞得不快，却散发着不可思议地能量。
仅仅是泄露的能量，都比得上大罗金仙的威压。
猴子微微抬手，水果全部在他面前停了下来，然后落在地上摔得稀烂。
他一脚踢在石桌上，石桌撞向了佛。
石桌如同山海呼啸般袭来。
佛单手顶住石桌，石桌瞬间停下，所有动静也都消失了。
但佛的手臂却在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