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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快跑!”

“噗呲!”

农人模样的男人拔出长矛,这把武器十分粗糙,说是长矛,其实就是棍子绑了把铁尖头。

男人贪婪的摸索着还没死透的百越人躯体,少顷,他惊喜的将一大把过时的楚国铜钱放到包裹里。

“干什么呢?赶紧追!”领队催了一声,男人赶紧站起来,提着长矛跟了上去。

这是一支当地大族组织的队伍,他们沾亲带故,多是同姓之人。遇到战事,虽然都没什么经验,却也不敢丢下乡亲独自逃跑。

而且,在秦朝上下数月的打击后,百越人已经人人自危、自顾不暇,哪儿还敢组织什么有效反抗(农人看法)。

傍晚,这支队伍从林子里钻了出来,大几十口人高高兴兴的向回走,队伍中间还绑缚了二十多口人,尽是年轻男女——可以繁衍的女人和青壮劳力。

今天晚了,明天,明天他们就去大城把这些人卖了。

自夏天开始,三郡各个县城的西部都划了一片地方,专门用于交易奴隶。那里驻扎了官方机构,如果查明此人不是秦人,也不在户籍中,那便可以走手续了,缴纳十文钱后他(她)就成为了你的私人财产。

可以带回家,也可以入市、交易、变现。

应咸阳的要求,大部分女人会打包拉到北方,或贩卖给诸位高门大户,或者配给没有婚配的府兵将士。

男丁则全被执行黥刑,用刀在他们脸上刺字,随后涂上墨炭,使字成为永久性的记号。他们统一刺配的是秦字,意为秦人的奴隶。

这些人少部分会被大户买走,主要去处是官方统一收购,然后拉到别郡,找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让这些人干重体力活,包括拓荒、挖矿、劳役。

语言不通、陌生地形、充满敌视的人群,你跑都跑不掉。

由于秦人官方明显不把他们当人,导致底层管理者十分酷烈,百人至某地,百天之后,也许只有半数还存活。

这种破坏全体秦人财富的行为,遭到了中央的严厉批评,随后,此风才渐渐被遏制住。

秦朝在整个环节中,可以说是赢麻了。除了需要注意不得买卖秦人外,一点事儿没有。

(只要有一个环节发现存在贩卖秦人的现象,则重罚上下游多人。举报者,赏万钱。)

军屯营地。

“噫!我中了!”这是军屯的一个贼配军,他是犯了强奸罪被拉过来的,天天干着惨无人道的活,半点儿希望没有。

直到近日,他们被同意参与主动的“赎罪”活动,而这个人,便在庐江郡内幸运的发现了一个大铜矿,经过探查后确认无误,男人获得重大减刑,赏万钱。

其他人羡慕的看着这人,心中也涌起了希望,对自由的渴望如附骨之疽一般不断提醒着他们:去开拓吧!去玩儿命吧!那是唯一的希望!

余千聚邑附近,荒地。

“诶你这个人,咋回事嘞?”

“怎么了?”路人疑惑的转头。

“这是我家的地!别踩。”

“可是,前段时间我路过的时候,它还是无主的。”

“现在不是了,我们村邑把这里开出来了,经过番阳城的证明,这里已经是我们余姓的土地了!”

“这样啊。”男人摸摸鼻子,离开了。

他路过之前,还担心被附近“野人”劫掠,现在好了,那些野人估计已经投胎了。

————————

“老屋发,咱们得联合起来啊!”两个大的部族被秦人逼得走到了一起。

往年秋季,他们早就默契地下山抢他娘了。可今年,却被秦人排山倒海般的入侵,给堵死在了山里。

屋发很无奈,他抽着一种干烟草,愁的不行。仲夏前,他们部族有三四千人,现在临近冬天,只剩下两千不到。

只要漏单,人就没了。

这还是大部族,那些小聚落,更是被吃的一个子都不剩了。

没办法,虽然秦人将他们称为百越,听起来好像是一家人。可实际上,这只是一种不负责任的泛化称呼。

他们各自封闭生活,除了与附近的秦人村镇有一些商品上的交流,“百越人”基本上处于自给自足的状态,半农半猎。

这种生活状态就代表着,他们与秦人的关系,可能都比所谓的“同族人”,还要亲密。

废话,我都没见过你,谁他妈跟你一个族?

这种事实上切块的生存情况,让秦人抓到了破绽,各个击破。前几日,在东道镇抚使白牟组织的大规模进攻中,成功覆灭了一支大部族。

眼下,被秦人逼迫到墙角的两族,准备联合了。

其实很多情况都是这样,比如西方的意大利,那里长期处于邦国割据状态。他们先是为了发展经济,南北各自统一,随后发现一半一半的意呆利在列强那里,根本就要不上价,被逼无奈,他们最终全面联合。

德国也是同理,德意志原本就是地名,根本不是所谓的民族称呼,都是被逼的。普鲁士也是乘风而起,才统一了德国。

“冬季了,他们冬天一般不做什么事情,等他们消停下来,我们就行动。”

“对!早该这样了!打疼他们!”男人恶狠狠地挥了挥拳。

————————

长江流域很少下雪,这次特殊。

在大地逐渐裹上银装之时,一伙伙野蛮人打扮的家伙从林子里钻了出来,他们持弓拿刀,眼中泛着仇恨。

“呼~~”为首者吐出一口浊气,白色烟雾消融飘散。

“杀!”他凶狠的说了一声,身后数百青壮便冲向了不远处的村邑。

这是他们行动的第十六天,在这16天里,他们两大部族屠杀了四个秦人村落,发现没有遭到什么反抗后,索性分开行动。

“布僚(首领),有土围子。”冲在前面的人回报说。

他们没什么军事意识,先期遣人草草的探查一番后,便带大部队过来了。

屋发眉头微皱,他靠近后发现只是不到两米的土墙,上面站了几十个面带恐惧的丁壮。

屋发心中大定,这有什么的,他们带梯子了。“怕什么?上!”

“杀!”

青壮们吆喝着向前,指望他们保持沉默、拥有纪律,简直是异想天开。

不过,尽管他们一副乌合之众的模样,手中的武器五花八门,可那不断迫近的脚步还是充满了气势。

“不对。”老屋发顿步,秦人怎么这么安静?他眯眼去看,却无有所获,年老昏花的眼睛早已看不清楚。

蓦然,一个女人出现在墙上,她扭动着身体,很快就被拖了下去,但她还是喊出了一句话,“阿父!快逃!”

老屋发汗毛倒竖,转身欲走。

“咻咻咻!”

土墙后蹲着的府兵士卒站了起来,弯弓搭箭,冲在前排的青壮们如割麦子一般哗啦啦倒下。

部族溃了,他们逃向林子,却听到“轰隆隆!”

战马刨动着土地,一支200余人的突骑兵出现在不远处的拐角,封住了去路。

部族青壮左看右看,似乎无有生路。他们有的被逼的崩溃,直接向两边的小山丘趟过去。

这一点很快引起了他人效仿,本就没有阵型的队伍更散乱了。

“虎!”

“虎!虎!虎!”

秋风扫落叶,一百大几十名青壮倒在了地上,剩下的也被切割成数个战团。

“踏踏踏。”

密集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秦人从土围子里面出来了,声音不断,人数无穷无尽。

领兵校尉骑在战马上,跟身旁人吐槽道,“如果不是冬天土地硬实了点,这地方还真不好骑马。”

“确实。”他们是旧魏折冲府的士兵,应开拓令南下,受东道镇抚使调遣。

眼下,便是白牟策划的一场将计就计的军事行动,瓮中捉鳖。

“校尉,包住了,怎么处理?”

士卒前来汇报,除了少数几个漏掉的外,大部分人都被控制住了,连跑向山坡的那些人都被追上拿下。

校尉看着那三五个战团,还有200多号人,微微一笑,“陛下说了,反抗者死。杀光他们。”

“诺!”

老屋发耳朵一向不是很好,这次却听到了,他须发皆张的怒吼道:“是你们先来的!是你……咻!”

重箭贯穿眼眶,校尉放下硬弓。

寒风卷着白雪,成军五年的精锐府兵们在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