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意替姜久初披好外衫,随即唏嘘地道:
“厨房的王婶今早出门采买,听到大街小巷都在议论,太傅嫡女自荐枕席,爬上了北国太子的床榻。”
“范玉婉?姜久初理着衣襟的手霎时一顿,不可置信的看着绿意问道:
“传言属实?”
绿意忙点头,“嗯嗯,属实,范太傅今日一早便带着范玉婉进了宫。”
“据说达成协议,北国太子已经答应娶她为侧妃了。”
姜久初闻言有些惊愣,垂眸看着帮她系着腰带的绿意,眸色浮起疑惑。
她不是喜欢时衍吗?不对,就算她不喜欢时衍,依着她的身份,在东越想嫁怎样的门第不可?
为何想不开要去做他国太子的侧妃?就因为是太子?
“小姐,为何奴婢想不通那范小姐的心思?”
绿萝站在一旁,将自己一早的疑惑说了出来,觉得应是她身份低微,不懂那范小姐的想法,或许自家小姐懂。
“范小姐这样一个高门贵女且才貌双全,为何要千里迢迢嫁去北国?”
“就因为太子日后会成为皇帝,可她无亲无故的,能在后宫站稳脚跟吗?”
“或许她自有谋略吧!”
姜久初见绿意系好腰带,便走去洗脸架旁洗漱好,坐至铜镜前。
绿萝说的没错,她也不明白,范玉婉若是为了攀后位,为何不等东越的太子之位定下?
是等不及,还是从时衍拒绝北国公主时看出自己无望,却又看不上其它皇子?
“可无论如何?凭借她的姿色,不需自荐枕席也能勾住那北国太子吧?”
她觉得她不像那般轻贱自己之人,她想不通也不在去想,总之也不关她的事。
“殿下呢?可在府中?”
绿萝回答:“殿下用过午膳便进了宫,走的有些急,似有急事的样子。”
“恩。”姜久初看着铜镜,眉眼溢出一丝愁绪。
她什么都满意,唯独时衍的身份,她一直悬在心头,夺嫡之路,胜站于巅峰,败……会如何呢?
远赴边疆她倒不怕,死……她虽有些害怕,可也有勇气面对,只希望别牵扯到她一直保持中立的家人。
皇宫,乾德宫,越安帝躺在龙榻上,双眸紧闭。
一旁束手无策的太医跪了一地,几位皇子都神色各异的站在一旁,视线皆落在榻前施针的时修身上。
二皇子和四皇子那急切的眼底,更是藏着暗咒。
祈祷着时修失手,皇帝不测,这样,他们便可以给时俢和太子按上一个弑父之罪,一举除掉他们。
一旁时衍眼眸微垂,并没有看向时修,眼中也无甚担心之色。
他知晓,时修既然敢上,便是有把握,父皇暂时无碍。
他瞥了眼坐在轮椅上的太子,心中暗道,不知是太子急,还是时修急?
“皇上醒了。”德公公的声音进入几人耳内。
众人闻言,连忙上前一步,一声声父皇朝着越安帝担心的喊去。
越安帝抬眸看着榻前的几个儿子,抬手揉了揉额头,便想坐起身。
时修一旁的德公公见状,连忙伸手将越安帝扶靠在榻头。
“父皇,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时修扶完越安帝,便站起身问道。
越安帝没有回话,而是看了眼房中跪着的太医,望了眼从榻沿上起身的皇后,最后问向一旁的德公公。
“朕这是怎么了?”
德公公忙上前回道:“皇上,北国太子退下后,您准备起身用膳时,突然晕倒,吓死老奴了。”
皇后也连忙红着眼眶搭话,“可不是,皇上日后切不可这样吓唬臣妾了,连太医都束手无策,若不是修儿……”
皇后说着,语气故意顿住,随即重新说道:“得亏皇上您有龙气护身,不过日后还是要当心龙体才是。”
时修也适时开口:“是啊!父皇,切记不可再过度劳累了。”
越安帝看着面前的时俢,说实话他之前有那么一刻,觉得时俢虽给他炼制丹药,但到底有些目的不纯,哪怕他查过丹药无问题。
可如今看来,似乎是自己想多了,毕竟,太医束手无策的情况,他却在紧要关头救了自己。
他停下思绪,朝着屋内跪着的太医们略一抬手:“都退下。”
他没有开口询问身体的任何缘由,毕竟,刚刚时修的劳累二字已经咬的很重了。
他看着床榻前的几个儿子,“都下去吧!”
随即转眸看向皇后,“你也下去吧?朕再眯一会。”
“好。”皇后应声后,朝着德公公道:皇上没用午膳,记得让皇上先用点在歇息。”
“是,皇后娘娘。”德公公恭敬应话后,便抬手朝着一旁小太监吩咐。
房内之人也在这时都齐齐行了告退礼。
待众人走后,一旁的德公公倒了杯茶水送上,“皇上,喝口茶润润嗓。”
越安帝接过茶水轻抿一口递了回去,“看来朕当真是老了,容不得太过劳累。”
“皇上不老,只是确实是不能太劳累。”德公公心道,白日御书房劳累,夜里榻上劳累,可不就是劳累太过了吗?
越安帝默了片刻,随即朝着德公公道,“传令下去,明日早朝,让朕这几位皇子都来。”
“是。”德公公眸色微讶,觉得皇上不是要重立太子,就是要重用几位皇子。
无论哪一样,本质都没什么区别,按理说,太子出事身残后,应该立即重新立储的,可他也不知皇上为何拖到现在?
凤宁宫,皇后看着下首的时俢,眸中露出一丝不解,“为何要救活陛下?你是不忍心还是?”
时修恭敬回道:“母后,若不救回父皇,儿臣势必会遭人借机嫁祸,也恐会牵连母后和太子。”
“今日一过,父皇对儿臣的信任只会更佳,且也会将立太子之事提上日程。”
“可这……不正是你我担心的吗?要知道你的身份,立你为储的机会根本不大,纵使你这几月鞍前马后,纵使你父皇再信任你。”
时修眼眸划过一抹暗色,“不管立谁为储,皇上定会让剩下的几位皇子离京,但这却不包括太子和我,因为太子无威胁,而我……父皇需要且信任我。”
“这样我们对付的人,就只一人,将轻松很多。”
“再退一步说,即使将其它皇子未遣出京,那他们也将成为助手,将矛头一致对准新任太子,我们也同样轻松很多。”
“待势力扭转,我们再逼迫父皇重立太子,届时,可比现在名不正言不顺且又混乱的局面好控的多。”
一旁的太子时玦闻言,点了点头,“母后,确实比如今局面好控,就按照五弟说的来。”
皇后沉思片刻点点头,抬手示意时俢退下,看着他的背影,眸中有些担心。
这样一个心思颇深之人,能安心为他们所用做个傀儡吗?
时玦似是看出皇后所忧,出声宽慰,“母后不用担心,他无权无势,任凭他有何野心,都翻不起多大的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