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山半山腰处,屹立着一座庄重的文正堂,堂内肃穆庄严。正中悬挂着一幅儒家至圣先师的画像,左右两侧分别是一位故意隐去名讳的肃穆老人和山崖书院第一任山主的齐静春挂像。堂内的气氛静谧而神圣,仿佛每一寸空气都充满了千年文化的积淀。每次进堂,都会感受到一种来自深远历史的厚重感。
文正堂内,站着一位腰间别着红木戒尺的老人,他神情恭敬,手中捧着香炉,向着三位圣贤的画像虔诚地敬了三炷香。香烟袅袅升腾,老人低头默默念道:“文以载道,薪火相传。”他的话音轻柔,但其中的情感却仿佛凝聚了千年的智慧与力量。
外面的世界,纷繁复杂;而在文正堂内,一切都仿佛回归了最纯粹的静谧与庄重。此时,正在远离尘世喧嚣的学子们也许在修行,默念着经典;也许在思考着某个难解的问题,而那浓浓的书香,早已渗透进了他们的心田。
然而,远离这些圣贤的李槐,却在这座庙宇般的学舍中,体验到了完全不同的孤独与不安。
李槐是队伍里年纪最小的那一个,刚刚才来到学舍住处,舍友们还在上课,并没有回来。孤零零的他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感觉如同失去了世界的支撑。想起之前在山脚下哭泣的情景,李槐忍不住又蹲在地上抽泣起来。“我没了爹娘,又没了朋友……天底下怎么有我这么可怜的孩子?”他脑海中涌现出无尽的悲伤与失落,鼻涕眼泪糊了满脸,连他穿着的新衣也被弄得一团糟。
哭了很久,李槐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他擦干眼泪,猛地站起来,开始翻找自己的书箱。最终,他拿出了那双平时嫌弃的草鞋,心中隐隐有些安心。但很快,他又产生了疑虑,担心穿上草鞋会被人嘲笑,便赶紧换回了新靴子。然而换来换去,他始终无法摆脱那种孤独和不安的情感,最后又哭了出来。
这时,远在学舍外的林守一,正在以他那一贯冷漠的面容,走向山中的藏书楼。他放下了自己的书箱,独自一人走出,脚步坚定,仿佛从不畏惧任何困难。林守一的心境与李槐截然不同,他并不在意外界的评价,唯一关注的,便是内心的修行与升华。
藏书楼位于东华山最宁静的一隅,古朴而庄严,建筑外壁上散发着淡淡的木香,仿佛与自然融为一体。林守一来到藏书楼,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走廊两侧的书架上,密密麻麻的书籍摆放得井井有条,四周充满了书香的气息。听说,在这座藏书楼里,任何学子都可以随意借阅书籍,且不需要支付一颗铜钱。这让林守一想起了自己曾经在小镇学塾时的景象,那时,虽然书声琅琅,但与这里的气氛相比,显得苍白无力。
林守一突然感到一丝伤感。若是那个财迷的朋友也跟着他们来到了这座山崖书院,他一定会拼命地借阅书籍,因为在这个地方,读书就等于在挣取财富了。想起那个曾经极爱赚钱的伙伴,林守一不由得笑了笑,但这笑容中带着一丝无奈。他低头看着眼前的一本书,嘴角勾起了一个微笑,踏入了书楼深处。
与此同时,李宝瓶也正坐在那间空旷的学舍内,低头打开了她的书箱。她从中找出了一封信,那是小师兄写给她的信。信中,师兄说了很多事情,他告诉她自己要回家了,并会帮她跟家里报个平安。信的末尾,他还提到了那枚金精铜钱,他特意将它打了一个孔,用红线穿起来,让李宝瓶以后佩戴在身上,提醒她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丢失。那枚铜钱是他送给她的唯一礼物,也承载着他对她的关心。
李宝瓶看着信纸上熟悉的字迹,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她的手指轻轻触摸着信纸,仿佛能感受到小师兄的温暖与鼓励。她知道,这封信的每一个字,都包含着师兄对她的祝福与嘱托。
“他会平安归来的吗?”李宝瓶自语道,眼中闪过一丝忧虑。虽然她知道自己应该坚强,但此刻心中的孤独感却愈发浓烈。
这时,高大老人马瞻穿过学堂,走来走去,不厌其烦。
...
大隋京城的夜晚,街头的灯火依旧明亮,繁华的街道上人流如织。然而,方知寒和崔东山这两位游学之人,却不在喧嚣的市集中停留。他们一路行走,目光偶尔扫过周围熙攘的行人,似乎都有些心不在焉。夜色渐深,天边最后一抹光辉消散,京城的夜禁即将开始。
崔东山嘻嘻哈哈地笑问:“既然这么不舍得,怎么就这么偷偷走了?”
方知寒没有回答,只是板着脸,头也不回地走着。自从那次离别,情绪便有些沉重,心里涌动的感情复杂而难以言表。
“你这个当小师叔的,就不怕他们在书院给人欺负啊?到时候可没人帮你们撑腰了。”崔东山继续问道,语气仍是带着那股轻松的调侃。
方知寒依旧不说话,他明白这并非无心之言,然而此时并不想与崔东山争辩。两人一路走出城门,旁边的景色愈发显得冷清。终于,夜幕下的城门出现在眼前,脚步加快,他们赶着在夜禁之前离开京城。
崔东山不紧不慢地喝着手中的酒,一边走一边喝,每次只抿一口。酒壶渐渐沉重,似乎整个京城都陷入了一片沉默中,唯有那一缕酒香随风飘散,似乎成了这漫漫长夜中唯一的伴随。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夜的寂静。两人顿时停下脚步,抬头看去,数匹骏马犹如雷霆般朝他们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