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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敬元没有像一个老嫖客一样,从容应对。

事实上,他连应对都有些窘迫。

到如今,他和史青画的交锋,也仅仅限于嘴炮上面。

现在,他已经躺在床上,这让他无所适从。

史青画见他扭扭捏捏,不由笑道:“既然你说要做一些出格的事情,那么我就替你治病。现在我帮你拔罐,看起来才是合情合理的。为何事已至此,你反倒扭捏起来?”

事实上,许敬元本来就秉承着不主动、不负责、不拒绝的态度,对待一切可能发生的事情。

所以,听到史青画的责怪,许敬元褪去上衣,安然的躺在床上。

史青画用酒精在玻璃器皿上抹了一圈之后,点燃玻璃吸盘,然后划亮火柴,点燃玻璃吸盘上的酒精,让他能吸附在许敬元的背上。

许敬元只觉得背上被吸盘吸住,然后先是一阵紧张,接着浑身充满着松弛感。

这是史青画在替他拔罐。

“既然你说我在替你治病,那么我就要尽量做得像样一些。”史青画解释道。

“无所谓,我很久没有那么放松过了。没有人知道,我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许敬元难得在他人面前袒露心声。

这或许会是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

史青画轻揉着许敬元的脑袋,她与许敬元的接触已经有好几次了。

但是每次都是为了她自己的任务,或者是说为了适配许敬元的任务需求,做出的响应。

但是这么靠近许敬元的内心,还是第一次。

她心疼道:“要是你觉得累,你就闭上眼睛。”

许敬元看了史青画一眼,慢慢闭上眼睛。

享受着指尖的温柔。

他淡淡开口问道:“我看你似乎也是愁眉不展的,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刚才气氛太过尴尬,史青画怕自己提到任务,对方会提出一些危险的条件。

所以一直闭口不提。

到现在,史青画看许敬元又恢复了冰冷的一面。

偷偷松了一口气,不过心里又划过一些小失落。

她与许敬元接触了好几次。

不可否认,像许敬元这么英俊的人,对女人的吸引力是非常强的。

史青画想了想说道:“前几日,克公发报给我,希望我能找到一些新的途径,将重要物资运往华北。”

她说得很委婉。

不过,话已经很明显了。

这是想要请许敬元帮忙。

许敬元刚去过天津,知道那里的情况。

华北方面,因为八路军印制联银券,对八路军恨之入骨。

所以,天津宪兵队在严查八路军走私货物的事情。

八路军现在的局面非常被动。

很多药品不是被查封了,就是不得不进行转移,以此来躲过日本人的追查。

广州被日本占领,天津也在严防死守。

只有上海这条线,有一些希望,能够脱离日本人的掌控。

克公大概能猜到卷帘大将的实力,所以就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找卷帘大将想想办法。

史青画的手指不停的按着许敬元脑袋上的穴位,这是能够缓解疲劳的办法。

许敬元舒服的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我帮你们问问看,我在金陵认识一些商行的人,他们中有一部分就是走华北的散货渠道。

不过,我不能保证一定做成这件事,毕竟我能力有限。

或许,你们也可以再寻找一下其他途径。”

他当然有能力去做这些事情。

之前杉山元为了弥补安田家,做了一些让步。

在他的帮助之下,安田商行很快进入了华北,在这里铺设散货渠道。

不过,许敬元并不想这么做。

因为做这些事情,可能会让他暴露。

这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危险的事情能不做就不做。

最好是史青画找别人帮忙,然后自己在背后操作一番,以达到神不知鬼不觉的目的。

史青画想了想说:“好,我会向组织转达的。”

实际上,对于许敬元的情况,曜日同志应当要更为清楚明了一些。

假如曜日同志如今仍然健在的话,凭借着他敏锐的洞察力以及对许敬元过往行为的了解,他是很有可能依据许敬元近期的行动轨迹,大致推测出许敬元的身份。

曜日同志与寻常之人截然不同,他向来都是一个极度重视并严格恪守承诺的人。

当初,在那危机四伏、局势紧张的上海正金银行里。

许敬元挺身而出,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也冒着暴露自己真实身份风险,只为解救曜日同志以及其他一同身陷险境的同志们。

正因如此,即便到了曜日同志临终之际,他依旧坚守着那份承诺,始终未曾向自己心爱的女儿透露有关许敬元的丝毫情况。

至于史青画嘛,她对许敬元的了解程度着实有限。

尽管在此前曾有过数次短暂的接触,但每一次许敬元都有意地回避掉某些关键且重要的信息,致使史青画根本无从入手揣测出许敬元的身份。

“白云同志,正事谈完了,有件私事我想问你。”

“你说。”

“曜日同志葬在哪里?”

许敬元最近要去一趟上海,他想借着这个机会祭拜一下史崇耀。

“你知道我和曜日之间的关系了?”史青画问完后,便觉得多此一问。

作为一个成功的特务,对方自然能从自己和父亲相似的眉宇,猜出自己二人的关系。

许敬元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挥了挥手,示意史青画停下指尖的动作,坐起身来。

他淡淡道:“说实话,我与他接触的次数,还没有我们两个多。不过,我与他是过命的交情,共同奋战过,虽然殊途但是同归。所以,我该去看看他。”

看看他,在他坟前,说一些心里话。

史青画点点头,将父亲的墓地告诉了许敬元。

许敬元获得信息后,便穿上衣服离开了。

只留下史青画一个人在房间里。

她没有着急收拾东西。

而是一个人静静坐着。

这些时日以来,她作为许敬元的联络人,为组织做了不小的贡献。

比起之前在根据地的作用,要强上很多倍。

她缓缓抬头看向天花板。

她的目光仿佛能穿过天花板,看到天空。

“父亲,希望我没有让你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