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怎么办？
石兰和露西躺在床上，她的大脑冒出来这个问题。
她当然可以不管露西，不论是露西，还是这个世界的其他的什么东西，按照道理来讲，都是虚构的。
是夜创造出来的，用来迷惑她的。
但或许是因为她到底还是太心软，所以心里面却不由自主的为了露西担心起来。
石兰听到露西轻轻的呼吸声，她知道，露西同样没有睡着，在为了这件事情担心。
“别害怕。”石兰抓住露西的手，“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好你的。”
露西转头看着石兰，月光下她的眼睛闪晶莹的光。
“我才是姐姐。”露西哽咽着说。
“我们是姐妹。”石兰拍了拍露西的脸，亲昵地说，“不然我们就离开这里，世界上有这么多的地方，我们总会找到一个地方容身的。”
“对。”露西抱住石兰，“只要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其他的又算是什么呢。”
石兰沉默着把头靠在露西肩膀上。
露西身上有洗衣粉的味道，让她觉得很安心。
石兰想，这么真实的人类，竟然只是夜创造出来的虚假的幻象吗？
“如果埃尔维斯答应和我结婚的话，那我们就不需要再躲藏了。”露西又说。
她的声音中还带着少女的纯真。
石兰不愿意在这种静谧的时刻煞风景，但是她真的很肯定，埃尔维斯不会和露西结婚。
在这个时代，或者说是自古以来，男人总是不负责任的，负责任的男人可以说是凤毛麟角了，所以石兰对此不抱希望。
不过，石兰倒是真的希望，埃尔维斯能够打自己的脸。
第二天天黑下来的时候，石兰拉着露西走出了房子，她用围巾把露西围起来，不让别人看到露西。
好在现在这个时代的裙子很大，倒是不用担心别人会看出来露西怀孕了。
不过，就算是真的是紧身裙子大概也是没有关系的，毕竟现在露西的肚子也没有太大。
其实，不论是安德鲁，还是埃尔维斯都很好处理。
真正让石兰觉得棘手的是，现在露西肚子里的孩子。
在这个欧洲中世纪，还在用放血治疗疾病的时代。
石兰怎么敢相信那些江湖医生所做的堕胎手术呢。
如果露西死了……
虽然石兰和露西根本就没有认识多久，可是却已经产生了一些情谊了。
大概是露西的单纯和善良深深的影响了石兰，让石兰忍不住为她着想。
可是，如果真的把那个孩子生下来的话，可以想见露西接下来的生活是多么艰难的。
但是现在还没有到那个时候。
石兰想着如果埃尔维斯真的不打算娶露西的话，也必须得出一大笔钱才可以，否则她就要大闹一场的。
石兰和露西等了很久，等到路边都没有人了，只剩下水手和妓女的时候，他们都没有等来埃尔维斯。
露西的表情越来越绝望了。
难道埃尔维斯已经猜到了露西可能会和他说什么吗？
石兰拉住露西的手，“我们先回去吧，明天我会再去找埃尔维斯的。”
“不，我现在就去找埃尔维斯。”石兰顿了顿又说。
露西柔弱的眼神，却在这一刻坚定起来了。
“我们一起去。”
“好。”石兰抓住露西的手，她的大脑已经向着最糟糕的方向去想了。
如果埃尔维斯真的背叛了的话，那石兰无论如何也是打算让他吃苦头的。
两个人乘着马车向着埃尔维斯的房子驶去。
在马车上，两个人都很沉默。
还没有到达埃尔维斯家，就已经听到了那边传来的音乐声，看起来像是在举行舞会。
石兰扶着露西走下马车。
她们两个人站在距离正门稍远一点的地方，却已经如此清晰的看到了，那里挤满了马车，富贵人家的小姐来来往往。
“我和他……”露西怔怔盯着远处喃喃说。
是啊，在这个时代，你和他终究不是属于一个阶层的。
你们原本根本就不会有关系的，如果不是他非得挤上来引诱你的话。
“我们回去吧。”露西突然说，她的声音听起来相当受伤。
露西盯着远处那个穿着裙子的女人，垂下头说。
石兰当然明白露西到底在自卑什么。
在前世她也曾经如此自卑过。
明明都是同样年龄的少女，为什么有些人可以穿金戴银，可以拥有无数漂亮的衣服。
而我……只能缩在狭小肮脏的阁楼里，面对一堆蟑螂。
石兰握住露西的手，她说：“露西，你不要担心，你在这里等我，我过去看看，问清楚现在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露西抓住石兰的手，她欲言又止的看着石兰，或许就在那一瞬间，露西已经知道了里面到底在做什么，她阻止石兰过去的目的，就是不想要面对如此残酷的现实。
石兰咬住嘴唇，如果露西说不让她过去的话，那她就不过去了。
“去吧。”露西说。
石兰惊讶的看着露西，然后微笑着点点头。
即使露西看起来很柔弱，可是她有着一颗相当坚定的心。
石兰快步向着宅子后门走去，在那里她有着认识的女佣，那个和任何人都能聊很久的佣人，大概是很乐意石兰过去和她聊天，并且把现在里面正在发生的事情告诉石兰的。
“艾丽娅！”石兰叫了一声。
艾丽娅正忙着照看烤炉，听到石兰的声音就回过头去看石兰。
艾丽娅挥了挥手，石兰就走了进去。
“艾丽娅，今天好热闹啊。”石兰笑着说，一点都看不出来，她此刻的情绪。
艾丽娅忙着把面包和牛排放进烤箱。
“是啊，今天埃尔维斯少爷的未婚妻来了。”艾丽娅喜气洋洋地转身塞给石兰一个小篮子，里面装着蛋糕，“你拿回去和你姐姐吃吧。”
石兰惊讶的看着艾丽娅说：“原来埃尔维斯少爷有未婚妻啊。”
“今天他们订婚了。”艾丽娅笑着说，“我要去忙了。”
艾丽娅走了。
石兰盯着她的背影，咬住嘴唇，就在那一瞬间，她突然想要把手里的篮子扔掉。
石兰想过很多种可能，可是却唯独没有想过这一种可能。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就算是埃尔维斯说他根本就不想负责任，那石兰大概也不会生气。
大概是因为，如果埃尔维斯真的有未婚妻的话，那么他和露西的事从头到尾都是一场欺骗。
石兰把篮子扔在一边，就算是她现在很想要吃点缀酒渍樱桃的蛋糕，但是为了露西她也不能吃这个，那和背叛露西有什么区别。
石兰拐过一条巷子。
身后是灯火辉煌热热闹闹的宅院，所有人都穿着华贵的衣服。
身前则是一条黑暗的小巷子，臭味钻进石兰的鼻腔，她险些干呕出来。
即使来到这个幻境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她依然无法适应这里的恶臭。
她看到露西靠在墙边站着，垂着头，黑色外套衬得她几乎要融进黑暗中。
“露西！”石兰快步走到她身边。
露西抬头看石兰，这个时候，石兰才发现，露西竟然满脸都是泪水，原来她一直都在无声流泪。
“不要哭。”石兰温柔的说，“露西。”
石兰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一个温柔的人，可是自从自己到达了这里以后，她却彻头彻尾的变了，大概是因为自己所处的身份和地位，就算是想要暴躁也暴躁不起来，也大概是因为露西是一个关心她的好女孩。
露西抱住了石兰，紧紧地抱住她，石兰感觉到露西的泪水渗透到自己的衣服里面，划过了自己的皮肤。
她轻轻拍打着露西的后背，她非常消瘦，后背有着凸起的骨头，“露西，今天是埃尔维斯的订婚宴。”
石兰知道自己不得不说，就算是欺骗露西又能得到什么呢？反正一切事实都已经摆在眼前了。
“露西，我们回去吧。”石兰轻柔地说。
石兰看着露西，看到她眼圈红红的，为了避免被别人看到，石兰用围巾把露西好好的裹在了里面了。
虽然现在是晚上，但是石兰还是会担心被别人看到。
“我想要离开这里，奥利维亚。”露西躺在床上，抓住石兰的手说。
她自从听到了那个消息之后，就一直都保持着沉默。
石兰知道她心里难受，可是她知道露西是个坚强的女孩，所以无论现在她表现得多么失落，最后都一定可以走出来的。
石兰一方面觉得自己有些想当然了，可是就算是露西一直都消沉下去，那么日子总该是要过下去的。
所以，大概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终会看开吧。
可是，石兰没有想到，露西比石兰想象中更早开口说话，而且还是石兰相当不想要听到的话。
“好。”石兰握住露西的手，“我们去找埃尔维斯，必须得从埃尔维斯身上得到些什么，我们才能离开这里。”
“可是……”露西垂下眼睛，委屈地说，“他已经有了未婚妻了，那我……”
“那又怎么样呢？我绝不允许，他这么欺负你以后，却又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露西定定看着石兰，这一刻的身份仿佛调换了。
石兰才是露西的姐姐。
最后，石兰那双悲伤的眼睛，变得坚强起来了，她说，“好，我要亲自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
石兰点点头。
露西和石兰两个人抱着一起睡觉的。
很奇怪，就算是石兰知道露西是假人，这一切都是不存在的，可是她还是从露西身上感觉到了温暖。
“奥维利亚？”一片黑暗的安静中，露西突然开口。
“什么？”石兰睡意沉沉的应了一声。
“谢谢。”
“不客气。”
第二天，甚至都没有等到石兰主动去找埃尔维斯，那个男人就已经出现在家门口了。
他穿着华丽的衣服，脸上还写满了愧疚，头发也乱糟糟的，就像是一条丧家之犬。
露西坐在椅子上，呆呆的盯着墙角。
石兰觉得现在应该自己出马了。
“埃尔维斯！”石兰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昨天约你了，你为什么没有出现！”
埃尔维斯站在门口，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他不断看向石兰身后，想要见露西。
“昨天我……”埃尔维斯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他那张漂亮的脸蛋，在此刻显得相当难看。
“我什么！”石兰严厉的说，“其实你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心上是吗？”
“不，我是真的爱她。”埃尔维斯委屈地说，“只是……”
石兰冷笑了一声，“只是什么！你难道还什么都想要吗？你现在又来做什么？”
“让我见露西吧。”埃尔维斯说，“我想要和她说清楚。”
“说清楚什么？”石兰质问。
埃尔维斯看着石兰，他说，“我绝不会让她难过的。”
“可你已经让她难过了。”石兰说。
“奥维利亚……”露西的声音从门内传来，相当虚弱，“让他进来吧。”
石兰怔住了，其实她还打算继续骂他呢。
不过，既然是露西的意思……
石兰缓缓吐出一口气，瞪了埃尔维斯一眼，斜了斜眼睛。
埃尔维斯进去了，石兰守在门口。
她知道露西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女孩子，虽然在埃尔维斯这件事上，露西犯蠢了，但这很正常。
“露西……”石兰听到埃尔维斯情真意切的叫了一声。
“你来做什么？”露西冷冷地说，只是她冰冷的语气毫无威慑力，反而听起来很软弱。
“我来看你了。”埃尔维斯说，“我很抱歉，昨天没有来，因为昨天我的家里……”
“我知道你订婚了。”
埃尔维斯的话语一下子就停住了。
“你……”
“你还有什么想要说得吗？”露西再一次用愤怒的语气说，“你一直都在骗我。”
“不，我是真心爱你的。”埃尔维斯辩解道，只是他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无力，“你只要等等我。”
石兰用手捂住头，知道这一次谈话已经谈崩了。
埃尔维斯绝非良人。
“我还要等多久？我……已经怀孕了。”露西终于忍无可忍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