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不同意呢?”胡俊杰的眼里浮现寒意,手上的筷子悬在半空,迟迟没落。
陆子恒垂着眼,视线落在对方的筷子尖上,平静道:
“胡俊英的案子只是重审,还没有最后定性。”
如果胡俊杰答应他的条件,他肯定会尽心尽力的为他哥减刑,如果不答应,那么对不起,他撂挑子不干了。
反正他就是个参谋,不挂名的律师,也不签合作的条款。
胡俊杰舌头顶着腮帮子,纠结了半天放下筷子,“我可以让你负责这条线,但是有个前提,不要招惹田瑜!!”
陆子恒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代表自己答应。
饭后,他驱车到港口附近,跟负责这条线的车队队长对接。
陆子恒拨通了胡俊杰的电话,让他跟对方说,自己则揣着兜站住一旁,默默数着货车的数量,盘算着科霖贸易的吞吐量有多大。
小张定期过来港口的仓库抽检,离去的时候准备叫车,一眼就看到了陆子恒。
她刚准备上去骂对方一顿,就看到车队队长把手机给他,然后指着不远处的货车比划着什么。
小张立刻躲到一边,给盛肖苒拨打电话。
“盛经理,我在港口仓库看到陆子恒了!不是,不是网约车,他跟车队的刘队在说话!”
小张探出头来,看到刘队带着陆子恒去了车队那边,介绍司机给他认识,“是不是我投诉他,他干不了网约车,去开大货车了?”
盛肖苒耳朵夹着手机,敲打键盘的动作一顿。
“大货车?”
且不说陆子恒有没有货车的驾照,就说他那身板,大部分的货车司机都负责帮忙卸货,他能干啥?
“别招惹他,早点回来。”盛肖苒挂了电话,给王玫发去消息,询问陆子恒的动向。
没一会儿,王玫回了电话过来。
“最近关注度很高的一个案子,我怀疑是陆子恒参与了。”
胡俊英的案子,是她递到陆子恒面前的,当时陆子恒的态度是准备接这个案子的,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陆子恒自顾不暇,才没有接手。
此次开庭,律师还是之前的律师,但他的辩词明显比之前精炼。
好像做过许多次演练,预判法官会说什么,每一次都能精准辩护。
这样的路数,跟王玫了解的陆子恒如出一辙。
虽然陆子恒人品不咋地,但他打官司的时候,真的是会做充分的准备。
盛肖苒手肘撑着桌面,想了想道,“是那个警察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去世,被告律师说他有冠心病先兆,不能确定死亡跟胡俊英拒捕,有直接关系?”
“对!”
这个案子在网上有直播,网友都在骂被告的律师丧心病狂,帮罪犯逃避责任!
被告的律师离开法庭的时候,不敢直视死者家属,全程挡着脸快速离开。
“姓胡……”盛肖苒把小张看到的情况也说了一遍,“应该是他在背后帮了忙,所以俊杰车队给他安排了职务。”
“他自己一堆烂事处理好了?有闲工夫去给别人帮忙!”王玫气的差点爆粗口,“我给王律打电话,尽早把他送进去!”
挂了电话,王玫联系王樊林。
盛肖苒则让小张催陈姝也动起来。
车队的刘队根本不把陆子恒当回事,但胡俊杰交代了,大哥的案子没落庭前,先哄着他。
所以他跟车队的司机好话恭维着,说新官上任怎么也要请大家吃顿饭。
陆子恒很大方,在附近的饭店包了一桌,菜刚上齐,就有电话打进来。
“你们先吃,我去接个电话。”陆子恒出了包厢才接,“妈,有事吗?”
“子恒!你不说你有钱了吗?为什么要卖房子?!”
陆子恒怕母亲知道自己抵押的事,忙否认,”没有卖房子,您是不是又听谁说闲话了,我现在在车队负责一条运输线,马上就好起来了,为什么要卖房子?”
“我要是不到家里来,你想骗我到什么时候!”陆母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
陆子恒一脸懵。
他匆匆赶回去,发现家里一片狼藉。
被盗了?
空调,电视,洗衣机…凡是值钱的家电都没了,卧室客厅被翻的乱七八糟。
“这是怎么回事?”
陆子恒错愕的看着母亲,陆母哭着捶打他,抱怨他不跟自己说实话。
他握住母亲的手,安置在仅剩的椅子里,“你先别哭,我打电话问问!”
这一问不要紧,苏静涵的手机关机,李春兰的手机关机,打去小团子的幼儿园才知道,她今天没有去上学。
这娘仨,不见了!
“你就是李春兰的女婿吧!”两个四十岁时上下的男人,纹着花臂,走出电梯,朝着陆子恒走过来。
“你们是谁?”陆子恒眼皮狂跳,下意识要关门。
“李春兰在我们麻将馆输了三万多,让我们来家里找你要钱!”对方说完,拿出李春兰打的借条。
陆子恒两眼一黑,又一黑。
他及时撑住门框,才没有一头栽倒下去。
“谁借的,你跟谁要!”陆子恒脸色惨白,额头直冒虚汗,转身要关门。
两个男人撑住门,力气很大,“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要不是不还,我们就搬东西抵债!”
他们强行闯进家里,看着屋里被打劫过的样子,你看我,我看你。
又同情的看向陆子恒。
“虽然你有点可怜,但欠我们的钱还是要还的!这上面还有你媳妇的签名,你不能不认吧!”
男人把欠条翻过去,背面果然签着苏静涵的名字,电话留的是陆子恒的。
砰砰砰!
又有两个男人敲门,“谁是房主?”
“我是。”陆子恒抬手按着胃,又开始绞痛了。
“我们是万利典当行的,您妻子用这套房抵押了一百万,我们是过来是验房的……”对方说着,拿出了名片。
他后面说话的话,陆子恒没听到,因为他身子后仰,彻底晕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陆母拉着傅延在一旁压低声音哭诉,傅延回应的是一声接一声的叹气。
“你说这叫什么事!把子恒的身体折腾坏了不说,还把房子拿去抵押,她连个工作都没有,拿什么还?!”
“伯母,子恒要是早知道苏静涵是这种人,肯定不会娶她。”
“傅延,你跟他是朋友,你劝劝他,趁早离了吧!再这么折腾下去,我怕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阿姨,您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傅延怎么劝,又不是没劝过,陆子恒有自己的理由,他能怎么办,只能先安抚老人家。
陆母擦了擦眼泪,无奈的摇头:“我不能一直在这守着他,麻烦你多照看这点。”说着,颤巍巍起身。
傅延把陆母送走,又返回病房。
“伯母走了,你可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