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嘴贫的男人,一个也不想要。”那娃嘟起小嘴,白了骢一眼,然后咯咯地哂笑。
张浪做了个滑稽的伸舌头动作:“ 美女将军,如此这样说来,我要伤心一万年的。”
那娃本欲再次掐他,突然意识到这个男人是故意找掐,就缩回手来,嗔笑道:“我偏不掐你了,你这坏坏的样子。”
私下里的嬉戏,难得有的放肆,让那娃感到特别放松。平时的军旅生涯,总是板着面孔,一副不近人情的官架子,用那娃的话说,官场上都得绷着。
“美女长官,我可不敢坏的,我怕军师揍扁我。”张浪又看看骢。
骢却红着脸,搓着一双大手,嘟噜着说:“你要送我礼物,我拿什么送给你呢?你看我穷得只剩下一双手了。”
那娃说:“有心意就好,何必需要你还礼?我们都不要太俗气了啊。”
“来而不往非礼也。”骢看着这个青涩不再,取而代之的则是成熟美的洋妞,感叹造物主就是这样奇怪,把如此漂亮的女子,从万里之外送到他的身边,“我拿什么送给你呢?”
张浪插嘴:“待你哪天发财了,再还礼嘛。”
那娃说:“还是张浪懂事,但有时候还捣蛋一下。”
张浪摊摊手:“常言道,兵油子兵油子,若不活泼就得死。”
骢纠正道:“兵油子是指鞑子 兵,红巾军可不许兵油子的存在的。”
那娃说:“张浪就是个兵油子,但我喜欢这样的兵油子,我若带病打仗,一定拉着你这个兵油子。”
见骢依然不自在,那娃笑了笑说:“骢哥哥啊骢哥哥,那个时候你拯救我,如今得知我患病,你再次出手让我活下来,还有什么比救人一命更珍贵的礼物吗?这份情我怎么回忘记?”
张浪也跟着说:“是啊,这就是你送给美女的是最大的礼品了。”
酒喝喝得差不多了,鸡骨头洒落一地,那娃帮着收拾残局,这让两个大男人感到很难为情:“你贵为将军,家有丫鬟和厨师,在这里亲自动手帮着做家务,这不是折煞我们吗?”
“想多了吧。”那娃笑笑说。“骢,你快去准备准备,等一下我们走吧。”
张浪问:“这就去吃饭,是不是早了点?肚子里的美食都还没有消化呢。”
那娃说:“早什么早?我你们去吃钟记小吃,老板娘对人特别好,让她开个包间,沏一壶好茶,我们几个人一起吹牛多好啊。”
骢也不多想了,懒得换衣服,再怎么换都是洗得发白的粗布衫子,就锁上门,跟着那娃和张浪走。
当那娃跃上战马的时候,骢做了个大胆的动作,他抢先一步,也翻身坐在张浪的战马上,冲张浪说:“将军给美女牵马走路,郎中帮你骑马,这样你就没有什么负担了。”
张浪说:“我早就知道你要耍小聪明,看来你还是当年那个骢,一点都没有变的。”
那娃骑着一匹大白马在前面走,骢骑着张浪的枣红马在后面跟着,张浪则兑现了自己的承诺,为那娃牵马。
那娃就调侃张浪:“将军牵马行天涯,白驹轻载一枝花。莫问小姑欲何往,我引壮士吃清茶。”
骢也跟着赋诗:“巾帼纵酒还纵马,笑靥恰似含羞花。若问美人在何方,犹似清风吹眼下。”
三个人一路走一路说笑,张浪就打趣道:“万一耶娜不想出来见帅哥呢?会不会浪费表情?”
那娃白一眼张浪:“你就是个乌鸦嘴。”
骢的脸色掠过一缕失望,咧了咧嘴,欲说还休。
那娃回眸一笑,对骢说道:“就算她有事不能来,但我们还是可以纵酒十杯八杯的,来一场一醉方休,岂不更好?”
沿途的乡民,看着这三人,表情各异。但他们的目光追逐着那娃的背影。
那娃将两个男人引到一个叫名叫“钟记小吃”的小馆子里,这是一个干净的木楼,清爽的店门敞开着,一个石头做的灶台上堆着整齐的盘子和大小碗,铁锅里冒着热气,一旁的案板上摆着各种荤素菜。
那娃对坐在门口的中年女人说:“钟姐,今天晚上在你这里请客,给我一个大点的包间,提一壶好茶来。”
这个叫“钟姐”的女人,见了那娃两眼笑成一条缝,忙点头哈腰,把几个人带到木楼上,木梯发出咚咚的响声。
包间不大,但很整洁,一张雕花的大方桌,几把雕花的高背椅子。
老板娘乐呵呵地说:“几位官人稍候,我沏茶去。”
三人各自就坐,那娃见两个男人因为酒后睡眼朦胧,就趁机说:“你们午休一下,我去去就来。”
那娃离开后,骢突然睁开眼睛,很是难为情道:“我这一身乡下人的穷酸样子,不把耶娜吓跑才怪呢。”
张浪半眯着眼睛看他:“你以为这是相亲啊,莫要想多了哈。”
正说着话,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鬟,提着个包袱走进来,冲俩男人笑笑:“两位官人打扰了,夫人让我给骢将军送礼来了。”
说罢,丫鬟把包袱双手捧起,恭恭敬敬递到骢面前。
骢接过包袱来,感觉不是很重,对丫鬟说:“代我谢谢那姐姐”。
待丫鬟告退后,俩男人猜测着包袱里面的礼物究竟是什么。
骢脸上露出笑容,乐呵呵的说:“无论是什么礼物,都是最珍贵的。”
张浪说:“打开看看吧。”
骢死死抱住包袱,有泪花从眼角绽放。自言自语感慨:“这人生的路啊,没有谁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我当时只是单纯的想帮助她们,力所能及地安慰她们,希望她们快乐一点。后来我又血气方刚找红巾军,却找到一支假军队,没想到真正的红巾军来得这样神速。”
张浪取笑他:“原来你是对一群洋妞好,而不是对那娃一个人独好。”
骢白了一眼张浪:“那么可爱的白脸女孩,你看到了也会喜欢,一样的有英雄好汉的豪情壮志。”
趁骢不注意时,张浪夺过他怀里的包袱来,打开一看,是一套蓝色的绸缎衣袍,骢又夺了回去。
张浪劝他:“你应该理解那娃的良苦用心,现在就去穿上吧,这是那娃的意思。”
骢抚摸着这件精致而昂贵的袍子,哽咽着说:“我哪配穿这么好的衣服啊。”
张浪有些着急了:“快去穿上啊,别一副傻乎乎的样子。”
骢还在犹豫着穿还是不穿,就听见老板娘在跟客人说话:“楼上只有一个包间,已经有客人,对不起啊。”
张浪也不想跟这个男人啰嗦,就三下两下扒了他身上的旧衣服,边给他披上这件华丽的蓝色长袍边说:“你看你看,穿上这袍子多像一个读书人的。”
骢穿上华丽服饰后,既新鲜又不自在,就自嘲道:“我这副样子,就算穿上再好的衣服,也是个粗人。”
张浪冷不丁一拳砸在他身上:“给我自信点,要让美女们看到一个阳光的男人。”
“你说的像个读书人,又要打读书人,你这是何意?”骢突然噗呲一笑,“如果真打你还是打不过我的。”
张浪说:“兄弟,你不见那娃怎么称呼的?”
骢摇摇头:“她怎么称呼我不重要,反正当时我没有听清楚。”
张浪说:“她说的两位将军,你在她心里是将军,不是小兵啊。”
两个男人正说着话,就听见有人上木楼梯的声响,特别刺耳。
于是,这两个男人忙站在门口迎接美女的到来。
让他们失望的是,来者还是那娃的丫鬟,她向张浪和骢施躬身礼,特意对骢说:“将军,夫人让我专门来给你说,等一下她陪客人来,你要穿上她送给你的新衣服,给客人一个好印象。”
骢红着脸说:“好吧。”
待丫鬟离去,张浪说:“我早就预料到那娃不放心你,所以特意让丫鬟来给你打招呼。”
骢说:“可我不是将军啊。”
张浪为骢把袍子穿好,还帮他整整有些凌乱的头发:“既像文人又像将军。”
当耶娜出现在骢的面前时,骢一脸惊诧,只见耶娜很随意的着一身粗布衣衫。虽然穿戴太平民化,但掩盖不住她的天生丽质。
耶娜看到骢显得从容,满满的热情和激动,一双小手握住骢,泪水吧嗒吧嗒流淌。
骢再看看那娃和张浪,就安慰耶娜:“别哭别哭,我们总算活了下来。”
那娃端起茶杯,啜了一小口:“这老板娘真够朋友,茶香醇厚绵长。”
耶娜哭了又笑:“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有想到那姐告诉我你当了郎中,我觉得挺好的。在这个乱世中,活下来都很不容易的。”
耶娜的眼睛直溜溜地看他脸上的膏药纸片,就说:“你的功勋可是写在脸上的,你不要在意人家怎么看,就算是一块伤疤,可它是英雄的疤痕啊。”
张浪跟那娃拍手叫好:“对啊,耶娜说得真好,这是一块英雄疤痕,是你的骄傲,也是红巾军的自豪。”
四个人各自坐一方,那娃特地带来一篮子零食,捧出来让大家吃。
当然,耶娜最为关心的是,前方的战事。
张浪说:“几位元帅打仗都有一套各自的策略,比较弱的军队还是慧姐,如果骢能加盟进去,慧姐的实力一定会上一个台阶。”
骢开玩笑说:“美女元帅不一定看得上我呢。”
那娃说:“慧姐很器重将才的,你若愿意去,慧姐一定会欢迎。”
耶娜的眼睛,总是一眨不眨地看着骢,悠悠地说:“想必,你一定剁了不少鞑子兵的。”
骢有些不好意思:“也不多,最残酷的战争中,杀了两员上将,张诚奖励我五十两银子。我见一个老太婆带着年幼的小孙子,饿得直流口水,一撒手就把银子给了他们。”
其他三个人,对骢竖起大拇指来。
张浪感慨不已:“当时我也被人咬着不放,而你情况万分危急,被千军万马围着打,你却反杀了敌人的两员上将,这真是战神啊。看来,你不是英雄谁还配得上英雄的称谓?”
耶娜红着脸问骢:“听说骢哥哥已经成了神医,我有个闺蜜的脚背莫名其妙的疼痛,不红不肿一走路就难受。”
骢说:“估计是阴包,也叫暗疮。”
耶娜问:“该怎么治疗?”
骢说:“可以用药治疗,若是有溃烂迹象,得动刀子划开皮肉挤出脓水来。”
听说要动刀子,耶娜不寒而栗:“好疼哦。”
骢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他们都说我划包块和疖子不痛,给你的朋友说,我是神医啊。”
那娃说:“你也学会吹牛了。”
骢还是一本正经地说:“我没有吹牛,你们谁身上长了包块,我可以马上一试身手的。”
那娃就一脸愠色:“郎中是不是很希望好端端的一个,突然间成为病?你别许愿我们生病好不好?”
耶娜羞答答的说:“其实是我的脚背疼,最近走路都不敢走快了。”
张浪对骢说:“就让你这个神医现场发挥,我们正好来见识见识你的手艺。”
耶娜果真脱了鞋子,骢拿指头按了按,耶娜就叫唤:“疼啊。”
沉吟一会儿,骢说:“你这就是长了个暗包,脓水太少了,所以还不能划开的,这样更疼,要过几天才能做手术的。”
说罢,骢下楼上茅房,回来的时候笑呵呵地说:“让我给你弄点药,先治一治如何?”
耶娜连声道谢,就自己按了一下,疼得龇牙咧嘴。
只见骢喝了一口老酒,噗呲一声喷在耶娜的脚背上,然后拿来一块瓷器片,趁耶娜不注意,瓷器片在她脚背上一划拉,没待她反映过来,就双手使劲一捏一挤,红白的脓水流了出来。
疼得耶娜忍不住惊叫起来:“你这男人怎么不让我注意就划开了?”
因为疼痛难耐,耶娜使劲掐住骢的腿,骢忍住她的掐,自己也疼得差点掉下眼泪来。就咬紧牙齿,让耶娜使劲掐住,他感觉自己的皮肉都快被她撕裂了。
而耶娜的眼睛里蓄满泪水,嘴里轻声骂道:“傻大兵啊,你就是个傻大兵,你不是郎中。”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