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一个画展上遇见他的,当时,我在看一幅叫做《地狱火》的油画,一个男人上前和我搭话。”
赵若兰陷入了回忆之中。
“他走到我身边,说他很喜欢这幅画,我问他,不觉得有些恐怖吗?你猜他说什么?”
詹又夏目光一沉,缓缓开口:“最能打动人心的艺术,就是恐惧。”
“没错。”赵若兰望着他,眼波流转,“他让我想起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詹又夏紧抿薄唇,没有说话。
“我们交换了联系方式,他年轻英俊,事业有成,又品味不俗,他喜欢雕刻,经常带我去他的林中木屋,给我看他的雕刻作品,林和说,他最喜欢雕刻雕像的眼睛,只要有双眼,就可以再次仰望星空。”
詹又夏的语气温和柔软:“但是你不知道,他追求的极致完美,是把真人做成雕塑。”
赵若兰点了点头,发白的嘴唇因为恐惧而颤抖:“是……他把叶嘉彤带到林中木屋时,我不小心看到了,他将我绑起来,我害怕极了,但是林和并没有将我灭口,而是让我观看他把叶嘉彤做成雕像的全过程……”
赵若兰说着,眼里的恐惧愈发渲染。
“我一辈子也忘不了,简直是噩梦!他将烧沸腾的石膏水倒在叶嘉彤的皮肤上,她因为疼痛而惨叫,林和却播放交响乐,脸上满是笑容,每次叶嘉彤疼晕过去,他就会走到我面前,给我讲他童年时期的故事。”
“他的童年?”詹又夏挑了挑眉。
“是……”赵若兰咽了口唾沫,“林和说,他双亲早逝,他被人收养,因为从小就与众不同,养父养母觉得他孤僻怪异,经常虐待他,甚至故意把发高烧的他丢在雪地里,希望他就这样死去……所以他只能与雕像做朋友,他说,他之所以杀人,是想赋予雕像生命。”
詹又夏说:“他在说谎,他叫陈彦,也根本不是被领养的,他的年龄,身份,姓名,全都是谎言。”
“什么?!”赵若兰瞪大了眼睛。
詹又夏的身子微微往前倾,他的神情十分认真:“若兰,林和逃走了,他很有可能再次找到你,甚至伤害你。”
闻言,赵若兰的脸色煞白,她害怕地抓住詹又夏的胳膊,楚楚可怜:“又夏,我害怕,你会保护我的,对吧?”
“若兰,你告诉我,你觉得林和最有可能躲在哪里?”
赵若兰愣了一下,她皱起眉:“我,我不知道……”
詹又夏的目光愈发热烈:“若兰,你仔细想想,你们接触了这么长一段时间,而且他很信任你,他把你留在身边,没有第一时间杀了你,就证明你对他是特别的。”
赵若兰不可置信:“我,我对他特别?为什么?”
“所以,他一定向你透露了一些细节,只是你因为太过害怕所以选择性遗忘了,只要你直面恐惧,一定可以回忆起来,我可以帮你,若兰,我可以帮你!”
赵若兰缩回手,捂着耳朵,呜咽起来:“不要,我不要想起来,又夏,求求你……”
护士跑了进来,安抚赵若兰,她埋怨地看了詹又夏一眼:“先生,请你先出去一下,病人不能受刺激。”
詹又夏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刚要走出门口,赵若兰的声音传来。
“又夏,你知道当时,我为什么离开你吗?”
詹又夏停下脚步,微微侧过头,赵若兰轻声说:“那是因为我觉得,你根本不爱我,只是那时候的你,太孤独了而已,你以为,我是理解你的人,我们相处的点点滴滴,现在细细想来,根本不算是情侣。”
詹又夏没有说话,他大步走出了病房,白雨帆看着他,欲言又止,詹又夏沉声说:“白调查员,等若兰的情况好些了,麻烦你再通知我。”
“额,好……”
“谢谢。”詹又夏朝三楼走去,白雨帆皱起眉,抱着胳膊,她总感觉,詹老师有哪里不一样了。
以前,他对每一位证人都十分温柔有耐心,这次的这位赵女士,还是他的旧相识,但是,他似乎只顾着寻找答案,这不是詹老师一贯的做派啊。
加护病房外,苏云看到简棠正在鼓捣电脑,他走过去,笑眼弯弯。
“这是什么?”
只见屏幕上放着一个男人站在小木屋里自言自语的视频,简棠解释道:“是塔尖屠夫案那几个互相残杀的凶手,萧宇淮故意把这些录像带放到特定的地方,让又夏哥去找,又夏哥觉得,这场杀人比赛缺少一个共同的契机,又夏哥让我放大视频里的每一个细节,再调整清晰度,寻找线索。”
苏云正想说话,一阵脚步声响起,苏云和宋傲月转过头,看到詹又夏走了过来。
宋傲月问:“你见到赵若兰了?”
“见到了。”
“是她?”
“是她。”
宋傲月愣了一下,语气带了些试探:“又夏,她告诉了你,她离开的原因吗?”
詹又夏点了点头,他的神情依旧淡然:“师母,您不用担心,我早已放下对她的执念,那个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宋傲月愣住了,詹又夏走到加护病房的窗前,看着高峻。
“现在……唯一重要的是,找到林和。”
宋傲月沉吟半晌,终于还是开口问道:“又夏,找到林和,你打算怎么办?”
“打算怎么办啊……”詹又夏注视着高峻,空气仿佛凝结住了,过了一会儿,詹又夏轻轻转过头,脸上唇角上扬,脸上带着一抹邪笑。
“当然是……将他绳之以法了。”
他的瞳孔幽深,如同深邃寒潭,宋傲月不禁打了个冷颤,不行,调查局一定要在又夏之前,先找到林和!
经过一天一夜的观察,高峻的情况稳定了下来,从加护病房转到了普通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