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俊杰坐在轮椅上,双手拄着根拐棍点头说道:“嗯,那咱们就从战斗开始说起。”
王大号吧唧几下干嘴唇,虚弱声音回道:“当时鬼子的兵力,是俺们数倍,突然向梅山镇发起猛烈进攻,为了掩护大部队撤出镇子,从状元村方向突围,俺带领一支队伍留下坚守梅山镇,在敌人强大炮火轰炸下,鬼子很快就攻进镇子,俺们就与敌人展开街巷战…”
郝俊杰与刘勋德两人,一边听着王大号讲述梅山镇之战前后经过,一边脑海中琢磨着这个假刘达身份,站在一旁金洋也同时在观察他,听他说出的语气口吻,一点不像是汪伪部队中军官所说的口气,经过细心观察前思后想,金洋很确定,躺在病床上这个人,就是八路军战士,是自己的同志。
郝俊杰时不时点了一下头,细心听着他讲出的每个字后,竖起大拇指说道:“都是英雄啊,国家民族有这些好男儿,小日寇早早晚晚完蛋,滚回他们荒岛老家去。”
郝俊杰赞扬过后问道:“老朽还有一事不明白,为什么你胸前的两个枪眼,是不同型号的枪射击造成的,一个枪眼是三八大盖,远距离射击穿透伤,另一个枪眼是勃朗宁手枪近距离射击,弹头留在你体内,小鬼子是不用勃朗宁枪的,你能告诉老朽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大号脑海中回想起,在梅山镇战斗中最后一刻,断断续续模糊画面记忆,当时他被敌人击中负伤,倒在地上昏迷之前,模模糊糊看到一道身影,好像是向他开了一枪,当时他也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听到这个国民党老头刚才说的话,让他恍惚之间突然明白了什么。
郝俊杰看着躺在床上王大号,思考中愣住了神,追问道:“你小子,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王大号这才反应过来神,脸庞露出一丝笑容回道:“没有,当时俺和二营长与敌人在院子里激战中,情况非常乱,到处都是飞射的子弹,俺两基本同时中枪接连倒在地上,可能他在倒下时开枪误伤的俺。”
郝俊杰察觉出王大号有所隐瞒,既然不想说他也没有继续往下问,面带笑容说道:“你小子好好修养,等伤好了,还要为国家效力,上战场打小鬼子,老朽就不在这打扰了,好好休息。”
“老先生,等俺伤好了,俺过去看你。”
“好…”郝俊杰点头回了一声后,挥了挥手,刘勋德推着轮椅,走出了病房。
金洋走上前去为他盖严被子,轻声细语说道:“好好休息,伤口要是不舒服就按铃,我会马上赶过来。”王大号点了一下头,目光看着他转身离开背影,随着耳边传来关门声,病房剩下他一个人。
王大号瞪眼珠子躺在病床上,静下心思考着,脑海中再次回想起,在梅山镇战斗中最后一刻,那道模糊不清楚身影,当时在院子里几名战士都已经牺牲了,只有两个人还在与鬼子交火,二营长武钢,还有参谋长左钰坤,到底是他两谁打自己一枪,俺没和他们有啥过节啊!为什么要置俺于死地,琢磨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只有回到根据地才能弄清楚,刚才没有说出真实情况,不知道能不能让那个国民党老头相信。
王大号心里没有底,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唉声叹气合上了双眼皮。
刘勋德推着轮椅,两人返回了房间后。刘勋德倒了一杯热茶,递到郝俊杰手里道:“老师,你觉他说的话有没有问题。”
郝俊杰双手端着热乎乎茶杯,绷着脸庞低沉声回道:“据他刚才给我讲的,我分析,我们安插在三十一团军官组里的人是全完了,一营长,炮兵连长,两个步兵连长,包括左钰坤,全战死了。”
“那他的枪伤,是怎么来的。”
“他的抢伤他说,当时是和二营长在一起的,三十一团的营团级军官,配的确实是勃朗宁手枪,在与敌人激烈交战中,那么一阵枪弹打过来,两人同时中了枪,在倒地的时候呢,一个人扣动了板机,造成了误伤,我还问了问他们当时站的位置,根据他所说的,造成误伤还是在情理之中。”
刘勋德目光看着郝俊杰,双手比划肢体动作说完话后,轻点了点头回道:“嗯,这也说得通。”
“还有一种可能,也说得通,那就是他在骗我,当时是和我们的人在一起,是对我的人造成了危险,所以我们的人就对他痛下杀手。”
“所以不论哪种情况,都不能让他活着回去。”
“应该,看他也是一条汉子,又是抗战英雄,就留下他为己用吧。”
“老师,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他不肯留下来怎么办。”
“呵呵,司令,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我相信这小子一定会留下来的。”
“老师我懂了,那接着来是不是可以宣传,我国民党中央军,民族抗战英雄事迹。”
“司令你和我想到一块去了,这么好实体素材不宣传一下,不是可惜了吗,让老百姓知道,不光只有八路军他们出抗战英雄,我中央军里也有民族英雄,让省城内各大报社出版,声势浩大些。”
“老师,我会安排好的。”
“好…”
清晨暖暖阳光照射下,省城内各大街小巷,卖报的大人小孩,来回穿插在人群之中,扯着洪亮大嗓门声重复喊道:“卖报,卖报,中央军上校副团长刘达,在梅山镇战斗中,带领部队歼敌五百多人,英勇负伤,中华民族抗战英雄…”
“给我来一份报纸。”
“好嘞…”街巷路过的人,纷纷买走报纸,看到报纸上王大号躺在病床上照片,中央军上校副团长刘达,在梅山镇之战歼敌五百余人,一个个是赞不绝口道:“好样的,干的漂亮,我中华民族抗战英雄…”
中央军第二战区医院内,于晨露一只手拎着保温桶,另一只手拿着今早晨报,高挑身影穿过长长走廊,远远看到病房门前挤满了记者,被两名士兵拦在门外。
于晨露挤进人群中,两名士兵一看到她,立刻推开门让开道,于晨露迈着小步伐走进病房,随手关上房门微笑道:“长官,你现在可是我们中央军的大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