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沼泽迷雾
黑紫色的泥浆在靴底发出令人牙酸的黏腻声响，黄轩不动声色地调整着呼吸频率。空气里漂浮着腐烂水草与硫磺混合的刺鼻气味，远处扭曲的枯树在雾气中若隐若现，枝干上垂落的藤蔓如同干瘪的肠衣，随着腥风轻轻摇晃。
"；都把魔气护盾撑到极限！"；夜魅公主的血色锁链在腰间叮当作响，"；三息后踏入瘴气区！"；
黄轩余光扫过勘宝队众人。左侧扛着双刃斧的牛头魔正往鼻孔里塞驱毒草，右侧的蛇尾女妖用鳞片反复摩挲一块暗红晶石——那是能在瘴气中标记方向的"；血引石"；。当雾气如活物般翻涌着包裹队伍时，他清晰听见身后传来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啊——！"；
尖叫声撕开浓雾的刹那，黄轩的混沌影瞬诀已然发动。七道残影如墨迹晕染般散开，本体却出现在队伍最末。那个瘫坐在地的蝠翼魔正被数十只半透明怨灵缠绕，它们枯骨般的手指已刺入他翼膜，撕扯出蛛网状的裂痕。
"；生死轮转！"；
黄轩掌心亮起黑白旋涡，怨灵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哀嚎。被吞噬的灵体在轮回之力下化作纯粹能量，悄无声息注入腰间长刀。刀身裂缝里的暗红纹路微微发亮，他刻意让动作显得笨拙，刀刃"；不慎"；划过蝠翼魔的肩头。
"；抱、抱歉。"；黄轩搀起惊魂未定的队友，后者翼膜上残留的怨灵抓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这是血魔锻体术圆满后特有的恢复力。
"；废物。"；夜魅的锁链擦着黄轩耳际掠过，将三只潜伏在雾中的高阶怨灵绞成碎片。她猩红瞳孔在雾霭中收缩成竖线，"；黑风，你带他走中路。"；
沼泽开始展现真正的恶意。
腐殖质下不时拱起人形凸起，那些被沼泽吞噬的探险者尸体在怨气滋养下化作"；泥傀"；，拖着肠肚爬行追击。黄轩的长刀斩开第七具泥傀时，刀锋突然传来金石相击的震颤。
"；这是......"；
被劈开的泥傀腹腔里，半截黑曜石板露出狰狞一角。蚀刻其上的文字让黄轩瞳孔微缩——那绝不是魔族现行文字，扭曲的笔画间流淌着混沌气息，与他的混沌法则产生微妙共鸣。
"；发什么呆！"；蛇尾女妖的毒镖擦着他脖颈飞过，将扑来的怨灵钉在枯树上。黄轩顺势单膝跪地，借着擦拭刀身的动作，指尖悄悄抚过石板。
混沌法则在血脉中沸腾，那些文字突然在意识海中重组：
“混沌初开时，骨血筑此碑。后来者当记，神罚不可违。”
"；黑风！"；夜魅的呵斥打断参悟，"；把那个战利品呈上来。"；
黄轩起身时靴底轻碾，沼泽泥浆立刻吞没了剩余字迹。当他把残缺的黑曜石片递给夜魅时，锁链突然缠住他手腕。
"；你读取了上古魔文？"；夜魅的声音像毒蛇吐信。
"；属下愚钝，只觉这些纹路与血魔锻体术的经脉图有些相似。"；黄轩控制着心跳，任由锁链在皮肤烙下焦痕。他赌夜魅看不懂这些文字——三百年前的古魔文早随初代魔帝陨落而失传。
锁链骤然收紧，又在某个临界点突然松开。"；去前面探路。"；夜魅将石片收入储物戒，血色战甲上的魔龙纹章闪过微光。
迷雾在正午时分变成诡异的银灰色。
黄轩踩上某块浮木的瞬间，整片沼泽突然沸腾。数以千计的怨灵从泥浆中冲天而起，它们没有实体，却在空中交织成遮天蔽日的罗网。队伍瞬间被切割成七零八落的战团，连牛头魔的双刃斧都只能勉强劈开灵体聚合的浪潮。
"；结血煞阵！"；夜魅的锁链在空中炸开血花，却只清出片刻空隙。黄轩看见三个魔族被怨灵裹成茧状拖入沼泽，冒泡的泥浆里立刻浮出森森白骨。
混沌影瞬诀在足底流转，黄轩故意让左肩被怨灵撕开伤口。鲜血激发的魔刀发出兴奋颤鸣，刀光过处竟形成短暂的真空领域。当他拽着蛇尾女妖冲出包围圈时，身后突然传来空间扭曲的波动。
"；趴下！"；
夜魅的警告与破空声同时抵达。黄轩按着女妖伏地的瞬间，血色锁链擦着头皮掠过，将一只三丈高的怨灵王钉死在枯树上。那怪物被贯穿的胸口赫然嵌着半块黑曜石片，与先前发现的上古魔文残碑如出一辙。
"；原来如此......"；夜魅舔去嘴角血渍，锁链绞碎怨灵王核心的刹那，沼泽深处传来地动山摇的轰鸣。雾气被无形力量撕开裂缝，隐约露出远处参天巨树的轮廓——那树冠上悬挂的根本不是果实，而是成千上万具风干的尸体。
"；调整方向。"；夜魅的锁链指向尸树，"；那里应该有宝物。"；
尸树在雾气中投下蛛网状的阴影，风干尸骸碰撞发出的脆响令人头皮发麻。夜魅的锁链突然刺入泥沼，卷起一具挂着碎布的骷髅。当森白指骨触碰到锁链时，整片沼泽突然响起万千冤魂的恸哭。
"；退后！"；黄轩拽着蛇尾女妖暴退三丈，原先站立处已化作沸腾的血潭。
牛头魔突然发出痛苦嘶吼，他先前被怨灵抓伤的右臂鼓起密密麻麻的肉瘤。黄轩瞳孔微缩——那些肉瘤表面浮现的纹路，竟与黑曜石碑上的古魔文完全一致。
"；救...救我！"；牛头魔的斧头当啷坠地，皮肤如蜡油般融化。夜魅的锁链比黄轩的刀更快，牛头魔的头颅飞起时，脖颈断面钻出藤蔓状的黑色经络。
"；所有人剥离护体魔气！"；夜魅的呵斥带着罕见的紧绷，"；这些雾气在寄生！"；
黄轩故意让一缕雾气渗入衣袖。皮肤传来的灼痛感让他心惊——这根本不是瘴气，而是亿万微小的古老文字！它们在血管中游走，试图改写血脉根基。混沌法则悄然运转，将入侵者尽数吞噬。
"；用火！"；蛇尾女妖喷出毒焰，却助长了雾气的活性。两个魔族队员在惨叫中化作人形火炬，焦黑躯壳上浮现完整的古魔文篇章。
黄轩挥刀斩断扑来的火人，手中魔刀突然剧烈震颤。刀身裂缝中的血纹疯狂闪烁，竟在与雾气中的古魔文产生共鸣。他福至心灵地松手，刀自行插入沼泽，刀柄上的饕餮纹张开巨口。
以长刀为圆心，方圆十丈的雾气被鲸吞虹吸。当最后一缕银雾消失时，沼泽露出了真实面貌——无数黑曜石碑如利齿般刺出地面，碑文组成连绵不断的锁链图案，将中央尸树捆成茧状。
"；原来如此......"；夜魅的锁链突然缠住黄轩脖颈，"；你早就看懂了碑文。"；
窒息感袭来的瞬间，黄轩的混沌法则已模拟出魔气暴走的假象。他满脸涨红地挣扎："；属下...真的不知......"；
锁链突然松开。夜魅指尖抚过碑文，唇角勾起危险的弧度："；这些是镇魔碑，下面压着初代魔帝都忌惮的东西。"；她突然将染血的指尖按在黄轩眉心，"；而你，黑风，你身上有能唤醒它们的秘密。"；
尸树轰然倒塌，碑林中心露出深不见底的地缝。浓稠如实质的黑暗喷涌而出，隐约可见其中沉浮着半张青铜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