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啊,冲啊!”大沽口附近的海岸边,百余艘网梭船齐聚。
一只只如同鱼儿一般,穿梭在浪花之中,密密麻麻的占据了整个海面。
这些网梭船借助着海风的吹拂和桨手的拼命划动之力,飞快的向岸边扑去。
很快,这些网梭船就冲锋到岸边,然后,搁浅在沙滩上。
然而,船上的士卒一点都不担心,反倒一个个跳下船来,一脚深一脚浅的踏着海水和岸边的沙子向岸上冲去。
刚踏到岸上,士卒们便以三人为单位,组成了一个小小的三才阵,这才继续冲锋。
而滞留在船上的士卒,亦纷纷举起鸟铳向岸上的靶子射击,一时间杀声震天。
“还是不行!”眼见着士卒很快夺取了岸上的堡垒,站在高处观看的赵鲤子忍不住摇了摇头道。
“啊?我看这已经不错了啊?”天津总兵赵良栋不由惊讶道。
“这怎么算不错?”赵鲤子指点着队伍道,“首先,咱们装备不成。”
“网梭船作为海战探船、游船,吃水太深,载人太少。”
“不但还没靠近岸边就搁浅了,容易撞坏船只,而且只能载四人,连一个伍的士卒都载不了。”
“咱们所有士卒的训练,都是以伍为基本单位展开。”
“没有伍这个编制,一切都要从头来。如今东江镇大战在即,若是从头来,岂能来得及?”
“你看这些士卒,登陆以后,兵不识将,将不识兵,乱作一团。”
“若是遇到后金精兵,岂不是要被人一网打尽?”
“呃……小赵将军,你练兵可真严啊!”赵良栋听到这里,不由尴尬的笑了一声,心里难免犯滴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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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明军打不过舜王的兵,若是舜王麾下将领都以这种标准进行训练,恐怕我手底下那一两千人和也没有差不了不多。
原来这个时代的水师登陆作战,大多数都是选择无人之处靠岸登陆,然后再进行作战。
这和张顺所设想的强行登陆作战方式并不一致,故而天津水师之中并无合用的船只。
略微能够满足这种登陆作战需求的船只,也只有明军装备的赶缯船和网梭船。
其中赶缯船是一种大型福船,分为大小两型,可以载重一千五百石至一千石之间。
而中型赶缯船,又叫遮洋船,正是明代海运漕船的基本形制。
如今义军好容易建立了东江、天津航线,往来贸易粮食、木料,这赶缯船、遮洋船也紧缺的厉害。
故而,经过赵鲤子连番申请以后,这才调拨了两艘充当水师陆战队的运兵船。
船形如梭,竹桅、木帆,吃水仅七八寸深,内容三四人,装备二三支鸟枪,在小港、窄河中来往甚便,并可以二三人之力,将其拖至岸上的网梭船,亦被赵鲤子征调作为登陆船使用。
只是这网梭船万般皆好,唯有一点,难以容纳一伍人马,给赵鲤子的指挥作战造成了很大麻烦。
“这......要不,你再向张子舟申请以后,让他帮你研制一种专门用来登陆的战船,先把这网梭船还给我?”赵良栋沉吟了片刻,不由另起一个话题道。
“开什么玩笑,不说那张子舟忙的不可开交,就算忙得过来,也会以赶制鸟船为主,岂会替我造这小船?”赵鲤子摇了摇头道。
“我算是看明白了,要想完成这登陆作战,非得平底船不可!”
原来这网梭船虽小,却因为要在海上使用,故而仍然是尖底的海船结构。
这种船型固然利于海上、内河和湖泊能行驶,但是却容易搁浅,不利于登陆作战。
“平地船?那不就是沙船吗?”赵良栋闻言一愣,不由灵光一闪道。
“害,你还真别说,沙船还真合适!”赵鲤子闻言也不由一拍大腿,顿时反应了过来。
原来这沙船是中国古代用于航海的一种防沙平底木船,具有方头、方梢、平底、浅吃水的特点,具有底平能坐滩,不怕搁浅,受潮水影响比较小的优势。
“只是......只是这沙船不能远洋啊!”赵良栋一看赵鲤子当真了,不由又连忙提醒道。
“不怕,不怕,我倒有一个办法!”赵鲤子略作沉吟,不由笑道。
“什么办法?”
“大船载小舟,深水吃舟,浅水放舟!”赵鲤子指了指海上的赶缯船道。
原来经过这一番试验之后,赵鲤子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这些登陆用的小船,自然难渡重洋,然而按照张顺的设想,水师陆战队不可能就在家门口晃荡,怎么办?
好吧,既然船能载人,那自然也能载船。
既然如此,何不以大船载之,远渡大洋?
赵鲤子此话一出,那赵良栋也不由眼前一亮,忍不住称赞道:“好主意,好办法!”
“船,船,大船!”就在两人正在说话之际,突然有士卒示警道。
“嗯?”两人闻言一愣,连忙极目远眺,只见大洋之上正有一节桅杆在海面上露了出来。
“好家伙,来了个大家伙!”那赵良栋颇有海上经验,见状不由大吃一惊,连忙下令道。
“水师准备出海拦截,至于陆上,就只能托付给小赵将军了!”
赵鲤子首次经历海战,不由既兴奋又紧张,连忙一边下令士卒把网梭船拖到岸边,一边命令其他士卒列阵以待。
待到赵鲤子好容易忙活完毕,抬头一看,却见那大船已经露出海平面大半,而赵良栋亦带领一艘福船及两艘海沧船、四艘苍山船迎了上去。
然而,等到双方慢慢靠近,交涉了半晌,不知为何又缓缓向大沽口港口驶来。
“将军,船上下达了解除警戒的命令!”就在这时,旗手向赵鲤子汇报道。
“这......再等等!”赵鲤子心思缜密,生怕赵良栋这厮别有计较,不敢轻动。
好容易等到一干船只靠近,赵鲤子不由一脸震撼,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道为何?
原来来船竟是一艘极为庞大的巨舶,不仅多饰文采,颇为奢华,更是设了五桅八帆,如同鸟翅一般展开。
那船前后通长二十余丈,船体高大如楼,船上的桅杆更是高耸入云,给站在跟前的赵鲤子一种极大的压迫之感。
这赵鲤子虽然常年生活在黄河岸边,但是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巨大的船只,一时间竟没有回过神来。
好容易收回了心神,赵鲤子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这才长松了一口气。
原来赵鲤子在震撼之余,却也发现这艘巨舶虽然极为庞大、豪华,但是却折了主桅,火力也不甚强大,只从侧舷露出的炮口来看,不过设有十来门千斤弗朗机而已。
当然,最为重要的是,如此庞大的一艘船,竟无其他船只护卫。
若是双方一旦爆发冲突,赵鲤子有信心凭借手下的士卒攀爬上前,夺下这艘船。
就在赵鲤子在心中盘算自己,那巨舶早已经停泊在港口里。
不多时天津总兵赵良栋下了福船战船,随即引着一群人赶来。
“这是......”赵鲤子一脸疑惑的望着赵良栋问道。
“害,没想到吧,这是殿下前些日子要从福建调回的封舟巨舶!”赵良栋同样一脸震撼的上下打量了封舟一番,不由向赵鲤子解释道。
“本来大家以为这事儿无疑......无疑于天方夜谭,不曾想......不曾想福建巡抚竟然派人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