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清接过纸张,将其小心折叠,而后又从妆奁中取出一根造型别致的木质发簪。
这发簪雕刻得极为精巧,只见她轻轻按下簪身一处隐蔽的机关。
发簪瞬间一分为二,内部中空,恰好能容下那张纸条。
待纸条稳稳放好,她又轻轻一推,发簪便恢复如初,毫无破绽。
唐婉清抬手,将发簪轻轻插入阿朵拉的发髻,动作轻柔,叮嘱道:
“回去务必小心,别让人察觉。”阿朵拉微微颔首。
这时,星瞳笑意盈盈地捧着一盒点心,“这是新做的,你带回去给贵妃娘娘尝尝。”
星瞳将点心递到阿朵拉手中,脸上的笑容灿烂。
送走了阿朵拉,星瞳坐在椅子上闷闷不乐。
想到阿朵拉从小过的比自己还惨,就狠狠说道。
“若不是沈宏霏那唯利是图之人,贩卖斡尔部落的幼女幼童。
阿朵拉的娘又怎会流落至那烟花柳巷之地,受尽屈辱……
阿朵拉连自己爹是哪个混蛋都不知道。”
说到此处,星瞳的眼中涌起一丝恨意,双手不自觉地攥紧。
“沈家,同样是我的仇人,这仇,我们迟早会报,不必急于一时。”
唐婉清起身,轻轻拍了拍她纤细的胳膊,声音轻柔。
星瞳点点头,就开始辨认草药,她要学会制毒,毒死沈宏霏。
一条蜿蜒曲折的土路,隐没在荒野之中,四周静谧。
一辆陈旧的马车缓缓前行,车后跟着几十个奴仆,个个面容疲惫,脚步沉重。
押送流放之人的官差,早已被沈家二老爷用银子收买。
刚出京城十里地,他们便让沈宏霏一家坐上了马车,而沈府的一众奴仆,依旧只能徒步跟随。
越往南走,天气愈发炎热,众人又热又渴,嘴唇干裂,皮肤被晒得黝黑。
官差李头抬头看了看天空,已经下午还如此炎热。
他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不耐烦地摆摆手:“停下休息!”
沈宏霏,毫无表情地走下马车,找了个远一点大树背靠着坐下。
目光呆滞地望着远方,仿佛陷入了无尽的沉思。
沈明月吓得脸色苍白,慌慌张张地跑下马车,紧紧地蜷缩在沈宏霏身边,身体还在不停地颤抖。
李头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一丝淫邪的笑容,迫不及待地钻进了马车。
很快,马车便开始剧烈晃动起来。
柳如眉强忍着内心的屈辱和厌恶,等待着面前这个又丑又猥琐的男人结束他的暴行。
待一切平息,她强挤出一丝妩媚的笑容,娇声说道:
“妾身只想服侍大人一个人。”说着,还故作留恋地轻抚了一下李头的胸膛。
李头被这一番奉承哄得十分得意,哈哈大笑道。
“好好好,老子也看那些人不顺眼,碰你一下都让老子心里不痛快。
让他们去找那些丫鬟婆子,小美人,你可是老子一个人的。”话音刚落,马车再次晃动起来。
沈明月紧紧捂住耳朵,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沈宏霏却如同木雕泥塑一般,对周围的一切充耳不闻。
依旧静静地望着南方的某个位置,眼神空洞,仿佛灵魂早已出窍。
不知过了多久,李头终于心满意足地从马车里钻出来。
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舔舔嘴唇,另一个瘦骨嶙峋的官差早已等的不耐烦了。
舔着嘴唇,迫不及待地说:“今天老子要第二个上!”
李头脸色一沉,狠狠地踹了他一脚:“滚一边去!这个女人是老子一个人的。
那边的,你随便挑!”说着,他伸手一指那些奴仆。
瘦子官差敢怒不敢言,只能满心憋屈地朝着丫鬟们走去。
丫鬟们吓得浑身发抖,紧紧地抱在一起,二丫不幸被瘦子官差一把抓住。
她认命地闭上眼睛,心中满是绝望,恨不得一头撞死,以求解脱。
柳如眉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和内心的恶心,艰难地穿好衣服,走出马车。
眼前的景象让她感到一阵反胃,外面的十几个官差毫无顾忌。
挑选着顺眼的丫鬟,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毫不避讳,场面污秽不堪。
尖叫声、淫笑声还有喝彩声交织在一起,仿佛人间地狱。
柳如眉默默的抬起头,天已经黑了,夜空中那一轮皎洁的明月,干净,明亮。
女儿就如同这天上的月亮一般纯洁无瑕。
为了不让女儿遭受这样的凌辱,她只能选择牺牲自己,主动献上自己。
下了一夜雨,奴仆们一个个落汤鸡一样。
“李头,不好了,沈宏霏不见了。”官差摇醒睡的昏天黑地的李头禀报道。
“什么?他的老婆孩子呢?”李头顾不上穿衣服,慌忙从帐篷里跑出来。
“她……她们……都在。”因为紧张官差结结巴巴的说道。
“收拾一下,加快速度往槿州前进,坏事了!坏事了!”李头吓得脸色苍白。
余下的路程,疯狂赶路,队伍里的女子再也没被侵犯。
皇宫御书房内,德顺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身姿微屈,行了一礼,低声道。
“皇上,沈宏霏果真被离央国人救走了。”
轩辕震霆手中批阅奏折的动作丝毫未停,闻言,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
“给朕紧盯菱洲沈家,一分一毫都不许流入离央国。
这等卖国求荣之徒,实在可恶!”说完,他稍作停顿,又问道:“沈宏霏是独自逃走的吧?”
德顺连忙俯身回答:“回皇上,是一个人。”
顿了顿,又补充道:“一路上,柳氏受尽折磨,沈宏霏却全然不顾,仿若未见。”
说到此处,德顺的眼中也不禁流露出一丝鄙夷。
轩辕震霆听闻,不禁一怔,随即怒声道。
“当真毫无血性,这般窝囊废,看着就叫人糟心!”
轩辕震霆骂完还不解气“这帮混账,丢失重犯,这几个蠢货别回来了,就地处决了。”
德顺闻言,微微一怔,随即赶忙俯身,恭恭敬敬道:“奴才遵旨。”
轩辕震霆神色随意,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朕听闻苏贵妃近日时常前往花房?”
德顺连忙回应:“回禀皇上,奴才听闻斡尔部落气候干燥,天气更是变幻莫测。所以很多娇贵的花草难以成活。
离央国气候潮湿,四季瘴气弥漫,反倒是适合植物生长。
奴才想着苏贵妃或许是出于好奇,毕竟奴才也未曾见过这么多奇花异草。”
德顺把能说的话,斟酌再三,生怕有半分不妥。
轩辕震霆神色一凛,一脸严肃地看向德顺,问道:“神药依旧毫无下落?”
德顺顿时吓得慌忙跪地,战战兢兢道:“奴才斗胆,想着派人前往离央国查探一番,或许能有所收获。”
“准了。春猎一事,你务必盯紧了,尤其要密切留意沈府。”轩辕震霆言罢,摆了摆手,示意德顺退下。
“奴才告退。”德顺迈着小碎步,恭敬地退出御书房。
刚出门,便迎面碰上了安顺。安顺脸上挂着笑嘻嘻的模样,行了一礼。
德顺鼻孔朝天,不屑地冷哼一声,径直离去。
安顺瞪了一眼德顺的背影,小声“呸”了一口,暗自嘟囔:“哼!丑八怪!”
奏折批累了,轩辕震霆闭目养神,缓缓开口:“沈雪凝近况如何?”
安顺赶忙俯身弓腰,低声回禀:“回皇上,据侍卫禀报,她整日咒骂沈家,似有疯癫之态。”
“哼!她怎可能会疯了?给她换个稍好些的住处吧。”轩辕震霆说完,摆手示意安顺退下。
“奴婢遵旨。”安顺小心翼翼地退出御书房,前去宣旨。
兰馨苑书房内,叶凛萧与唐婉清相对而坐,屋外月色朦胧。
两人面前的桌上摆放着茶具,茶香袅袅升腾。
星河坐在一旁,眼神放空,不知在思索着什么,周身散发着一种游离的气息。
唐婉清轻轻拿起茶壶,为叶凛萧续上一杯茶,动作优雅。
“祁神医找来的蛊虫,品相确实不错,看来是费了大力气的。”
她微微停顿,似在思考着接下来的话语,而后继续说道。
“就等皇宫里的花草送回来了,到时候看看哪种更适合蛊虫生长。”
叶凛萧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
“听闻蛊虫都以腐肉、人血为食,当真如此?”
他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看向唐婉清,心里害怕唐婉清用自己血养蛊。
唐婉清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大将军说的也对,祁神医费尽周折,寻来了三类蛊虫。
一类以血肉为食,一对蛊虫分为母子,多用来控制人的心智;
一类偏爱吞食各种毒药,毒性极强,常被当作暗器使用;
最后一类则喜欢啃食花草,这类蛊虫看似无害,它发出的声音却能让人陷入幻觉之中。”
她的目光在叶凛萧脸上停留片刻,似乎在观察他的反应,而后进一步解释道。
前两种蛊虫一次只能控制一人,而且饲养难度颇高。
依我看,如果用于战场大规模投放,大概率会是喜食植物的这一类。
战场上,一旦让对方产生幻觉,自相残杀,便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叶凛萧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眼中闪过一丝怒色。
“离央国人,其心可诛!”他稍作停顿,又接着说。
“沈宏霏在流放途中被离央国人救走。
如今菱洲沈家的家产也在被逐步收拢,说不定,他早就投靠了离央国。”
唐婉清对此并不感到意外,从见到幽昙蕖的那一刻起,她便知晓沈氏一族与离央国往来密切。
她轻轻冷笑一声,“沈宏霏就不怕皇上砍了他的家人?真是心狠手辣。”
叶凛萧低头沉思片刻,缓缓说道。
“或许他没想到自己已经暴露,大炎朝与离央国早晚必有一战。
他可能计划在战乱时偷偷救出家人,逃离大炎朝;也有可能,他觉得离央国必胜无疑。”
话音刚落,一道人影如鬼魅般闪现,正是星耀回来来了。
他手中拎着一个大包裹,稳稳地落在屋内。
“主子,唐姑娘,东西取回来了。
苏贵妃说,若是不够,她还能继续采集花瓣。”
星耀俯身行礼,声音低沉而恭敬。
唐婉清微微点头,示意他坐下喝杯茶,随后动手打开包裹。
只见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十个锦盒,每个锦盒上都清晰地标注着花草的名字。
她起身走到书架前,取下一个木质盒子,放置在另一张桌子上。
叶凛萧远远瞅了一眼,
打开的盒子,一层透明的布锦映入眼帘。
隐隐约约能听到微弱的翅膀震颤声。
唐婉清拿起第一个锦盒,用夹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一片花瓣,从布锦的一侧投喂进去。
盒中的蛊虫毫无反应,她不慌不忙,依次进行实验。
当投喂到第五种花草时,几只蛊虫瞬间活跃起来。
大口大口地啃食着花瓣,那声音如同春蚕噬叶,沙沙作响。
经过一番尝试,十种花草中只有一种花和一种草深受蛊虫喜爱。
很快,翅膀的震动声渐渐消失,进食的声音也越来越微弱。
唐婉清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星河招了招手,星河眼中顿时绽放出光芒。
她迫不及待地从袖子里掏出瓷瓶,跃跃欲试。
唐婉清轻轻揭开布锦,示意星河可以开始了。
星耀也好奇地凑上前去,一探究竟。
这一看,心中不禁暗自惊叹,“这蛊虫长得怪可爱腻。”
只见蛊虫身形圆滚滚的,活像一个毛茸茸的小棉球,周身覆盖着一层雪白柔软的绒毛。
翅膀不知道收到哪里了。
整个圆圆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触摸,想象着放在手心时那顺滑柔软的触感。
星河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宝贝,小心翼翼地在每只蛊虫面前滴了一滴药液。
“怎么只有六只?”星耀看着星河的动作,忍不住出声问道。
星河眉毛一挑,斜睨了星耀一眼,嘴角带着一丝坏笑。
“我家小宝贝还年幼,不过人家有媳妇,要不了多久,就能生出好多好多宝宝。
哪像你,年纪一大把了,连个媳妇都没有。”
唐婉清听了这话,有些尴尬地往旁边挪了挪,坐回一旁桌子。
星耀被星河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