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绊脚石
孙太傅抖开手中卷轴，字字铿锵，声如洪钟：“臣，及国子监全体教习、地方学府部分教习，联名上书，恳请大人三思，收回成命，恢复旧制，以保我朝纲常伦理，以慰圣贤教诲之心！”
林尘接过卷轴，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心中顿时一沉。他早料到改革会触动一些人的利益，引起反弹，却没想到这反对的声音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猛烈。
“孙太傅，你这是何意？”林尘将卷轴扔在桌上，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
“大人，这新教育制度看似新颖，实则荒唐！”孙太傅痛心疾首，“自古以来，教育便是以传授圣贤之道为己任，以培养治国安邦之才为目标。而大人推行的新制度，却将这些弃之如敝履，反而鼓吹什么‘科学’、‘实用’，这简直是本末倒置，舍本逐末啊！”
林尘还未开口，门外便传来一阵喧闹声。紧接着，一名侍卫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跪倒在地：“大人，不好了！学府外聚集了大批学生家长，他们……他们……”
“他们怎么了？”林尘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们……他们打着‘反对新学’的旗号，在学府外抗议，要求恢复旧制！”侍卫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不敢抬头看林尘的脸色。
“岂有此理！”林尘猛地站起身，怒火冲冲地向外走去。
学府外，人头攒动，抗议声震耳欲聋。周家长站在人群的最前面，手里高举着一面写着“反对新学，恢复旧制”的旗帜，声嘶力竭地喊道：“各位父老乡亲，这新学就是个骗局啊！他们教的东西都是些奇技淫巧，根本毫无用处！我们把孩子送到学府，是为了让他们读书明理，将来能够光宗耀祖，而不是去学什么工匠技艺，当个泥腿子！”
“周老爷说得对！新学误人子弟啊！”
“我们要恢复旧制！我们要读圣贤书！”
人群的情绪被周家长煽动起来，抗议声一浪高过一浪，几乎要将整个学府掀翻。
林尘站在学府门口，看着眼前这混乱的景象，脸色铁青。他知道，一场风暴已经来临，而他，已经站在了风暴的中心。
他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身旁的谢婉，沉声道：“去，把学府所有教习都召集到议事厅，我有要事相商！”
议事厅内，气氛凝重得仿佛凝固了一般。教习们三三两两地坐着，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焦虑和不安。这场突如其来的抗议，像一块巨石般，重重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林尘面色沉稳，看不出丝毫慌乱，他环视众人，沉声道：“诸位，今日之事，想必大家也都看到了。新学改革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他们便煽动不明真相的百姓，前来闹事，试图阻挠改革的进程。”
“大人，如今事态紧急，我们该如何应对啊？”一位教习忧心忡忡地问道。
“依我看，不如先暂停新学，等风波平息了再说。”另一位教习提议道。
“不行！”林尘断然拒绝，“新学改革势在必行，岂能因为一些宵小之辈的阻挠就半途而废？若是今日退缩了，日后只会更加被动！”
“大人，那依您之见，我们应该如何应对？”谢婉柔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
林尘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以理服人！既然他们质疑新学，那我们就公开辩论，用事实说话！”
“公开辩论？”众人面面相觑，都感到有些意外。
“不错，我要让所有人明白，新学改革并非一意孤行，而是顺应时代潮流，利国利民之举！”林尘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可是大人，那些百姓都被周家长等人蒙蔽了，恐怕……”一位教习欲言又止。
林尘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无妨，我自有办法让他们明白真相。”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去通知孙太傅和周家长，就说我明日在学府广场设下擂台，邀请他们前来辩论，就新学改革的利弊，与我公开辩论！”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这可是从未有过之事，大人竟然要和那些反对改革的人公开辩论，这……
谢婉秀眉微蹙，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她拉了拉林尘的衣袖，低声说道：“大人，这样做会不会太冒险了？”
林尘拍了拍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语气坚定：“放心吧，我心中有数。”
第二日，学府广场上人山人海，气氛比昨日更加热烈。消息不胫而走，不仅学府内的师生和家长都来了，就连城中不少百姓也闻讯赶来，想要一睹这场前所未有的辩论大会。
高台之上，林尘一身青衫，负手而立，目光平静地望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他的身后，坐着谢婉和一众教习，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期待和紧张。
“咚！咚！咚！”
一阵鼓声响起，两道身影缓缓走上高台。左边一人，正是国子监祭酒孙太傅，他一身儒袍，须发皆白，脸上带着几分愠怒；右边一人，则是周家长，他依然穿着昨日那身锦袍，只是脸色有些苍白，眼中藏着一丝不安。
“诸位，今日这场辩论，事关我朝教育之未来，还请诸位静心聆听，明辨是非！”林尘的声音清朗有力，响彻整个广场……林尘的声音落下，广场上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这场“龙争虎斗”。
“周家长，你昨日说新学误人子弟，不知从何说起？”林尘目光直视周家长，语气犀利。
周家长昨日被林尘的气势所震慑，此时面对质问，有些结巴：“这……这新学不重经典，不尊圣贤，只一味追求奇技淫巧，岂不是误人子弟？”
“你说新学不重经典？我朝自建朝以来，科举取士，可曾废弃四书五经？”林尘反问，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我朝以农为本，新学中便设有农学，教授百姓科学种植之法，这难道不是利国利民之举？”
周家长哑口无言，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孙太傅，您是儒学泰斗，不知对新学有何高见？”林尘将目光转向孙太傅，语气变得温和了几分。
孙太傅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缓缓说道：“老夫并非顽固不化之人，新学中的一些内容，确实有可取之处。但是，我朝教育，历来以儒家经典为根本，岂能轻易更改？”
“太傅所言极是，儒家经典自然是不可废弃的。”林尘点头表示赞同，随即话锋一转，“但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我们也不能固步自封，墨守成规。新学并非要取代旧学，而是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与时俱进。”
林尘从袖中掏出一份资料，高举过头顶：“诸位请看，这是我根据户部统计的数据整理出来的，新学推广的地区，粮食产量比往年提高了两成，百姓的生活水平也得到了显着改善……”
随着林尘的数据和实例一件件抛出，台下开始出现窃窃私语的声音。一些原本持观望态度的教习和家长，脸上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然而，孙太傅和周家长依旧不为所动，他们坚称新学是离经叛道，将会动摇国之根本。
“林大人，你说的这些，不过是些表面功夫罢了。”周家长冷哼一声，“我朝以孝治天下，你却在新学中宣扬男女平等，这不是要败坏我朝纲常伦理吗？”
“男女平等并非是要颠覆纲常，而是要给女子一个公平的机会。”林尘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女子也能顶半边天，她们也可以为国家做出贡献！”
谢婉坐在林尘身后，听到这番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看着林尘挺拔的背影，眼中充满了钦佩和信任。
眼看辩论陷入僵局，林尘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今日这场辩论，并非是要分出胜负，而是希望大家能够理性思考，新学改革究竟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
他环顾四周，目光如炬：“改革的道路上，必然充满荆棘，但我相信，只要我们万众一心，就一定能够克服所有困难和挑战……”
夕阳西下，将广场上的人影拉得格外修长。这场辩论最终没有得出结论，但林尘的话却深深地印刻在每个人的心中。夕阳西下，将广场上的人影拉得格外修长。这场辩论最终没有得出结论，但林尘的话却深深地印刻在每个人的心中。
回到府邸，书房内气氛沉闷。林尘背着手，来回踱步，眉头紧锁。谢婉静静坐在一旁，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眉宇间也透着一丝担忧。
“夫君，今日之事……”谢婉欲言又止，她知道林尘推行新学改革的决心，也知道他此刻心中的烦闷。
“那些老顽固，冥顽不灵！”林尘猛地停下脚步，语气中带着几分恼怒，“我原以为摆事实、讲道理，便能让他们明白新学的好处，却没想到……”
“夫君莫要灰心，改革之事，本就阻力重重。”谢婉起身走到林尘身边，柔声安慰道，“那些教习、家长，多年来接受的都是传统教育，一时之间难以接受新事物，也是情有可原。”
“你说得对，是我太心急了。”林尘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中的烦躁，“只是，新学改革关乎国运民生，若是迟迟无法推行，我如何对得起陛下的信任，如何对得起天下百姓？”
“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谢婉轻轻握住林尘的手，眼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相信，只要我们坚持下去，就一定能够成功。”
林尘反握住谢婉的手，感受着她手心的温度，心中渐渐平静下来。他知道，改革的道路上，充满了荆棘和坎坷，但他绝不会轻言放弃。
“婉儿，你说得对，我们不能放弃。”林尘目光坚定，“明日，我会再去拜访几位德高望重的大学士，希望能得到他们的支持。”
“嗯。”谢婉轻轻点头，眼中满是信任和支持。
夜深人静，林尘却毫无睡意。他坐在书桌前，仔细翻阅着新学改革的方案，试图找出问题所在。突然，他目光一顿，落在一份名单上。这份名单上，记录着所有公开反对新学改革的教习和家长。
“这些人，真的只是因为思想保守才反对新学吗？”林尘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怀疑。他拿起毛笔，在名单上圈出了几个名字，“孙太傅、周家长、钱秀才……”
“来人！”
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书房门口：“大人有何吩咐？”
“派人去查一查，这几个人最近都和什么人接触过，事无巨细，我要知道所有细节。”林尘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我倒要看看，这背后究竟是谁在从中作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