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色微亮,薄雾笼罩伯爵府,院中尚带着几分夜露的湿气,空气中透着一丝清冷。
伯爵府内院。
卧房内紫檀木床帐低垂,鎏金铜炉中残香袅袅,映月睡在贾琮身旁,锦被微覆,露出她纤细的肩头。
她早先醒来,侧身倚在枕上,借着窗外透入的微光,细细打量着贾琮的睡颜。
他眉峰如剑,鼻梁高挺,睡梦中少了平日的冷傲,多了几分柔和。
映月目光柔软,嘴角不自觉上扬,心中泛起一丝暖意,低声道:“爷这三月在外,怕是辛苦了。”
她声音细若蚊鸣,似怕惊扰了他,手指轻抚锦被,眼中闪过一丝痴意。
片刻后,天光渐亮,映月轻手轻脚起身,披上一件薄衫,走到桌旁捧起一盆温水,转身回到床边,低声道。
“爷,天亮了,该起了。”
贾琮闻言,缓缓睁眼,从锦被中坐起,玄色寝衣微敞,露出坚实的胸膛。
贾琮目光落在映月身上,唇角微扬,低声道:“映月,这三月不见,你越发会伺候了。这几月可有想我?”
贾琮伸手接过她递来的温帕,慢条斯理地擦了脸。
映月闻言,双颊微红,低头道:“爷说笑了,奴婢哪敢不想。只是……”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低声道:“爷如今要与林姑娘定亲,奴婢怕林姑娘不喜欢爷身边的人。”
贾琮听罢,哈哈一笑,起身披上外袍,温声道。
“傻丫头,林妹妹心善,怎会不喜欢你?再说,你伺候我这些年,我怎舍得让你受委屈?”
他语气轻柔,带着几分宠溺,伸手轻拍她的肩,眼中闪过一丝暖意,随即道。
“去备膳,我待会去荣国府一趟。”
映月闻言,心中一暖,低声道:“是,爷。”
她忙转身出门,步履轻快,嘴角微扬,似被他的话安了心。
......
与此同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荣国府的宁静。
戴权身着深红蟒袍,腰佩玉带,带着几名内侍,气势汹汹地进了荣国府正门。
门房仆役见状,忙上前迎接,却被他冷冷一挥手挡开,径直朝正厅而去。
昨日宝玉的狂言显然已传至宫中,今日便是来宣口谕的。
正厅内,贾母倚在软榻上,手持佛珠,低声与王夫人闲话,贾政则站在一旁,低头翻看一卷书,眉头紧锁,似有心事。
忽听外头脚步声杂乱,贾母抬眼道:“这是谁来了?”
话音未落,戴权已迈步入内,尖声道:“贾老太太,贾大人,咱家奉陛下口谕而来!”
他声音高亢,带着几分威严,手中拂尘一甩,目光扫过众人,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贾母闻言一怔,忙道:“快摆蒲团,跪下接旨!”
她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急切,率先从软榻上起身,跪在正中软垫上。
贾政与王夫人也连忙放下手中之物,跪于两侧,厅内仆役丫鬟闻声齐齐跪下,鸦雀无声。
戴权见状,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高声道。
“陛下口谕:贾氏宝玉,口出狂言,辱骂圣意,大逆不道,着令禁足三月,罚抄《孝经》百遍,掌嘴三十,以儆效尤。贾政管教不严,罚俸三月,钦此!”
他声音尖利,字字如刀,厅内众人皆是一震,尤其是“掌嘴三十”四字,宛如惊雷炸响。
贾政听罢,脸色铁青,额头抵地,怒道:“这孽障,竟惹下如此大祸!”
他拳头紧握,眼中怒火熊熊,声音从喉间挤出,带着几分颤意。
王夫人则脸色煞白,眼中闪过一丝心疼,颤声道:“老爷,宝玉年纪小,怎受得了这掌嘴之罚……”
贾母长叹一声,低声道:“罢了罢了,这孩子是自找的。戴公公,烦您回宫复命,就说老身定会严加管教。”
她语气疲惫,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手中的佛珠停下,似已无力再转,额头微抬,目光沉重。
戴权冷哼一声,瞥了贾政一眼,尖声道:“贾大人好自为之,这掌嘴之罚,陛下特意交代,咱家得亲手执行!”
他话音一落,转头厉声道:“来人,把贾宝玉带上来!”
不多时,宝玉被两个内侍架着进了厅。
他昨日挨了鞭子,今日又被拖来受罚,脸色苍白,衣衫凌乱,眼中满是惊恐,挣扎道:“太太,老爷,我知错了!”
戴权冷笑一声,上前一步,扬手便是一记耳光,“啪”的一声脆响,宝玉脸颊立时红肿。
他咬牙忍痛,却不敢再喊,接下来的二十九下接连落下,每一下都响亮刺耳,血丝从他嘴角渗出,脸颊肿得老高。
三十下打完,宝玉瘫跪在地,捂着脸低泣,泪水混着血迹淌下,模样凄惨。
王夫人见状,心如刀绞,忙上前搀扶,哭道:“我的儿,你受苦了……”
她泪水滚落,声音哽咽,扶着他起身时手微微颤抖,眼中满是怜惜。
戴权甩了甩手,冷声道:“这便是教训,望贾大人好生管教,陛下仁慈,才只罚这些!”
他拂尘一甩,转身离去,步履轻快,带着几分倨傲。
内侍们松开宝玉,随戴权退出厅外,厅内众人缓缓起身,只余一片沉寂。
贾政冷哼一声,起身道:“这孽障,我没脸再管他!”
他步履匆匆出了厅门,背影僵硬,显然不愿多留。
王夫人扶着宝玉,低声安慰道:“好孩子,别哭了,咱们回房歇着。”
她转头看向一旁的丫鬟,颤声道:“快扶二爷回院子去,小心些!”
两个丫鬟忙上前,一左一右搀着宝玉,缓缓出了正厅。
王夫人跟在后面,步履沉重,眼中泪光未干。
到了宝玉院内,王夫人命人将宝玉扶到床上躺下,又取来温水和软巾,亲自为他擦去脸上的血迹与泪痕,低声道:“我的儿,你受了这罪,娘心里疼啊。”
她声音哽咽,手指轻抚他肿胀的脸颊,眼中满是疼惜。
宝玉低泣道:“太太,我再不敢了……”他
声音微弱,带着几分后悔,眼泪又淌了下来。
王夫人安顿好宝玉,待他气息稍稳,脸色却渐渐阴沉。
她转头看向一旁的袭人,低声道:“昨日是谁带宝玉去的伯爵府?”
王夫人声音虽轻,却透着一股寒意。
袭人一愣,低声道:“太太,是……是晴雯跟着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