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文燮洋洋得意:
“苏老师,不,事到如今,仍然喊你老师,太抬举你了,你不是什么生物学教授,对吧?
真正的苏熙教授,现在还在学校里给学生上课呢,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淳子用来作案的工具,是你联系中介提供的吧?和给你做假身份是同一个人吧?这些我都知道!哈哈哈哈!
你复制了那个真正教授的身份,轻易地混入了我们J市的高层,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后脑的冰凉触感猛得向前一冲,苏熙被拱得往前一扑,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
苏熙想,事已至此,既然他全都发现了,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我有什么目的?把我的目的说出来,以你的智商怕是理解不了,那我就长话短说,我的目的就是取你的狗命,颠覆你所在的世界,把那些不平等的狗,屁律法从这个世界上抹消!”
冷文燮大怒:
“你到底是什么人!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跟我说话!你可以骂我,但你不能骂我的作品,我的心血,我的结晶!”
“结晶?结个屁,你的结晶让J市这么多生化人失去了活着的权利,又让这么多年轻女性过得生不如死。
除了你们权贵阶层,其他人都活得猪狗不如,都是你们上层人的‘活体器官仓库’或者‘移动子,宫’,对不对?
这就是你想要的世界!这就是你的心血结晶创造的世界!
冷文燮,你还不知道你犯下的罪行吗?如果你不知道,我来给你扫扫盲:
你是一个连环杀人犯,系列强健犯,还涉嫌非法拘禁,人口拐卖……”
抵住后脑的枪,口开始阵阵发颤,冷文燮大怒道:
“住,住口!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污蔑我,我什么时候犯了你说的那些罪?我可是十二元老、法务长官,天底下没有人比我更懂法……”
“所以你才更可恶!你知法犯法!你有权有势,可你的心中唯一想的是,如何为自己所属的阶层,谋取更大的利益,贪婪无比,永无止境……你们阶层的所有幸福快乐,全部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如果像你们这样的生存规则,被推广到全世界,那么世界就会沦为少数人的乐园,和多数人的地狱!
所以,这种规则必须在这里终止,而且永世不得翻身。”
苏熙说完这段话,冷文燮却也没有反驳。
沉默了几秒,他淡淡道:
“苏老师大概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我冷文燮,并非出身就是权贵,我也不是生来就在这个阶层。
我出生之后就没见过爸爸,我被母亲独自抚养长大,母亲为了挣钱养我,去给有钱人家做保姆。
那时候,她很年轻,貌美,她去工作的家庭里,许多男人都向她示好,暗示说,如果给他们做情人,就可以供养她,以及她的孩子。
但我的母亲每次都严词拒绝,所以,要么被主人家赶出来,要么被打发去做最辛苦的工作,比如洗衣服,做饭等等粗活。
我母亲年纪轻轻,手上就全是裂痕,那都是大冬天洗衣服,在冷水里泡的。
你以为,我母亲这样刚直不阿,洁身自好,出淤泥而不染,就能换来什么好的回报吗?
不,她的结局很惨,有一次,她新找的一个大户人家,女主人十分善妒,看她年轻美貌,惹得男主人老是跟她搭话,女主人一气之下,竟然找借口,把我母亲的脸划伤了好几道。
伤口很深,而她又没钱治伤,大夏天,伤口就慢慢开始化脓,感染,接着她开始高烧,陷入昏迷,她躺在床上,我站在床边,守着她。
那年我六岁,我什么都不懂,我只能一次次摇着她,喊妈妈,一开始她还能回应我,后来……她就渐渐不回我了。她死了。”
说到这里,男人突然开始剧烈的咳嗽,悲伤地嚎叫:
“她死了!她死了!我好想她,我好想我的妈妈……”
苏熙背对着他,一字一句地平静道:
“冷文燮,你童年的遭遇,的确非常不幸。
但这不是你现在作恶多端的理由。世界上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有过悲惨的童年,但不是每个人都扭曲了心智,成为一个可怕的罪犯。
你做了这么多昧良心的事情,现在却用你的童年经历,甚至拉你死去的母亲帮你洗白,你这是虚伪。”
“咚!”
一股重重的力道击打在苏熙的后脑上,钻心的剧痛传来,她感觉一股热流正在顺着后脑缓缓流下。
男人挥舞着枪托暴怒道:
“不许你说我妈!”
接着他放声狂笑:
“你觉得这就是虚伪?呵呵,你错了。曾经的世界,才是真正的虚伪。嘴上说着什么‘只要拼命工作,就能赚钱养家’,说什么‘你没钱是因为你不够努力’,我妈妈不努力吗?我的母亲,是我见过的最努力生活的人!可是她的结局是什么?!仅仅因为她长的美丽,就招来那种恶劣的虐待,然后又因为没钱——对,即使那样拼命的工作,仍然连缝合伤口的钱都拿不出来!
她就那样轻易的死了。她死了之后,只有我怀念她。而她努力耕耘,辛勤劳作过的世界,只当她是什么蚊子苍蝇,飞过去,拍死,就忘了。谁会记得这样一个努力生活过的人?谁会记得一个正直勤恳,不愿同流合污的好人?
曾经的世界,把那些小概率的美好事件,包装成只要努力,人人都有机会实现的假象,然后美其名曰“理想”。
呵呵,何其可笑,何其虚伪?!
但真相是什么,你知道吗?
真相就是,所谓的成功,永远只属于极少数人。
多数人,甚至维持着普通的生活,都要竭尽全力。
我推行的律法,只不过,就是把赤落落的现实,摆在你们每个人面前而已。
这才是真实的世界,那我们大家索性真实的活着,不好吗?做一个清醒的奴隶,比做一个无知的奴隶,难道不是好很多吗?至少,人们都认清了世界的真相,即使死,也是明明白白的死!”
苏熙听到这里,满腹的冷笑都快憋不住了,她直了直身子,转过身,坦然地用额头对准了冷文燮的枪,口。
冷文燮脸色大变:
“你!你……你给我转过去!不许动!再动我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