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京中流言四起。
裴家、徐家、贺家的几个姑娘夜间掉进了湖中,染上了风寒。
兵部尚书夫人夜间被挂在了院中的大树上。
威武将军府夫人喜欢穿着的绣有并蒂莲的心衣。
慕青沅一口水喷了出来,“这是真的假的?”
江知砚紧盯着慕青沅脸上的表情,“娘,你是真的不知道?
慕青沅被他的目光看得一阵气闷,低吼道:“收回你的目光!”
“你娘难道就这么不择手段吗?”
江知砚这才收回视线,淡淡哦了一声。
慕青沅忽然想到前些日子,江知砚去秦家找秦仲商拿和离书看的的事情。
她若有所思地开口:“这手法倒是和对付林芷柔的手法是一样的。”
江知砚手中的茶盏掉在地上,他知道是谁了!
“你怎么了?”慕青沅狐疑地看着他,他好似有些心虚,“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
江知砚说完这话,赶紧起身溜了出去。
慕青沅喃喃道:“难道是京中来了个活雷锋?”
做好事不留名?路见不平就把人挂树上?
她颇有些困惑。
就在这时,下人来报,裕王妃来了。
慕青沅勾了勾唇,来了。
不多时,裕王妃便走了进来,“老夫人安好?”
慕青沅笑眯眯看着她,“一切都好,你怎地来了?”
裕王妃神色如常,笑着坐在慕青沅下首,“实在是昨日招待不周,被那贱奴的几句话便迷了心智,才委屈江家妹妹。”
“所以,今日特来赔礼道歉。”
“哪里就值得这样兴师动众了?你啊就是太客气了。”
两人寒暄了一阵,裕王妃便推说家中还有事,就先行离开了。
慕青沅看着她的背影,倒也是个聪明人。
花嬷嬷轻声说道:“老夫人,良嬷嬷带沈姑娘她们来见您了。”
慕青沅眉头微动,“快请进来。”
良嬷嬷带着沈妙等人进来,众人恭敬给慕青沅行礼。
慕青沅对良嬷嬷道:“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你将她们教的很好。”
良嬷嬷一板一眼回道:“这是奴婢分内之事。”
她又看向沈妙和贺小蝶两人,沈妙眉眼间还是能看出愁苦。
慕青沅轻轻开口,“沈姑娘可是想家了?”
沈妙强露出个微笑,“想家,却回不得,只要知道他们好好的,我就已经知足了。”
慕青沅叹了声,“沈姑娘,坚持下去,你总会交上好运的。”
沈妙福了福身子,“多谢老夫人宽慰。”
慕青沅又对着其他的姑娘说道:“这些日子,你们都学得很好,再过些日子,就能去铺子上干活了。当然,也不会让你们白白干活,每月都有月例。”
姑娘们都很开心地看着慕青沅,在国公府住了这么多日,曾经为她们带来深深恐惧的桃夭阁早已经消失她们又恢复了往日的性情。
“太好了!”
“太好了!”
慕青沅笑了笑,“不过,还有些需要你们学习。”
她示意白英,白英立时心领神会,“姑娘们,请跟我来。”
待到众人走后,慕青沅看向良嬷嬷,“上次和你说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这几日事情繁多,又差点忘了。”
“你跟我来。”
说着,慕青沅带良嬷嬷来到她的书房。
她指了指书案,“你去看看。”
良嬷嬷心中惶惶,踱步上前。
只见书案上铺着一张大纸,纸上是用炭笔勾勒而成的一个房子。
良嬷嬷不解其意,只看到旁边写着‘青藤学院’四个大字。
她抬起头,“老夫人?”
慕青沅淡淡开口:“我知你是陛下派来监视国公府动向的。”
良嬷嬷脸色猛地一变,下意识跪在慕青沅面前。
花嬷嬷上前拉起她,“你也是的,在老夫人面前伺候这么久了,难道不知道,她最不喜旁人有事没事就跪下吗?”
慕青沅走到边上,坐了下来。
“方才你看到的是我对于书院的设想,我想开一间书院,这书院招收些穷苦人家的孩子。”
良嬷嬷困惑地看着她,既然是穷苦人家又怎样交得起束修呢?
“老夫人,寒门难出贵子,别说穷苦人家了,就是普通人家若是想要供给一个士子,都十分艰难,我瞧着这事并不妥帖。”
慕青沅也不介意,从容道:“自然是不收他们的束修。”
“老夫人是想开个慈幼堂?”
“非也。”慕青沅起身,在房中小步走着,边走边说:“若是遇上天资聪颖的,就让他们走科举的路子,若是资质平庸的,也会教他们一技之长,让他们学会些手艺,不必沿街乞讨,有朝一日靠着自己的双手吃上饭。”
良嬷嬷愣了愣,怔怔地看着慕青沅。
她知道江老夫人素来是自信的,可是这时候的老夫人不能够用自信来形容了,好像是被阳光照射着,闪着光一般。
“而你,良嬷嬷,我的学院还差一个管纪律的,我希望你能去学院任职。不是只在这后院中,日复一日做着同样的事情,你也该去外面发光发热了。”
慕青沅停在她面前,轻柔的嗓音响在良嬷嬷耳边,而她却觉得这话好似重逾千斤。
她双唇嗫嚅,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只听到内心深处,心脏跳动的声音犹如重鼓一般。
慕青沅看她久久不说话,也不逼她,“你可以将我要开个学院的事情上报给陛下,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至于关于你自己的事情,我觉得你应该好好考虑一番,我不急着要你的答复。”
说着,慕青沅便带着花嬷嬷离开书房。
花嬷嬷小声问道:“老夫人,她会同意吗?”
“当然了。”
“为什么?”
“没有一个人能拒绝过这样滚烫、热烈的生活。”
花嬷嬷叹了声,“老夫人,真是为身边的每个人都做好了打算啊。”
慕青沅戏谑地看着她,“你吃醋了?”
“老奴心中是有些妒忌,不过想着您也是想把她弄走,才好受些。”
慕青沅没忍住笑了出来,“呔,好一个坏嬷嬷。”
随后又说道,“她这样的性格适合。”
“本也该让你出去闯一闯,可是我却舍不得你。”
花嬷嬷连忙摆手,“您是在说笑吧?奴婢一把年纪了,实在是干不动了。”
“六十岁,正是闯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