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长清就见到那蠢货表情扭曲起来,含着水,猛地冲刺了出去。
动作和表情,都十分好笑。
他起身跟上去,想查看情况,发现这人没跑出多远,就像是忍不住了似的,将一口茶水全部喷了出来。
他讶异地走到笨蛋身侧,瞧见这家伙吐着一小截舌头,低头用手摩挲自己衣服上的水渍。
见他走来,表情变得挺委屈。
那可怜巴巴的样子,让他心口瞬间软得不像话。
笨蛋瞥了眼他空荡荡的手,向他抱怨。
“姬哥你的犯罪证据呢,你刚才让我喝的水呢?你好坑,你要把我烫死吗?这水是不是刚烧开的....我舌头好痛....”
水?
姬长清闻言一愣,又从领域里将刚刚的保温杯拿出来。
只看了一眼,他就面色一变,有些慌乱地丢掉水杯,上前紧张地捧起何睿的脸,指尖按在对方唇上,“张嘴我看看。”
“啊??这能看出个什么。”何睿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配合的张了嘴,“啊。”
何睿有一种在看牙医的感觉。
他眨巴着眼睛,瞧着他姬哥蹙眉看了两眼后,就伸手覆在他嘴巴上。
口腔内一股舒服的凉意,仿佛清风拂过,原本的疼痛立竿见影的消失。
他知道,是对方在对他使用治愈能力。
“抱歉,是我疏忽了....”
姬长清皱眉道歉。
何睿豁达地打断这人的道歉,“没事。”
区区小伤,不值一提。
甚至在他眼里,其实被烫一下,都不算伤。
只是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对方故意的。
感觉次次,稍微亲近亲近对方,都得被他姬哥坑一把。
回回都这样,这人每次都要给他个苦头吃。
怀疑难道是他姬哥真的很不喜欢被人挨着,所以故意的吗?
即便之前刚跟他说过,让自己别排斥他。
但可能,他姬哥口中的不排斥是双标的。
要不然就是有具体要求。
不能不理,但理的话又不能挨得太近。对方可以碰他,但自己不能主动碰这人。
何睿估计这就是真相了。
他姬哥纯白无瑕的光辉形象之下,也多少带点坏心眼。
不过也正常。
他手确实欠,他姬哥假如想和他日常好好相处,又无法忍耐和接受他招猫逗狗,闲的没事手痒对身边人戳戳碰碰、搂搂抱抱,那些招烦的行为,提前给他打个预防针,那他也能理解。
何睿心想,以后还是得尽量少黏着他姬哥这朵带刺的玫瑰。
下次对方再把什么吃的喝的喂到他嘴边,他绝对不能像刚才那样闭着眼睛无脑吞了,得小心点。
姬长清抿了抿唇,瞧着何睿瞄着自己若有所思,心里有些发堵。
“你在想什么,不信我不是故意的吗?”他轻声问。
“...那必须不信。”
何睿顺口说了实话。
但没料到,他话音刚落,捏在他腮帮子上的那只手忽然加重了力道,捏得更紧。
他姬哥这个小气鬼生气了。
何睿马上换上一副笑脸,讨好道,“铁铁松手呗。”
下意识想拍拍对方掐着他脸的那只手,但想起会被找茬,又及时收手。
再抬眼,就撞进了对方幽深晦暗的视线中。
刚刚还因为烫了他,显得有几分心虚无措的那人,突然冷下脸,薄唇抿直,眉头紧蹙,表情很糟糕。
何睿搞不懂他姬哥情绪为什么这么多变,难道真的内分泌失调?
他腮帮子被捏得发酸。
就听这人低声问他,“为什么不信我。”
“你真要问啊?你真问的话,那我可真说了。”
何睿原本还想着说话不揭短,打人不打脸来着。
“你说。”对方应声。
何睿挠了挠头,想着既然他铁铁执意要问,那就别嫌他翻旧账。
“我记得,你之前说讨厌我碰你。
原先每次靠你近点,你就嫌弃我,让我闪开。
最近好歹态度好很多,都没直说,只是旁敲侧击的给点小教训....
铁铁你不喜欢别人离你太近就直说嘛,咱俩谁跟谁,还跟我搞弯弯绕绕,我又不是不能改。”
不喜欢被蠢货靠近?
怎么可能。
姬长清张嘴欲要辩解,可是又说不出什么解释的话。
最初面对何睿时,自己对待这人那恶劣的态度,也是最近梗在他心间,想起来便懊恼不已的一件事。
他也因此一直很心虚,担心会被蠢货记仇。
毕竟这也不过数月前的事情。
前段日子对这人的冷漠和嫌弃,动辄对笨蛋说些诸如“碍眼、聒噪”之类的重话,次次挥开那人试图触碰自己的手....那家伙总不可能说忘就忘。
还有相遇那天,他打何睿的那一次....
姬长清现在已经理解不了当初自己为什么会觉得眼前这个人不顺眼。
明明这家伙天真活泼,惹人喜欢。
他记不起最初的心态,也揣摩不出当时的自己,是怎样下得去手的。
大概他当初对待这家伙,就像对待现在任何一个他毫不在意的陌生人那样,毫无顾忌.....
...对方在被他打伤后的大半个月,直到灾难来临前,透过墙壁,他看到这人洗澡和换衣服时,身体上都是没有痊愈的淤青。
给对方留下这种糟糕的印象和阴影。
每每想起来,他心里就忍不住恐慌和愧疚。
即使何睿没有追究,他也很不安。
一直感觉这是一颗待炸的雷。
不过笨蛋宽容大度,像是没把这事情和之前他的坏脾气放在心上一样。
现在对方终于提起之前的事。
从这人的情绪中他可以感知到,这家伙没有生气和记仇的意思。
至少没有他想得那么糟糕,这让他稍稍松了口气。
只不过麻烦的是,听对方刚刚话里的意思,显然是把过去的冷遇,当成了与他相处的经验。
他该怎么解释自己的变化。
要怎么告诉这人,其实他现在巴不得这家伙主动亲近?
姬长清死死咬着下唇。
想要解释,却始终哑口无言,讲不出半句。
随着他的沉默越来越久,对方慢慢把脑袋歪起来,不解地瞧着他。
想不出可以让对方相信的说辞,但姬长清清楚,假如现在被何睿认定,误以为自己真的讨厌这家伙的碰触。
那恐怕以后,这人又会开始避着他,保持距离了。
他深吸一口气。
俯身将人打横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