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两金的瞳孔骤然收缩。
“顾盼兮！”
顾盼兮眼球转动，从额头开始到脖颈处，数十只金色的眼珠同时转动，看向了万两金，眨了眨眼，眼神之中，还带着些许困惑。
与此同时，黑色的汁液一点点爬满了顾盼兮的左肩，沿着脖颈，在眼球中心区域形成了一条条密密麻麻的黑色细线，让她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正在碎裂的瓷器。
两股同样都带着强烈精神污染的力量在她身体内博弈。
脆弱的人类身躯根本承受不了这种程度的伤害。
顾盼兮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在下一个瞬间，她的身体原地溃散，只留下了上百颗金色的眼球，沉向水底。
……
“从系统面板消失后，已经到了进入惊悚游戏时间的玩家都没再进入副本。”
“刚刚我收到通知，之前被困在副本里的最后一批玩家已经回归。”
“目前那些永久性无法被关闭的副本正在陆续消失，根据最后一批回归玩家的说法，大概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全面消失。”
“明天早晨九点，特殊部门有一场针对目前情况组织的联合会议，需要您参加。”
二二三跟在四号身后，汇报着目前的情况。
“叮——”
四号眼前的电梯打开，她侧头看向有些欲言又止的二二三。
“还有什么事？”
“那个……零的家人，正在准备零的丧事，您看这个事……”
四号愣了一下。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稍后会去处理。”
四号抬脚走进专属电梯，二二三忽然提高了声调。
“还有一个事。”
“咱们把……”二二三的视线落向了脚下的位置，“带走的事情，特殊部门那边的讨论结果出来了。”
四号的气压让二二三的汗毛竖了起来。
在四号的逼人的视线下，二二三有些吞吞吐吐的说出了讨论结果。
“那边希望我们尽快处理掉，如果再不动手的话，他们会亲自来。”
四号闭了闭眼，走进专属电梯，选择了-2层。
“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会处理。”
走过地下二层长长的走廊，四号给自己注射了一针能够暂时稳定精神状态的药剂，这才推门进入了原本安置闫清珏的房间中。
哗啦啦的水流声传入耳中，四号抬眼就看到了围着泉水边的一群人。
“都凑在这里干嘛？一号，你现在已经好了，明天早晨九点有个需要无光首领出面的会议，你去参加吧。”
一号错过视线，拒绝和四号对视。
“二号，前两天降临副本失控的问题你解决了吗？”
二号抹了把汗。
“刚解决，暂时休整四个小时，我就是回来看一眼。”
听到二号的解释，四号的目光又转到了五号身上。
“顾盼兮家里已经在准备丧事了，小满最喜欢你，你今天去报个信，就说顾盼兮没死，只是暂时在治疗阶段，不能回去。”
五号后退了两步。
“要不这个事儿还是让七号去做吧，我跟着二号去清理逃出降临副本的诡异。”
四号的视线直勾勾的望过来，迫于压力，五号抬起羽毛扇遮挡住了脸，拒绝和四号对视。
“本来就是啊，顾盼兮现在这个样子，你让我怎么说？”
“万一……到时候不是给人希望，又亲手掐灭吗？”
四号原本裹挟着的低气压更重了两分，任谁都能看出来她情绪的糟糕。
“没有万一！”
“外面那些人，都希望我们解决掉顾盼兮，给她个痛快，五号，现在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五号原本有些在四号气势下退缩的表情变了。
“谁说的？”
五号仰起头，语气里也带上了一点危险，周围几个迫于四号存在装鹌鹑的人纷纷抬起头，将目光汇聚在了四号身上。
四号：“连你都没自信顾盼兮会恢复，这副态度，不就是在认可外面人的那些决定吗？”
五号：“我说的是这个意思吗？我是……我那是不太想面对她的家人。”
气氛沉寂了片刻。
四号抬起手按压了一下太阳穴。
“特殊部门那边想要直接解决顾盼兮，刚刚发最后的通牒了。”
原本有些排斥参与会议的闫清珏将视线放在了四号身上。
“我会代表无光出面谈判的。”
四号抿了一下嘴唇，没再说什么，她绕开了人群，走向了最里面的泉水边上。
碧绿色的泉水之中，正躺着一个畸形到看不出来是人类的生物。
婴儿般大小的头颅下，是畸形肿胀的身体，手臂上长着大腿，大腿上长着密密麻麻闭着的眼球。
是任何正常人类看到，都会头皮发麻的程度。
当初万两金带着顾盼兮回来的时候，他们都当做最新降临的副本或者含有强烈污染的诡异进行处理的。
人多眼杂，顾盼兮的情况自然暴露了出去。
哪怕万两金表示顾盼兮的灵魂没有受到污染，身体的畸变是正在化解污染导致的，得知顾盼兮情况的大多数人仍旧希望把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因为此刻的顾盼兮不光是容貌可怖，全身更是散发着浓烈的污染气息。
只有提前做好防御设施，且精神值较高的玩家，才能短暂停留在她身边一段时间保持清醒，不被污染成诡异。
四号看着水中畸变的怪物，想要从她身上找到一点属于顾盼兮的轮廓，未果后，叹息了一声。
眼下顾盼兮这件事之中最大的麻烦，归根结底都在于“无法证明”。
没人能证明是顾盼兮结束的惊悚游戏。
没人能证明眼前的怪物是顾盼兮。
没人能证明变成怪物的顾盼兮真的能康复，变回人类。
所有的事情都是万两金的一面之词，许多无光组织的内部成员都对这件事抱着怀疑的态度，别说特殊部门，与其他国家的组织了。
惊悚游戏被关闭，接下来降临的副本会陆续消失，大家都不希望蓝星上，留有一个可以把人类变成诡异的后患，考虑到风险性，这才有了统一一致的结论，希望眼前这个怪物版本的顾盼兮，被尽快解决掉。
“快点好起来吧。”
四号深深看了一眼正在泉水里沉睡的怪物，拉着无光的其他人，向后退出了房间，这时平静的水面忽然传来了波动。
万两金从泉水中化作人形，出现在了无光的众人面前。
他先是低头看了一眼顾盼兮，然后才转头看向了无光的人。
“如果功绩不能保护她，那么威胁呢？”
“我想无论是哪个国家的政府，应该都不希望在刚刚解决了惊悚游戏的问题以后，生命之泉又流向全世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