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夕晚看到对方的脸,脸上的血色尽褪,慌乱爬下床磕头:“郑大人饶命,小女不知道怎么回事,晚上的时候和明兰吃酒,醒来就……郑大人,冤枉,小女无意冒犯。”
怎么会在郑大人床上,她依稀记得自己和郑明兰抱在一起睡。
到底怎么回事。
郑大人猛的坐起身,朝外面喊道:“来人,侍奉的人都死了吗?”
守在外面的长随推门进来,看到地上的郑明兰脸色大变:“老爷,小的不知道乔姑娘什么时候进来,还请老爷饶命。”
郑大人扯过衣服,怒吼道:“把乔老爷请过来,本官要好好问问,她如何教的女儿。”
清荷院
李肖将知州府的事情告知夏梦烟。
夏梦烟正在喝粥,听到乔夕晚和郑大人躺在一张床上,以为自己幻听。
她眨眨眼睛:“不是郑景年,是郑大人,你确定?”
李肖点头:“确定。乔老爷已经到知州府,现在正在商量如何处理此事。”
夏梦烟蹙眉,郑大人想干什么?
她有些看不清楚。
“有没有法子知道他们的谈话?”
李肖蹙眉,片刻想到一人:“随行中有一人轻功极好,属下让他试试。”
知州府不比商贾之家,守卫森严。
夏梦烟点头,随后算算时间,招呼李肖靠近,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李肖领命,转身离开。
半日过后,慢林城大街小巷开始传,劫持林家货船的人和刺杀段世子的人,是同一批。林家也是受害者,听说船上有送往京城的东西,那些人之所以拼死护住货,也是为了家人着想。
丢了货,满门抄斩。
流言如一阵风,很快扭转林家残暴不仁的形象。
此时,百姓们发现,那些在码头闹事的‘家人’与死者平日关系都不好,只是听说死者在林家做工,想要狠狠敲一笔。
“怪不得那些人拼死都要护住货,原来是怕满门抄斩。”茶楼里三三五五的人说着林家的事情。
“林家是首富,行走的货更是珍贵,即便不是送往宫里,也不是普通人能肖想的东西。”
“哎,这也算保全家人。”
“听说林家给每位死者五百两安葬费,还可以送一人入林府做工。”
“林老爷仁义,那些人死得其所。”
消息传到林家,大爷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管家站在对面:“表姑娘这招替林家省了不少事,如今不用林家出手,百姓们就会深挖这件事。”
林家从施暴者瞬间变成受害者,不但解决麻烦,林家的声誉更上一层楼。
大爷与有荣焉,不愧是林家人,借力打力,一招制敌:“从今日起,连续三日,林家名下的铺子,皆半价。”
管家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这几日林家损失不少,现在半价既是处理库存,也是收买人心,最关键半价林家也不亏,一箭三雕。
“我这就去办。”
林家名下铺子半价的消息传出来,整个慢林城差点被掀起来。
各处铺子门前排起长龙,大家疯狂的买东西。
其他铺子的东家看到,气得跳脚,他们才高兴几日,声音又被林家抢去。
夏梦烟窝在榻上听春月说外面的流言,段翊辰端着时令瓜果进来,坐在她对面,旁边放在两个孩子,他一边给夏梦烟剥橘子,一边逗弄两个孩子,感觉整个人都幸福的不像样子。
“码头上的事情好解决,想要引出黑衣人,怕是困难。”夏梦烟有些挫败,调查这么久,自己差点搭进去,却只撬动冰山一角。
春月替大小姐揉着肩,想了想,她也犯愁,主子的事情她想帮忙,可脑子不够。
段翊辰用了罗神医的药,肩膀上的伤一夜之间好了七七八八,简直是神药。
他总算明白,蔺夜阑就算被罗神医折腾的骂娘,还是不敢得罪对方。
“那些人,你查不到。”段翊辰伸手,春月忙递上帕子。
春月命苦啊,一份月例,侍奉两位主子。
夏梦烟看向春月,春月会意,抱着两个孩子离开,她则守在门外。
“那些人用的是银箭。”段翊辰见屋内只有两人,直接开门见山。
夏梦烟不解:“银箭很稀少?”
段翊辰慵懒的靠在迎枕上,双手落雨脑后:“军营和民间用的箭,是铁制,有分量且容易生锈。而银箭,是用坚硬的金刚石做箭头,不易生锈且比铁轻,行动方面,但宣明国金刚石量少,没办法大批量制作。”
夏梦烟听出言为之意,缓缓坐直身子:“所以,银箭稀有,皇宫有,还有谁可能拿到。”
“皇子,王爷,还有霍家都能拿到。”段翊辰话落,目光看向夏梦烟,语气尤为肃穆,“烟儿,你确定还要查,哪怕最后发现背后之人是皇亲国戚?”
夏梦烟听到前半句,脑子里闪过一句话,皇亲国戚和宣明帝看中的人,都可以拿到银箭。
换句话说,若她一查到底,即便知道凶手,有宣明帝这个靠山,对方也会起死回生。
正如几个月前的霍家和蔺夜阑,即便有猜忌,即便犯错,还是有机会东山再起。
段翊辰见夏梦烟沉默,以为她怕了,将面前的小几搬走,凑到她身边:“你为什么一定要查霍家的暗桩,只要嫁给我,霍家自然不敢动林家和夏家。”
夏梦烟回神,眼里的光一点一点消失。
她费尽心机,努力这么久,最后还是靠别人,那她重生的意义是什么。
“段世子又要旧事重提。”
段翊辰的手微颤,不想好容易哄好的人,再此疏离:“不是,我只是觉得你没必要如此倔强。”
“我倔强不是为了谁,也不是证明什么,而是想替夏家和林家做点事情。他们庇护我多年,现在明知道有危险,我却躲到权势的伞下,乞求他人保护,这种牺牲只能感动自己,对林家和夏家没有任何好处,父亲和舅舅知道,不会高兴反而觉得耻辱。”
夏梦烟不怪段翊辰,他出生在皇家,自幼顺风顺水,经历过的痛苦,可能就是喜欢上自己。
有人为吃不上饭奔波,有人为买不上喜欢的首饰伤心,有人太过无聊自找没趣。
她自嘲一笑,看,人间的悲喜各不相同。
段翊辰知道夏梦烟是认真,他缓缓坐直身子,拉过她的手:“我不能理解你的想法,不过我可以在旁边帮忙,只要我们在一起。”
只要不分开,夏梦烟做什么他都愿意陪着她。
夏梦烟有一瞬间的感动,只是这份感动来的快去的也快。
她抽回自己的手:“段世子说笑了,你早晚会成婚,世子妃非富即贵,我们不可能。”
夏家女即便和离,也不会为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