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饺子后,秋清并未让宇文君与景佩瑶相送,独自一人上了前往秋水郡的马车。
从头到尾,丞相大人都不喜欢麻烦别人。
街道上,人来人往。
景佩瑶看了眼宇文君,轻声道:“我先去白鹿书院,你入宫?”
比较起人皇陛下的盛情相待,景佩瑶更希望在师尊的院落里走一走,算起来,皇都是景佩瑶的第二故乡,而白鹿书院则是景佩瑶长大成人的地方。
宇文君嗯了一声,夫妻两人与街道上分别。
……
皇宫,人皇道场内。
看着宇文君愁眉不展的模样,人皇略显挑衅的问道:“修炼出混沌帝气,你反而不喜欢?”
迹象上来看,只要不英年早逝,正常成长,顾雍先生的传人以后定然是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
人皇也为顾雍先生有这样的一个传人而感到高兴。
宇文君盘膝而坐,若有所思道:“我打算强攻连横山,快速拿下霜月城与太苍城,看一下神域究竟会有何反应。”
“灵帝那里,会根据我在神域的战况,决定是否对魔界出兵。”
“他觉得这段和平岁月显得有些诡异。”
话说回来,宇文君不在的这段日子,人族国力有所转圜,略有提升。
人皇也盘膝而坐,闭目凝神道:“看似是三打二,可现如今的妖域断然指望不住。”
“依你之见,灵族出兵,会是何等局面?”
人皇陛下心里有过设想,且这位陛下所揣摩猜测之事,往往都是正确的,偶尔有所偏差,但也不大。
宇文君平静应道:“不知道,得打过之后才知晓。”
人皇笑道:“所以你觉得,灵族可能败北?”
宇文君应道:“打过一场之后,方能知晓魔君是否还留下了针对君主领袖的杀招,其实这件事陛下与灵帝都心里没底。”
毕竟,魔族国力并未损耗多少,国运依旧鼎盛。
但也不能眼睁睁的等着魔君苏醒。
之前不曾出兵,仅仅是因为宇文君在神域战场上并未打出一片明亮确切的局势,神族实力依旧强横,且还有一尊太古生灵掌握起源之力。
唯有宇文君彻底让神域亮出底牌之后,灵帝才会大张旗鼓的进攻魔界。
彼此都在忌惮,神域不会主动与宇文君豁出去的死战到底。
魔界也不会主动同灵族发生不死不休的大型战役。
像是在冷战,同时都加了不少的小动作。
然后需要有人做一个出头鸟,宇文君便是那一只出头鸟。
人皇问道:“你有多大把握,破开连横山下的那座阵法?”
宇文君没有丝毫犹豫,说道:“若是突然袭击,有七成往上的把握。”
“但事后,我也会因消耗真元太多,再度元气大伤,甚至有可能落下大道之伤。”
“此事陛下若能御驾亲征一次,则再好不过。”
人皇自然不会轻易冒险,征战妖域,只是因为妖域体系崩塌,可神域不同,神皇必会在神域各地,留下杀力强盛的元始杀伐之力。
“不如你先试试。”人皇苦涩一笑道。
有些事,总得人去做。
宇文君长呼了一口气道:“也罢,孤身撼昆仑,也是我想做的事。”
人皇给出了一句口头承诺,道:“若是你遇险,朕自会出手护你周全。”
……
白鹿书院。
“秋清大人距离下野的日子不远了…”景佩瑶坐在板凳上,双手托腮道。
院长大人闻言,没有伤感,甚至觉得有些替秋清高兴,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虽丞相丞相大人,却不自在。
公心之人,不一定会发自肺腑的快乐,但一定会很累。
“所以你为此感到难过?”蒲维清好奇问道。
景佩瑶沉思了一瞬,点头道:“是,不仅仅是我难过,或许整个人族百姓都会感到难过,柏小卫大人虽是全才,可人们对秋清大人的感情更深。”
“其实最近发生了许多难过的事。”
“整个秋季,都会一直难过下去。”
“不久后,战事开启,又要死许多人。”
死一个人是一个悲剧,死成千上万的人,只是一个数目罢了。
蒲维清心里一沉,问道:“你们有多大的把握?”
僵持到现在,令所有人感到不安,迟迟无法破局,难免令人煎熬。
景佩瑶是一个将才,而非帅才,她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说道:“不知道,往后岁月充满了许多不确定。”
“以前总觉得,遇到麻烦事,只要道心坚定,多想想办法,便可渡过难关,可现如今总感到心力不够用。”
令人惆怅之事不在少数。
对于景佩瑶而言,广丽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也令人感到惆怅。
可这件事,她无法对别人说起,就连蒲维清都无法说,爹娘那里,则更是无法说。
然而这个秘密,往后是有可能人尽皆知。
蒲维清看出景佩瑶有心事,轻声安慰道:“总会过去的。”
这个小丫头,很少感到惆怅与焦虑,现如今,她的惆怅与焦虑都已与她的精气神混着在了一起。
小丫头不说,蒲维清也没办问。
“身为扛旗之人,真的很累。”景佩瑶很无奈的笑道。
少年时,想要意气风发,想要一枝独秀,想要站在那大道绝巅,俯瞰六道轮回,芸芸众生,可现如今,景佩瑶也没了少年时的那份心境。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这句话的份量太重,直接压垮了整个时代。
蒲维清轻声道:“遇上了这样的一个时代,并非你们的过错。”
景佩瑶轻微叹息道:“过错与否,已不太重要,有些糟心事可以通过自己的能力与手段解决,可有些糟心事,根本无从下手,无论做都是错的。”
“传说中的完美,原来是有瑕疵的。”
蒲维清下意识怀疑,宇文君可能并非是因为受伤才在老家一直休养,或许是因为别的事。
“晚上煮一顿火锅,一起吃?”蒲维清忽然提议道。
景佩瑶恍惚了须臾,道:“那可能需要提前准备,煮火锅其实很麻烦。”
蒲维清暖心应道:“不麻烦,这一次是我给你们煮火锅,我也是最近才学会的煮火锅。”
其实景佩瑶并不知晓,现如今的蒲维清在炒菜,揉面一事上,也多少掌握了些门道。
“好啊,我很期待,想来宇文君也会很期待,他很需要暖暖身子。”景佩瑶道。
蒲维清嘴角上扬,心里也觉得有趣,这小两口同甘时多有分歧,共苦时倒颇具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