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这是一间装修豪华的餐厅，黄金和珠宝装饰着门廊，墙壁上挂着知名画家的油画真迹，头顶的水晶吊灯闪着辉煌的灯光。
这是周世颖专属餐厅，只为他一人服务。
侍者已经离开。
酒杯斟满醒好的酒。
前菜已经上过了，正餐还未来。
周世颖浅色眼珠盯着傅晏酩。
傅晏酩依然非常英俊，皮肤苍白，头发略长，穿着休闲西装，衬衣领口敞开着，露出了纤瘦的锁骨，配上他那双深绿的眼睛，让他英俊的宛如古希腊的石膏像。
他在笑着。
傅晏酩喜欢笑，总是看起来充满阳光，可是周世颖知道，傅晏酩的快乐从来到不了眼底。
他作为私生子和周世颖这个不受宠爱的儿子有着很多共同话题。
明明最近两个人都没有做让对方讨厌的事情，可是关系还是自然而然的拉远了。
因为石兰。
“好久不见了。”周世颖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对他来说极为难得的，甚至可以称之为笑容的表情，“恭喜你，听说你的电影得到了戛纳电影节的邀请。”
傅晏酩应了一声，“还不错，你呢？听说你深居简出，是生病了吗？”
傅晏酩拿起杯子慢慢地抿了一口酒，浓醇的酒液从他的舌尖蔓延开来，让他想到了吻。
他感觉到了。
周世颖身上特别的气息，那种光明的，与石兰身上的气息相似的东西。
真是令人厌恶啊。
真是令人嫉妒啊。
为什么呢？
明明我们两个人都很优秀，甚至我比他英俊得多，可是你却选择了这个人。
傅晏酩歪着头看傅晏酩，眼神中透着阴鸷，虽然是在笑着，但那不过是他的面具罢了，如果现在面无表情的周世颖。
“我的身体在前一段时间确实出了一点问题，但是现在已经好了。”周世颖说。
餐厅门开了，侍者推着车走进来。
在桌上放上牛排、法国蜗牛和鹅肝，由烤苹果调味的鹅肝，在灯光下闪着丰润的光泽。
使者安静无声的出去了。
“那就好。”傅晏酩切下一块鹅肝放进嘴巴里，“我很担心你，我最近太忙了。”
他垂下眼睛盯着切开的鹅肝说，“最近我的新电影上映了，有时间去看看吧，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
“我会的。”周世颖放下刀叉，抬起头望着傅晏酩。
傅晏酩依然笑着，自从他进入这餐厅开始，他的笑容就未曾离开过他的唇边。
“你最近在忙什么？”周世颖平静地说，“我有几个剧本想要你看看，或许你可以过来演男主角。”
“哦？”傅晏酩奇怪地问，“为什么？”
“我只是希望我们两个人能一起工作。”周世颖说，“我会投资，无论你需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
傅晏酩笑了，他推开盘子，“你这样说，会让我觉得你爱上我了，那你的女人要怎么想，你难道忍心让她伤心吗？”
“我的女人？”周世颖皱起眉头，“你是在说石兰吗？”
傅晏酩微微一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不行，我最近很忙，日程已经排到后年了。”
周世颖颔首表示理解，他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你看最近的新闻了吗？怪物越来越多了。”
“是啊。”傅晏酩关心地说，“我倒是无所谓，毕竟我是孤家寡人，你打算怎么安排你的人？毕竟你家大业大。”
“我已经送大部分人离开这里了。”周世颖垂目说，“你听过红月亮吗？那些怪物都是从红月亮出来的。”
傅晏酩看着周世颖，他明白周世颖在是试探着他，在隐晦的提醒着他。
傅晏酩和周世颖两个人一起长大，是最了解彼此的人，也大概因为如此，所以这种可笑的试探其实完全是欲盖弥彰的。
“我接受了红月亮的邀请。”傅晏酩轻柔地说，宛如情人靠在耳边的低语，使人战栗。
周世颖怔住了。
他早就预想到傅晏酩会这么说了，只是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
傅晏酩笑吟吟的看着他，就如同过去一样。
总有人怀疑傅晏酩和周世颖两个人怎么会成为朋友，他们是如此的不同。
周世颖总是冷若冰霜，面无表情，冷酷狠厉。
傅晏酩则微笑迎人，有着让任何人都如沐春风的性格。
他们站在一起是如此的不协调，却又如此的和谐。
“你想要什么？”傅晏酩问，即使他现在非常愤怒，可是语调依然保持了克制，“是什么促使你做出这种选择的？”
傅晏酩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他的绿眼睛透过玻璃杯看着周世颖，他染上了一层血色。
“世颖，这世界上有我永远都得不到的东西。”傅晏酩温柔地说，“大概是因为我得到的太多，已经习惯了所有的东西都属于我，所以当一个不属于我的东西出现以后，我的心就久违的炸开了。”
周世颖静静看着傅晏酩。
“我享受追逐的感觉。”傅晏酩说，“就像是人类想要学会飞翔，想要抓住星星，而我也想要把我得不到的东西抓在手里面。”
“就算是成为敌人也没关系吗？”周世颖沉默片刻说，他在说石兰与红月亮的关系，从傅晏酩加入红月亮的那一瞬间开始傅晏酩就和石兰成为敌人了。
“我不愿意成为他人的影子。”傅晏酩说。
“你不担心会死吗？”周世颖终于问出了这句话，“我见过他们的样子。”
傅晏酩低声笑起来，“我比他们的级别更高，大概是因为我天生属于黑暗，所以就算是加入他们，也没有任何不适。”
周世颖看着傅晏酩，其实话说到这种地步，都已经清晰明了了。
“你……不能回来吗？”周世颖说。
傅晏酩摇摇头，“或许你这么说，是因为你觉得你所在的地方才是正确的道路，但是我觉得我走得才是正路，你要来我这边吗？”
“人本来就是欲望的动物。”傅晏酩轻声说，“克制和压抑哪种更高级呢？”
傅晏酩站起来，“谢谢，今天我吃得很好，感谢你的邀请。”
“或许下次见面我们就是敌人了。”周世颖无奈地说，这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如此明白的把情绪表露出来。
傅晏酩僵住了，然后他摇摇头，“我会放你一马的。”
他转身离开，当他拉开门马上就要出去的时候。
“你要杀死石兰吗？”周世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傅晏酩笑了一声，“是啊，我会杀死她的。”
“你不是爱她吗？”
“爱她和杀死她冲突吗？”傅晏酩转身微笑看着傅晏酩，那阳光般温和的笑容映衬着他诡谲的绿眼睛。
在那一刻，周世颖看到黑色翅膀在傅晏酩身后伸展，遮天蔽日。
傅晏酩离开了，周世颖独自坐在那里良久。
“石兰？”周世颖拨通了石兰的电话。
“有什么事吗？”石兰的声音依然轻快极了。
“傅晏酩要杀死你。”
“我早就知道了。”石兰笑嘻嘻地说，“因爱生恨之类的我理解。”
周世颖沉默半晌，最后默默地说，“你们两个人是不是有病？”
石兰皱着眉头盯着电话，电话已经挂断，忙音让她烦躁。
“周世颖有什么毛病？”
她再一次把目光投向兰斯洛特，今天他们再一次会面，为了她身上特殊的异变。
石兰坐在椅子上，腰部和脚腕绑着捆绑带，头部贴着电磁片，但是双手是自由的。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兰斯洛特站在玻璃外问。
“很好。”石兰点头。
“那开始了。”兰斯洛特按下一个按钮，并且打开了一个红色的开关。
冰冷的触感从石兰的脚底升起，电磁片刺激着石兰的大脑。
“现在感觉怎么样？”兰斯洛特问。
“没感觉。”石兰百无聊赖，对着站在外面的血影吐了吐舌头，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血影在玻璃外静静地看着石兰。
她换上了格子裙和白色长筒袜，头发上扎着用黑丝带扎着的蝴蝶结，配上她精致的脸，她像是一个小公主。
她面无表情地盯着石兰。
“那我再加大一点。”兰斯洛特示意研究员，“现在你的承受能力已经是普通人类的三十倍了。”
石兰歪着头看他们。
直到现在这个时候，有了具体的数据，石兰才知道她现在有多么异常。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白皙、修长，与其他人的手没有什么不同。
电磁片传来如同针刺般的感觉，很轻微。
“现在感觉怎么样？”兰斯洛特又问。
“喂，你就不能加大点力度吗？”石兰一只手托着下巴不耐烦地说，“我怀疑我在这里只是浪费时间罢了，如果你不行的话，那就叫别人来。”
兰斯洛特深吸一口气，他自问是个脾气很差的人，之所以现在还没被赶出研究所，完全是因为他足够优秀。
但是现在他终于见识了比他更讨厌的人。
“石兰，我之所以这样小心，是因为你已经超出了人类极限，我们必须得小心实验，才不会伤害到你。”兰斯洛特温柔的笑着说，“如果你因为实验变成了傻子，海伦娜可能会把我扔进停尸间，顺便解剖掉，永久封存在玻璃瓶里。”
“我不管！”石兰理不直气也壮的说，“你必须得让我知道，我今天的时间没有浪费，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呐。”
兰斯洛特用手扶着额头，一种尖锐的疼痛在他的太阳穴跳动着，他现在终于理解了其他人是如何忍耐他了。
研究员胆战心惊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瑟瑟发抖的想着，如果继续这么发展下去的话，那么自己可能会为了灭口而被杀掉。
毕竟兰斯洛特所长何时落到这种境地。
“好吧。”兰斯洛特抬起头。
石兰扯开唇角，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她对着血影眨眨眼睛，虽然她很清楚，血影完全不知道她肮脏的计划。
“加到五百倍。”兰斯洛特命令道，他平时声音中独有的温柔，终于在此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冷漠。
研究员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把剂量加了上去。
最开始石兰没有什么感觉，只是有什么冰凉凉的触感从她的头上的电磁片蔓延下来，然后她有感觉了。
“啊！！”
石兰尖叫了一声，她抱着头，表情痛苦又扭曲。
血影的手在这一瞬间扶上了玻璃窗，掌心中那个黑色的如同嘴巴似的口子裂开了。
“不要……血影……”石兰喃喃说。
“所长，停止吧。”研究员快哭了。
兰斯洛特盯着屏幕，红色的异常标满了她的身体。
“再等等。”兰斯洛特恢复了温和的样子。
研究员不再说话了，只是偷觑兰斯洛特所长。
不过是因为刚才和他争吵了一下，现在就要报复她了吗？所长还真是可怕啊。
石兰尖叫挣扎了大约十分钟，接着她所有的力气像是都被抽掉了，奄奄一息的瘫坐在那里，冰冷的汗水顺着她的长发落下来，她甚至疲惫的无法睁开眼睛。
血影把脸贴在玻璃上，瞪大眼睛死死盯着石兰，红色眼球写满惊恐。
她头一次那么害怕失去，担心失去眼前的这个人。
“停下来。”血影突然说。
声音很轻，但因为实验室格外安静，所以立刻就被捕捉道了。
兰斯洛特和研究员转头看血影。
没有停。
“我说停下来。”血影伸出手，一个黑色的开口已经从她的掌心出现，影子已经开始在房间里蔓延。
兰斯洛特惊住了，在研究员吓晕之前，立刻就按下了停止按钮。
掌心转向玻璃，黑色的影子爬满玻璃，被黑暗浸透。
“啪！”
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然后，在研究员和兰斯洛特的注视下，玻璃消失了，就连一粒碎片都留下。
研究员捂住嘴巴，惊恐的看着她，不敢相信这种事情是真的现实世界发生的。
兰斯洛特看着血影陷入深思，然后凝视着石兰的身体讯息，唇边泛起一抹极浅极浅的笑。
石兰感觉到有人向她走来了。
她的手无力地垂下去。
一只冰凉的小手抚摸着她的脸。
石兰睁开眼睛，看到了血影。
“你怎么进来了？”石兰有气无力地说。
血影不说话，只是眼睛里含着一包泪，配上她那双红红的眼睛，就像是要流血似的。
石兰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别担心。”
血影点点头。
“去和那家伙要点巧克力。”石兰说。
血影再一次点头。
她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石兰，才出去。
石兰瘫坐在椅子上，看到兰斯洛特笑嘻嘻的给了血影一堆巧克力，但是血影却用面无表情回应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石兰吃掉巧克力休息了一会儿才走出玻璃房，她牵着血影小小的手，站在兰斯洛特跟前。
“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兰斯洛特眯起眼睛问，他依然笑吟吟的，眼神中的情绪让人看不懂。
“有必要。”石兰虚弱的微笑，“你不是也很开心吗？”
“我确实觉得有了新的实验材料很让人开心，但是让我有点良心不安。”
“闭嘴吧。”石兰拍拍兰斯洛特的肩膀上，“你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吗？”
“你要做什么？”
“带着孩子去玩。”石兰把一块巧克力递给血影，她很有教养的小口小口的吃着，像是仓鼠。
“你……还真是虚伪啊。”兰斯洛特说着意味不明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