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久初抬手捂住隐隐作痛的胸口,大半年的相处似是黄粱一梦,短暂虚无。
她伸手缓缓拿起书案上的和离书,起身朝着屋外走去。
主屋廊下的绿萝绿意,看着从书房走出的姜久初,眼眶泛红,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连忙迎了上去,“小姐,你怎么了?”
姜久初游离的目光聚焦在二人身上,声音平静地道:“收拾一下,叫辆马车,我们回府。”
她说完便掠过二人,朝着主屋走去。
绿萝绿意一脸讶异的望向对方,连忙跟进屋问:“小姐是说回姜府吗?这马上都要年节了还回去吗?”
姜久初抬手举了举手中的和离书,“对,这里终究不是我们的家。”
她朝着梳妆镜前走去,放下手中的和离书,拉开抽屉后,却发现眼前的东西好似无甚收拾的必要。
绿萝绿意怔了片刻,连忙走至梳妆镜旁,不可置信的盯着桌上的和离书。
“为何?太子殿下为何要与小姐和离,他怎能与小姐和离?”
“他是太子,有的是理由,快去收拾你们的东西,我这里我自己来就可。”
姜久初起身走到衣柜旁,将自己所有的衣物统统从里面抱了出来。
绿萝绿意连忙上前,“小姐,奴婢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收,先帮小姐收。”
绿萝绿意压下心头的震惊,帮着姜久初将角落的箱子移了出来,将衣物一件件叠了进去。
姜久初见绿意叠完衣裳,又走去梳妆镜前打算收珠宝首饰,开口说道:
“只简单收下从姜府带来的首饰,后来置办的都不要带,还有胭脂水粉这些的,统统都不要了。”
她说着似是想起来什么,将自己手腕上的玉镯褪了下来,放在了桌上。
接着,视线又落在自己手上的粉宝石戒指,犹豫了会,终究是没摘,毕竟,这是他陪给自己的,不是他送的。
她看着眼前堆满箱子的衣裳,想着,若不是都是她穿过的贴身之物,她一件也不想带。
主仆几人速度很快,半个时辰不到,就已经收拾妥当。
跑出去叫马车的绿萝跨进屋子,身后还跟着两个年轻力壮的小厮,“小姐,马车找好了。”
“好。”姜久初点头,从圆桌旁起身,跨出了门槛,几人刚走到院中,正好碰到院外进来的木清。
木清看着提着大包小包的绿萝绿意,以及身后抬着箱子的小厮,一脸不解的上前问:“太子妃,您这是......?”
“我与你们殿下已经和离,莫再叫我太子妃。”
姜久初说完,便径直朝前走去。
木清神色一震,愣了片刻后,连忙抬脚跟在姜久初身后。
姜久初停下脚步,“木清,你这是作甚?”
木清闻言,立即走至姜久初的身前,单膝跪地拱手:“小姐,奴婢既然已经跟了您,便是您的人,您去哪,奴婢就去哪。”
“我们暗卫,一旦伺候过别的主子,便在无回去的可能。”
姜久初愣了片刻,随即说道:“你是你们殿下的人,做不回暗卫,也有其它事给你做,比如.....保护你们殿下未来的太子妃。”
她说着便要朝前抬脚,却被木清张开双臂拦住了去路。
木清收回张开的双臂,单膝跪地改为双膝跪地,俯首恳求:
“还请主子带奴婢一起走,一奴不侍二主,况且,奴婢既已跟过小姐,旁人定会心有芥蒂,怕是不会待奴婢诚心的。”
姜久初垂眸看着跪在雪地的木清,“可你终究是属于太子的人,我不能带你走,也没资格带你走。”
“不,太子殿下将奴婢给您时候就说过,从今以后,无论遇何种状况,奴婢的主子就是您。”
木清说着,连忙将额头磕在雪地中,“小姐不带奴婢走,奴婢便只有一死或被发卖两条路,还请小姐带奴婢一起。”
“别磕了。”姜久初弯腰扶起木清,正色道:
“既如此,那你就同我一起回姜府,但你要记住你的话,你的主子是我,不是太子。”
木清闻言,一脸欣喜的保证,“奴婢发誓,奴婢的主子只有小姐您,若有不忠,天打雷劈。”
“好了好了,走吧!”姜久初语气软了几分,抬脚继续朝前。
“绿意绿萝,我帮你们拿,我力气大。”木清很有眼力见,将绿萝绿意手中留的包裹全部拿到自己手上。
“好,谢谢。”绿萝绿意也没拒绝,木清虽话不多,但和她们关系还不错。
“姜小姐~”
主仆几人刚要跨出王府大门,便被身后的木风叫住。
“姜小姐,这是主子让属下给您的。”
木风走上前,将手中一沓银票朝着姜久初递了过去。
“主子说,姜小姐的嫁妆折现银钱,差不多值这些,让您拿着它,就不必再派人过府抬嫁妆了,主子不喜麻烦。”
姜久初看着面前的一沓银票,顿了片刻后,缓缓伸手接过,语气平静地道:
“让你们主子放心,我姜家定不会有一人过府打扰。”
她说完,转身快步出了府门。
随着她跨出府门,身后的漆红大门也随之关上,看在姜久初的眼里是那样的决绝。
她这算是被扫地出门了吗!真是可笑的很。
她嘴角扯出一丝苦笑,眼泪再次控制不住地从眼底滚落。
绿萝绿意见状,想安慰却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这对她们来说太突然了,若不是亲眼所见那和离书,还有刚刚木风所说的话,她们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马车驶离七王府门前,在漫天飞雪中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清。
木风仰头看着高墙上屹立的时衍,出声劝道:“主子,回去吧!”
马车上,姜久初实在压不住心底的悲伤,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滚落。
一旁的绿萝拿出一个新的帕子递给姜久初,声音哽咽道:“小姐,别哭了。”
绿意和木清见状,也忍不住红了眼圈。
姜久初接过绿萝递过来的帕子,擦去眼泪,随即推开车窗看向窗外,似是想让寒风抵御心中的悲痛。
看着漫天的飞雪,思绪回到她出嫁那日,虽一个是春日暖阳,一个是冬日落雪。
可她好像都是哭着来哭着去,果然,出嫁落泪就是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