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罗浮相隔数百光年的虚空，绝灭大君「棋手」和妖弓丹枢的陨落之地。
光矢经过后，这片星域早已化作了一片虚无，什么都不剩下。
除了一本书，一本被无数至理算法环绕，镌刻着神秘符号的书。
它不断翻开自己的书页，散发着湛蓝色的光芒，如璀璨的恒星在宇宙中闪烁不止，周围因它变成了一片能量极高的危险地带。
难以想象在巡猎的光矢下，看起来脆弱无比的书本，竟然能够从中幸存下来。
仿佛另一位星神的力量仍在庇佑着它，在拒绝它走向毁灭。
这时，一个漆黑模糊的身影从虚空中走来，他慢慢地接近了这本书，却没有受到丝毫阻碍。
从书中爆发出的能量伤不到他分毫，反倒被他压制住，使这本书收回了自己溢散出的能量，渐渐合上。
合上书页后，它缓缓飘到了来人的手上，那个模糊不清的人，也终于开了口。
“「全识之书」果然不会被巡猎消灭，代表我「感性」的人格虽然死去，却也忠实地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安息吧，另一个我，你的死让「理性」的我更加完美，在这场棋局中，你的牺牲是必要的代价。”
“存护令使……路岩，快结束了。”
“我很好奇，当我走出下一步棋时，你将怎么面对这无解的死局呢？”
不带丝毫情感的清冷声音在虚空中传递，无数的毁灭因子顷刻间笼罩了整片星域，宣告着一位绝灭大君的到来。
手抓书本的模糊人影被一只漆黑的大手捏了起来，如棋子一般被高大而不可视的巨影玩弄。
景元说的没错。
绝灭大君「棋手」，确实如景元推测的那般，绝不会亲自下场。
他永远冷静地在幕后观察一切，拨动着棋子的走向。
潜入罗浮的那个「棋手」没有说谎，他确实是真身……
却不仅仅是真身。
……
在黑塔下线的这段时间里，路岩拉着自动跟随的黑塔人偶搭乘了一艘前往星槎海中枢的星槎。
吃也吃饱了，逛也逛够了，现在深夜已至，他该带黑塔回客栈了。
对了，差点忘了。
那个叫尾巴的岁阳之前跟他聊过他的身体状况，据说不太乐观的样子，他也需要找机会问问黑塔才是。
虽然除了那一次的心梗之外，他并没有感觉身体有什么不对，但保险起见，待会儿黑塔上线还是问问看吧。
就在他牵着黑塔人偶坐在星槎里的座椅上想这想那时，他突然感到黑塔的手有了动弹。
“黑塔？这么快就回来了，才过了十几分钟而已。”路岩意外地问，“带回去的晚餐吃完了？”
瞳孔恢复神采的黑塔摇了摇头。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有好胃口？都尝过了，一般般。”
“哈哈……”
路岩笑而不语。
说得也是，黑塔带回去那么多食物，肯定不可能和他一样全部都能吃完，说不定是小鸟胃呢。
“我们为什么在星槎上，这是要去哪？”黑塔这时才察觉到周围的环境。
“回星槎海看看风景，看完后差不多也该睡觉了。”路岩将手放在脑后靠在椅背上，“要不你今晚和我一起睡，怎么样？”
“想得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着什么主意。”黑塔冷然道。
路岩无奈地笑了笑，他能打什么主意，该摸过的都从黑塔送他的人偶身上摸过了。
他只是担心黑塔还没从博识尊所谓的计算中走出来，怕她害怕才提出想要共度一晚的。
他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对了黑塔，我的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比如中毒什么的。”
“为什么这么想？”
黑塔仍旧面无表情的样子，看起来她并不意外路岩会这么问。
“你知道的，我去夺取反物质军团的坍缩炸弹时，有个岁阳跟在我身边，是它告诉我的。”
“原来如此……行吧，我跟你讲讲你的身体情况，你先做好心理准备。”
路岩听后，立马积极地点了点头，他认真地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准备好了，你说吧。”
“还记得来罗浮前我们遭遇的那个丰饶星系吗？”黑塔伸手甩了甩头发，翘着腿说道。
“当然记得了。”路岩毫不犹豫地说。
那玩意儿当时差点就给他造成心理阴影了，他怎么可能忘记。
等等，黑塔突然提这个，难道说……
“你想的没错，你身体内的问题，就是在那之后出现的，毒素也是在那时植入你体内的。”
开玩笑吧？
路岩怀疑黑塔在忽悠他，他当时只是力量和体力快速流失，砍那些巨木砍累了而已，又没有受伤，怎么可能会莫名其妙中毒呢？
就算是空气传播也不对吧，宇宙中的气体很稀少吧……
等等，他仔细回想了一下，突然开始怀疑当天到底是不是真没有气体流动了。
黑塔仿佛看出了他内心的想法，接着解释说：“好好回忆一下吧，身处于那个丰饶星系之中的时候，你没发现自己可以像在星球上那样呼吸吗？”
“那不是寻常的丰饶造物，它们不需要像行星那样花费数亿年的时间创造生态环境，它们利用丰饶的力量只需很短的时间就能将太空改造成适宜生存的环境。”
“因此，气体得以在太空中生成，微生物或信息素得以存在，想要传播毒素也只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
路岩恍然大悟，同时也对此震撼不已。
他早就习惯了依靠命途神力在太空中生存，这点就连普通的命途行者也能做到，而身为令使，他更是能轻易依靠虚数能量横渡宇宙。
所以他下意识地以为在太空中呼吸也是正常现象，却忘记了当时是有气流流动的。
丰饶的力量，连改造太空生态这种事情都可以做到吗……
唔……好像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如果让他来，倒也可以在太空中搞一些东西，像是模仿琥珀王建造存护巨构什么的。
“等等，还是不对啊，我的盾不可能防不住毒，哪怕是空气传播也能被我的盾自动筛选出来啊？”路岩突然反应过来。
存护之盾怎么可能是如此不便之物，连区区小毒都防不住？
黑塔听后，却只是淡淡一笑地说道：“那谁知道呢，也许你的盾并非你想象的那样什么都能防住。”
“给你一句忠告，太过依赖你的存护之盾是件很危险的行为，与你对等甚至远超你的对手，总会想到办法找出你防御中的漏洞。”
路岩无法对此反驳，宇宙之大，确实还有很多他没见识过的人和事物，他确实不能保证自己的存护之盾什么都能防御住。
可他还是有个疑问，并将之说了出来。
“可是，当时景元和不少云骑军一样和我身处在那个环境中啊，他们中毒了吗？”
“嗯……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没有。”
“这是为何？”
“不知道……或许和丰饶有关吧，关于那座丰饶星系，还有很多我们无法解答的事。”
黑塔摇了摇头，眼中透露出些许惋惜。
“被巡猎光矢打击后，它已经不会继续存在了，还是让那些秘密跟它一起永远消失吧。”路岩叹息道。
可回过神来，他才发现黑塔说了那么多其实一直没说到点子上。
“黑塔，你还没告诉我这种毒会对我身体造成什么影响呢，有危害吗？如果有我该解？”
黑塔点了点头，眼神赞赏地说：“你终于问到点子上了。”
路岩一阵无语，感情他不问黑塔就不说是吗。
“这么跟你说吧，这种毒对你并没有危害，反而以一种奇妙的平衡与你共存在了一起。”
“它每时每刻都在淘汰你身体的旧细胞，更新并加强它们，也就是说，这会让你每时每刻都变得更强一点，使你进化成像仙舟人那样的丰饶生命。”
这么牛？路岩有点震惊了。
他原来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走向了丰饶飞升的道路吗？
难怪他感觉身体生龙活虎，就连「琥珀王之剑」都能一天挥三次，之前还以为是琥珀王祂老人家给的福利，没想到还有这层原因。
咱也是成为丰饶孽物了啊……说错了，是丰饶民，高贵的丰饶长生种。
“但也有坏处。”
“什么坏处？”
“坏处就是这么做将透支你身体的寿数与潜能，细胞不可能毫无道理地更新加强，这肯定是有代价的。”
这……
什么大起大落，黑塔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啊？
路岩已经无力吐槽了。
“不过好在，这种代价我能够轻易解决，不就是身体寿命减少吗，我有的是办法。”
“哇，好厉害呀，不愧是黑塔女士。”路岩面无表情地鼓掌道。
“我怎么感觉你有点敷衍。”黑塔不满地说道。
路岩不做解释，他露出无奈的微笑，有些失落地摇头。
“黑塔……不，其实你不是真正的黑塔，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