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盯着脚边的注射器,突然心念一动,恍然大悟:
“是麻醉剂!肯定是麻醉剂闹的!要么是他对这种麻醉剂过敏,要么是护士不小心打多了,导致他出现了谵妄的症状!”
保安队长确认道:
“那就是说他还能捐献了?身体上,最重要的是心脏没有别的问题吧?”
医生肯定地点头:“没有。这只是精神问题,现在只要把他控制住就好了。”
在学院里就是如此。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人类眼里,优先级最高的,就是保证器官的“可用性”,除此之外,他们并不关心其他。
现在唯一麻烦的就是,这个“器官”容器手里还握着一名人类人质。
队长烦躁地啧了一声:
“啧,真是麻烦!”
转身对着身后的下属命令道:
“用催泪,弹疏散人群,注意不要伤及无辜。趁安和蹲下的时候,把人质给我抢回来。”
一名队员怯怯道:“可是他手里有手术剪……”
队长眼珠一瞪:
“怂了是吧?好,就你了,今天人质夺不回来,就把你的心脏挖了捐献。”
这名身材瘦弱的小保安稀里糊涂就被冲了先锋……
没办法,不想被挖心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对讲机传来声音:
“队长,催泪,弹准备好了。”
保安队长手一挥:
“扔。”
咻——咻——
随着清脆地弹壳落地声,顿时浓烟四起。
“快跑!快跑啊!”
刚刚还紧密地围绕在安和身边的生化人,纷纷被呛出鼻涕眼泪,一哄而散,乱哄哄的各自找掩护;
安和也被呛出了生理性的泪水,但手臂却仍然没有松劲,还是死死地抱着手中的护士人质!
透过浓烟,之前判断他是“谵妄”状态的医生,泪眼模糊地望了安和一眼,却发现他眼中根本就没有刚才的疯狂,反而是一脸的冷酷和平静。
医生暗自疑惑:
难道他刚才是装的吗?
如果不是,那仅仅是几分钟时间,不可能就由疯癫癫的状态突然变正常啊?
突然,一个矮小瘦弱的身影,从安和的侧方,猛地扑向了他!
安和条件反射地松开护士,把手中的利刃朝向袭击者。
护士失去了钳制,立刻尖叫着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而这边,安和跟袭击者撕打在一起,两人在浓烟中滚做一团。
安和的身材远比这个小保安高大许多,只用了几秒钟,他将保安狠狠地压制在身下,无视保安的嗷嗷乱叫,举起手术剪,正欲用力朝他的眼睛刺去——
枪响了。
子弹穿过他的肩胛骨,穿透胸部的正中间。
男人的手一松,锋利地手术剪“叮”的一声落地,便软软地瘫了下来,匍匐在地。
捡了一条命,或者说保住了一只眼睛的小保安,奋力掀开身上的男人,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
刚刚离开危险地带,就听见队长愤怒的咆哮:
“谁!?谁开的枪!?不知道他要捐心的吗?把心脏打穿了怎么办?挖你的心去赔吗?”
另外一名保安怯生生地举手:
“队长,是我开的。刚才小黑他实在很危险,马上就要被刺了……”
队长不耐烦地打断:“就你能是吧?就你有情有义是吧?你们赶紧给我把人拉出来,医生呢?医生在哪?”
医生一边咳嗽一边挥手:“这里!”
“医生,快给看看这个生化人心脏还能用不能用,不行的话就挖他的。”
队长抬手一指刚才开枪救队员的那个小子,“他闲心多得很,正好挖了了事,给老子省麻烦。”
后者大惧:
“队长!别这样!我是救兄弟啊,我是好心的啊!”
队长冷笑道:
“好心?好心有用吗?这学院里到处都是好心,那玩意在这里最多余了。”
几名保安队员七手八脚把昏迷的安和抬到手术床上,医生皱了皱眉:
“他失血过多,移植手术可能要往后推推,得先想办法保住他的命。”
“他的心脏还能用吗?”保安队长始终关心这一件事。
“应该可以,但首先我们得给他止血,如果他死了,而受捐者还没到的话,他的心脏就不能用了,心脏的保存期是有限的。”
队长点头,吩咐身后的下属:
“把这件事汇报给上级,让上面通知受捐者尽快赶来学院。”
下属保安各自领命散去。
医护人员们已经对安和开始进行急救。
烟雾,弹引起的浓雾渐渐散去,事态也已经基本平息,保安队长刚想放松点抽根烟,却在背后感受到一股冷厉的气场。
他本能地回头:
学院的院长江承嗣,静静地站在他身后,目光落在病床上的安和身上。
队长大惊,结巴道:
“江院长!您,您怎么……您什么时候到的?”
江承嗣身材修长,峻峭的鼻子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一袭黑衣衬得原本就冷白的皮肤,越发阴沉。
但他是含着笑的,嘴角微微扬着:
“队长的安保工作做得相当不错,以至于我这个院长也需要时时汇报行踪了,升职指日可待啊。”
保安队长腿一软,差点跌跪在地:
“不是,院长大人,您可别这么说,今天的事情实在是事出有因,那个,其实是这个护士,她,她把什么麻醉打多了……”
队长是个粗人,医学的东西半点不懂,只能随手拉过一名小医生:
“你,给我们院长解释一下。”
小医生也迫于江承嗣的气场,不自觉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刚要张口:
“那个……”
“不用了,我自己看。”
江承嗣大步走到病床边,仔细地凝视着安和的脸庞,过了几秒钟,动手掀开安和的眼皮。
此时安和已经做好了清创缝合手术,正静静地躺着,心肺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提示音,意味着他虽然还没清醒,但生命指征平稳。
江承嗣又拿起旁边已经拆封的药水针剂,拾起地上的大号针筒,拿在手上晃了晃。
忽然间,发出一声轻笑。
周围的人都吓得一哆嗦,大家都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男人转过身,用毫无感情的声音说道:
“你们不知道,做戏要做全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