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浩然从沉睡中渐渐苏醒,迷迷糊糊之中,感觉非常舒服。翻了个身,床的软硬适度,让人感觉很舒服。室内漆黑,温度适中,身上盖着薄毯,虽与以前的习惯不同,也很舒服。似乎亮了一些,眨眨眼,更亮一些,如同破晓。
动动胳膊动动腿,没有睡过头的昏昏沉沉,没有睡眠不足还想睡下去的惺忪,也没有惊醒时的惶惑。脑子清醒、轻松,属于睡觉睡到自然醒那种滋味,一切都很舒服。
光线持续变化,从黎明前的黑暗,到黎明时刻,一直变化到白天的室内,眼睛没有不适。以前从未用过此类照明,感觉很好,不由赞叹。起身、起床,身体很轻,如同曾经的火星大漠;呼吸正常,无急促之象。睡衣、睡裤非常舒适,不是习惯中的无袖布褂、大裤衩。
房间不大,如同记忆中的单人公寓。稍稍活动筋骨,洗澡、修面、刷牙;换上正装,拉开房间门,响起了整齐而稀落的掌声。三男一女列队左右,拍手欢迎,其中一人大声说道:
“欢迎地球抓来的朋友、我们的工友,我叫哥麻楼。”
孙浩然伸手与其握手,脸色不善;哥麻楼见状,立即做出改变,改灿烂为奸诈,说道:
“对不起,程序出错,应该说买来的;也不对,嗯!嗯!应当说,从地球请来的朋友!”
孙浩然这才改阴天为晴天,瞬间阳光明媚,说道:
“你好,我叫孙浩然!”
“你好孙浩然,我叫安耨。”
孙浩然疑问道:
“安耨,安锄头?”
握手之后,安耨反问道:
“锄头?什么锄头?”
孙浩然:
“随便说说,你就当我没说过,你没听到!”
“孙先生,哈百德向您问好!”
“柯刻!你好,孙!”
孙浩然一一握手,互道问候语,以柯刻女士最为简洁,且表情如其名,严肃没有笑意。
哥麻楼抬手一挥,说道:
“先生们,女士们,接下来,我们举行特别宴会,为我们的新朋友、新伙伴,接风洗尘,乌拉!”
“嗷~耶!”
“太好了!”
“不错的提议!”
孙浩然不愿失礼,大声喊道:
“谢谢!”
多年以来,孙浩然一直没有在意过如何与人交往,体面、羞耻、文雅、谈吐不俗等文明社会所专用字眼,刚刚在脑子里面浮现,还没来得及咀嚼、回忆、整理,双手互搓,接连端起餐桌上的红茶杯、咖啡杯,以及似曾相识又不识的植物汁液杯,一口一杯,三口喝光三杯。
正准备与孙浩然倾心交流、还在斟酌字句的四人,惊讶地看着地球人孙浩然,全然忘记面前的饮品、即将开场的宴会。这时候的孙浩然,早已将脑子里准备思考的、关于文明的深层次问题,抛之脑后,眼里、嘴里、脑子里,仅剩饮食。端过饮料杯的双手不曾停歇,伸向面包篮子。
就在四人眨眼、惊讶的时候,篮子又变得空空;此时此刻此餐桌,就那么几个眨眼的功夫,可以称为食物的东西,全部消失。孙浩然的双手再度伸向酒瓶、酒杯,自己动手斟酒,喝了一满杯红酒,一满杯白酒,一满杯伏特加,一满杯杜松子,一满杯龙舌兰。
三男一女的诧异上升到一个新高度,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如看怪物。哥麻楼回过神来,缩回脖子挥挥手,一辆装满各种酒瓶的小推车,推到孙浩然身旁。孙浩然毫不客气,也不在意,继续品尝各种叫不上名字的酒、饮品。一大杯啤酒之后,趁着孙浩然打饱嗝的机会,脖子仍然伸得很长的哥麻楼问道:
“地球恢复到什么时代?”
孙浩然端起刚刚斟满的茶杯,回答道:
“很多年以前便恢复到电气化时代,但一直停滞不前。你们应该清楚,地球人延续着低欲望传统,情愿过着自给自足的简单生活,各地区之间很少交流。不仅如此,地球人连商战都厌恶,没有哪个地区有扩张商业版图的雄心;这样子下去,再全球化遥遥无期。”
孙浩然喝完杯中茶,又喝了一杯什么都不加的苦咖啡,责怪道:
“我说同事们、工友们、伙伴们,别看着我啊,该吃吃,该喝喝!”
三男一女这才想起来这是餐桌,正在举行欢迎宴会,端起面前的茶或咖啡,小啜一口。受此文明行为影响,孙浩然的饮食速度骤降,小啜一口加了蔗糖的咖啡,问道:
“你们都是哪里人?”
哥麻楼想回答,刚准备张口,安耨抢答道:
“轮到我了!我们都是火星人;换成你习惯的称谓,是地球人的火星后裔!”
孙浩然开启新一轮酒,即便小口喝、小口啜,也比其他人快。看到刚刚送上的菜盘子,孙浩然重新找回食速,别人需要十来分钟享用的美食,基本上一口清光。哥麻楼忍住惊讶忍住笑,做了个夸张的手势。孙浩然嘴手不停,心里认为,哥麻楼很不错,很有眼色,知道照顾人;也知道,属于自己的盛宴才刚刚开始,不由食欲大振,金液横流。
的的确确是盛宴,孙浩然的菜品与他人不同,上菜速度也不同,几道不认识的菜之后,饺子、糖醋排骨、炒面、小笼包、烤鱼、烤肉等等,一道接着一道。别人刚刚用完两把叉,孙浩然面前的叉子已经无法清点,而且高度、广度还在快速增加。冷漠的柯刻,忍不住说道:
“我要写本小说,名字定为:数不清的刀叉!”
孙浩然心情舒畅,一口吞掉盘子里的菜,回怼一句突兀冒出,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话:
“拉倒吧您呐,有人看吗?你说的很对,还是筷子好用!”
话音刚落,两双筷子送上。柯刻冷笑着回答道:
“当然有人读!”
哈百德敲敲桌子,说道:
“她自己阅读。”
孙浩然点点头,继续自己的下一道菜。别人吃完,孙浩然也刚刚吃完。哥麻楼殷勤依旧,以很关心的样子问道:
“孙先生,吃饱了?”
孙浩然面不改色,回答道:
“我有过一段特殊经历,以草为食,胃因此变大;从那此后呢,胃定型,再也无法缩小。今天吃过的饭菜,仅仅五成饱!自从不吃草以来,我一直都不敢饱食,怕吃坏肚子。”
众人喝茶聊天,孙浩然听不明白,无法插话,端起一杯茶,有一口、没一口,慢慢喝。可以听出,他们商量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