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苏紫涵吃过早餐，做完广播体操后，便出门上班了，而方凡则是留在家里，准备下午再去特摄部那边。
毕竟那边不需要他一直待着，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在地下室让另一个自己教导他敲代码、编写程序等等。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恢弘的国歌响起，方凡此时已经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手机，接起电话，问道：“喂，哪位？”
“方少，是我，刘丰年。”电话那头传来有些焦急的声音。
“什么事？”
方凡奇怪，难道是神光棒的光剑模式的设计图弄好了？可听语气不太像，倒像是那边遇到了什么麻烦。
“我们部门的门口躺着一个人，看上去像是高中生，脚崴了。”刘丰年讲述了一下情况，让方凡奇怪：“报警就行，又或者打给医院。”
“这小子坚持，要在我们这里找个工作，说要住在这里···我估计他可能找了好几个厂子，但见他年龄小，就没要。”刘丰年压低了声音，“看情况，这人可能还和家里闹矛盾了，是离家出走的情况。”
“方少，我知道，离家出走的情况就更应该报警，但这人十七八岁左右，看上去有自杀的倾向。”
方凡诧异：“你们那么多人，还按不住一个要自杀的人？”
“按是按得住，但我想，是不是应该给他一个机会？”刘丰年曾经失恋过，陷入过迷茫，那段时间是真的想要一死了之。
因此，见到一个情况与他差不多的少年，动了点恻隐之心，希望能够说服他，让他看开点。
何况对方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
“那你先安抚住他，我过去瞧一瞧。”方凡挂断了电话，走出别墅，锁了门，便奔跑起来，往特摄部而去。
二十多分钟后，小喘着气的方凡来到了特摄部，往迎客厅走去，一进门，就见到刘丰年以及几个制作模型的人员在与一个少年谈话。
那少年见到方凡后，惊讶不已，好像认识。
不过方凡也没意外，毕竟自己在天海市也算是出名了，天海市马拉松冠军，“一拳超人”，虽然后面那个被是网友在他“一拳打死王凯”后的戏称，但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可比马拉松冠军要更出名。
吴烨倒是认出了这人是谁，提醒道：“这人就是游乐场给我当托的那个家伙，应该是林梦洁的儿子，江云。”
方凡让其余人去忙，留下刘丰年，并亲自给这位少年倒了一杯果汁——考虑到这种愣头青不会喝茶，所以选择了果汁。
“谢谢。”少年接过纸杯，沙哑着嗓子，再加上红肿的眼睛和鼻子，显然是大哭过一场。
“江云？”方凡试探性的问道。
“你认识我？”
江云自然是认识方凡，不说天海市马拉松冠军的身份，当初在公园里一拳将王凯揍飞的情景，至今还历历在目。
甚至于，他时常幻想那个将王凯揍飞的人是自己。
“游乐场的情景，你还记得吧？你的妈妈当时也在那里，虽然你戴了口罩，但她还是认出来了，我也记住了你的身形。”方凡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果汁，“刚才只是觉得你的身形比较眼熟，所以试探着叫了一下，没想你直接承认了。”
江云沉默了好一会儿，将杯子里的果汁喝完，才问道：“我可以在你这里找一个工作吗？”
“你知道我这里是干什么的吗？”
“不知道。”江云很实诚，“但我可以学，我觉得自己的学习能力不错，能够快速学会，只要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
“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方凡的语气很是老成，“这话形容有才之人常常不能发挥自己的才能，得不到赏识，但现实可不允许你用这句话来怨天尤人，机会是需要自己争取，而不是别人给的。”
“我······”江云张了张嘴，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低着头，不知所措，毕竟只是一个还在上高中的学生，没有真正的接触过社会。
“另一个我，要不你来？我学习下经验？”方凡见江云不吭声了，有点头疼，毕竟他安慰人的经验也不多，只能求助于自己的“潜意识”。
“好吧。”吴烨拿过了身体的掌控权，清澈的眼神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瞧了瞧桌子，震动引起了江云的注意力。
“见你什么都说不出来，那么我们聊一点别的事情。”吴烨上线后，声音与方凡一样，但比方凡更有特点，带有一种引人注意的磁性，常人更容易产生好感，甚至是耐住性子听取。
果真，江云抬起头来。
“你为什么要找工作？你还是个孩子吧？”吴烨直视着眼前这个稚嫩少年的双眼，仿佛要看穿他的灵魂。
江云低下头去，不敢与之对视，但还是吞吞吐吐的说道：“我想要养活自己，不想再依靠家里人。”
“为什么不想依靠家里人？”对方的回答很可笑，但吴烨并不觉得生气，反倒是关心的问道，宛如关心他的邻家大哥哥。
江云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了眼坐在吴烨身旁的刘丰年，道：“我不能说。”
“说出来吧，憋在心里，很苦闷吧？”吴烨给他的杯子里再次倒满了果汁，又给刘丰年倒了一杯，“他也是学生，你不用在意。”
“他是学生？”江云看着成熟稳重的刘丰年，满脸不可置信。
“大学生。”吴烨笑道，“你现在高二，过个一年，也就考上大学了，和他也就相差个三五岁，不过他成年了，你还没有。”
“我是天海三中的学生，我失恋了。”江云说的这话没有因果关系，但刘丰年想起了前端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天海三中事件”，一下子就明白眼前这少年为什么会是这么个颓废状态。
虽然不知道具体，但那些受害者女生之中，恐怕有他喜欢的人，甚至暗中还确定了男女朋友的关系。
不过，高中好像禁止谈恋爱来着？
“失恋而已，不用这么伤心，我也失恋过。”刘丰年叹道，“喜欢的女孩投入别人的怀抱，将与自己的山盟海誓丢弃到犄角旮旯里，那种心情，真的不好受，但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嘛，若是太执着，让自己心灵被困守在原地，走不出来，就是更大的悲剧了。”
江云摇头：“不一样，我和她是青梅竹马。”
刘丰年道：“我和分手的女朋友也一样。”
“还是不一样，在天海三中的那些人渣被逮捕后，我女朋友还是不爱惜自己，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样子。”
“还是一样的，我女朋友与我分手后，已经交过五任男朋友了。”
“不一样的，他原本很单纯。”
“一样的，我前女友原本也清纯。”
两人有着越说越投机的趋势，吴烨咳嗽一声，打断了他们，道：“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还有，刘丰年，看样子你并没有完全从失恋中走出来，都知道自己的前女友交过五任男朋友了？”
刘丰年神情有些黯淡，幽幽的说道：“没办法，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现在换男友换得比衣服都要勤快，想要忘怀，总得需要点时间。”
听着刘丰年现身说法，江云突然感觉自己好受多了，也安慰起刘丰年：“刘大哥，你肯定能够交到更好的女朋友。”
“但愿吧。”刘丰年苦笑，紧接着又正眼看着对方，“你瞧，我们都差不多，甚至我比你要惨多了。”
江云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总不能说她母亲也被那已经死了的人渣睡过了吧？
这份苦涩，只能自己承受。
“丰年，你去忙吧。”吴烨见江云心中还有事，便支开了刘丰年，对江云道，“你母亲的事，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妈妈告诉你的？”江云激动起来，面色阴晴不定，猜测着眼前的少年是否威胁了他的妈妈。
难道自己的妈妈刚出狼窝，又要困于虎穴？
“我们的母亲是大学同学。”吴烨示意对方不要这么激动，端起纸杯，喝了一口果汁，“你母亲将事情都讲了出来。”
“可恶，为什么不告诉家里人？”江云不明白。
“你有秘密也不会告诉父母。”
这话说的江云哑口无言，整个人靠在靠背上，仿佛失去了全部的精神。
是啊！
他有秘密，也不会告诉母亲，反倒是会与自己相熟的朋友倾诉。
将心比心之下，倒也能够理解自己的母亲为什么会那么做。
但是——
他心里难受。
“也别觉得母亲不告诉你，是不信任你，只是你还没有承担的能力。”吴烨继续说道。
“我已经长大了，怎么没有那个能力？”江云捏紧了拳头。
“长大的人不会说自己长大了，反倒是会说抱怨自己为什么那么快长大。”吴烨晃了晃手中喝剩下的半杯果汁，“比如你刚才喝的果汁，最简单的做法，就是将水果捣碎，然后放到纱布里挤压，步骤很简单，但你真的动起手来，能做好吗？”
江云斩钉截铁：“能！”
吴烨起身，去了刘丰年的办公桌前，见那里放着一袋子青皮橘子，便问道：“借我一个？”
“方少用不着客气，随便拿。”刘丰年丝毫不介意，“这是我老家的父母给我寄过来的，家里自己种的，但如今已经不怎么打理，任凭果树自己长，有点酸。”
“酸点好。”吴烨从塑料袋里拿走一个，回到前厅，将青皮橘子放到江云的面前，又找来一块干净的纱布，道：“试一试，挤出果汁来。”
江云将纸杯内的果汁饮下，拿起那青皮橘子，将皮剥掉，一瓣瓣掰开，放入纱布中，将它们包裹起来，然后提到那纸杯上面，一手捏住包裹口，一手奋力向下啦。
一开始，黄色的汁水从纱布底下渗透，滴入底下的纸杯之中，非常顺利，但十几秒后，汁水的滴落就非常困难。
一滴一滴的，宛如尿频尿急，但又尿不尽。
“挤好了。”江云将挤出的青黄色浑浊的果汁推到吴烨的面前，一脸自信。
吴烨将手中的纸杯放到江云推过来的这杯果汁旁边，然后一起推到了江云的面前，问道：“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
江云思考着这是否是对他的考验，但无法从那张平静的脸上得出答案，最终只能实话实说：“我挤出的果汁要少一点，里面有很多气泡，要浑浊一些。”
“看来你自己也知道用手挤出的果汁与加工好的比，要差上些许。”吴烨指着江云用手挤出来的果汁道，“色泽浑浊，还带有细小的白色纤维，这种果汁虽然能喝，但无法摆在柜台里卖，摆上去了，也没有冤大头会买。”
江云面色一黯，已然明白吴烨的言外之意——
你连一杯果汁都做不好，有什么能力？
但他还是倔强道：“这里只是没有做果汁的机器，不然我一定能够做好一杯果汁。”
“说的很有道理，但榨汁机的操作很简单，是个人都能够用，可为什么要用你呢？”
吴烨将自己喝剩下的那杯果汁拿回来，缓缓晃动着，“原因很简单，你没有那个能力，因为这可不仅仅是榨汁机的事情。”
“像你这样，受了一点刺激，生了大半年的气，谁会相信你可以承担起责任？”
“即便你母亲努力催眠自己，但她终究是高知识分子，对待其他人会宽容些，但对你这个亲生儿子，却是绝不会放松。”
江云起身，准备离开了，毕竟对方说了这么多，就是希望自己回家去，不要闹小孩子脾气。
确实，自己有点幼稚了，还远远没有长大。
“你去哪儿？”吴烨叫住了对方。
“回家。”江云回头，“你的话，我听进去了，至少你没有和我妈那样对我说‘为我好’、‘为了我’之类。”
“那么接下来说第二件事，你的脚崴了，对吧？”
“嗯，昨晚上跑得太快，没注意看，跌了一跤。”江云在吴烨面前走了几步，一瘸一拐，每走一步，面容都抽一下，表情极为丰富。
“坐下。”
面对吴烨那不容置喙的语气，江云想起了对方的武力，最终还是坐回了位置上。
吴烨走过去，将他的右脚抬起，一手抓住其脚踝，一手捏住其鞋底。
咔！
轻轻一扭，将歪了的脚正了回去。
江云感觉右脚的脚踝处不痛了，又从椅子上起来，蹦了几下，双眼一亮，惊讶不已：“好了！你真是太厉害了！难道你真的是武林高手吗？”
“忘记不快了？”吴烨似笑非笑。
“这个······”
“好了，说第三件事，你想要留在这里工作吗？”
“我能留下来？”江云一喜，“有什么要求？不，无论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吴烨道：“你知道的，用童工是犯法的，你没有成年，我若是正式雇佣了你，也算是犯法，别人要是举报，很麻烦。”
这就是危言耸听了。
十六七岁的青少年去工厂打工，在这个年代并不罕见，甚至十三四岁就打工的人也有，毕竟这年头读不起书的人并不在少数，总不可能逼着他们去读。
义务教育是免费，但课本、文具、衣服、伙食等都需要钱呐，何况还有学杂费。
没钱怎么读书？
不过，江云显然是成长于温室里的花朵，不清楚这种事，此时正懵逼着一张脸o((⊙﹏⊙))o。。。
“那我该怎么办？”江云好像明白自己之前为什么会被那几个大厂给拒绝了，可实际上被拒绝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之前脚崴了，行动不便。
“很简单，你来工作，我不付工资，就不算是雇佣了。”吴烨满脸笑呵呵。
“······”
江云“离家出走”的原因，就是憋着一股气，想要自力更生，但现在想要一份正式工作，就不能要工钱。
着实与他的预期不相符。
“包吃包住吗？”
“包，洗漱用具、被褥等，这里也可以提供。”吴烨点点头，“而且，你若是想，我可以教你怎么锻炼身体。”
“真哒？”江云一改颓然之色，震惊不已，难道方凡要教自己真功夫？
“你是个很可爱的小男生。”吴烨双手交叉，嘴角浮现一抹温和的微笑。
江云脸一红，低下头去，问道：“那么我今天就可以住在这里吗？”
“可以。”
江云欣喜——
“但是呢，打个电话给家里人，不然警察找到我这边来，要怎么解释？”吴烨将手机递了过去，“你不想与你母亲通话，那么就与你父亲说，他总不可能也让你觉得不爽吧？”
江云接过了手机的电话，拨通了他父亲的号码，得知电话这头是失踪一晚上的儿子后，立马问道：“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不用来，我找了一份工作，吃住都在厂里。”
“胡闹！你这个年纪，打什么工？快告诉我你在哪里！”
“我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
“那每天给我打一个电话。”
“好的，不过爸爸你不要打这个号码，这是我向别人借的电话。”
“知道了······”
通话用了近二十五分钟，江云才挂断，将手机还给了吴烨。
“心理辅导结束了，中午就和我一起去吃个饭，怎么样？”吴烨向他发起了邀请。
“好。”江云激动的心情还没有平复，“那我现在干什么？”
“刘丰年！”吴烨朝内厅喊了一声。
“来了，方少。”刘丰年小跑出来，手中还拿着二十多张神光棒·光剑版的设计草图，“光剑的模式已经设计的差不多了。”
“还不错。”吴烨选中了其中一张，确定了稿子，然后将江云推到了他跟前，道：“他被录取了，你可以带着他做模型，而且他的身材还不错，到时候可以当迪迦奥特曼复合型与空中型的皮套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