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沈栎的鱼尾化作双腿,他扯下岸边的衣服一裹,很快就去将花园里的阮糖抱了出来。
“回去海里吗?”阮糖的眼睛被沈栎的手遮住。
因为那个红发女子,是陷害阮糖的妹妹啊!
担心阮糖生气的沈栎很快就带着阮糖回到了深海里。
可是,二公主用冷冰冰的眼神打量了一下那尾蓝色人鱼抱着的人。
很像是阮糖。
可是阮糖不是沉到海里淹死了吗?
回到深海里之后,阮糖百无聊赖的看着珊瑚礁。
“那个王子怎么样了?”她随口问道。
“在带小人鱼。”
“哦。”阮糖笑了笑,绿茶王子也有浪子上岸的一天。
不过,她这样子嘲讽王子也不对,可是心里好烦躁啊!
一点都不喜欢深海,每当闲下来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总是逃离。
能逃到哪里去呢?
她和沈栎的感情,就像一种难以破解的诅咒。
“深海里不能没有你。”沈栎又一次拉住她的手,带着她来到一处神秘的壁画前。
上面的壁画和阮糖曾经看过的古生物书上残缺的一角相同。
那处像羊角一样的海域,令阮糖的大脑为之一振。
“这有什么神奇的?”她看到壁画上有很多奇怪的圈圈,是洋葱圈吗?
“额……这是代表你以后生活中的,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听了沈栎的讲解,再多震撼的壁画,阮糖也没有继续看下去的意思了。
又是无数次看的深海的鲸鱼从头顶游过,算了一下时间,已经过去三个月了。
阮糖找沈栎谈了一下想出去海滩上玩。
海滩上可以做烤鱼,也可以烤椰子蟹,最好还可以混进小镇里玩玩。
还能吃到一些烤肉什么的。
要是能有红烧肘子什么的,再好不过了。
阮糖掰着手指头,算着她曾经喜欢吃的菜。
沈栎过来的时候,阮糖正躲在被子里假装哭泣。
“想去附近的小镇上看看吗?”沈栎轻轻的拍着阮糖的脊背。
海边的小镇风景如画,而且岛上的人都很热情。
这里的渔民还将椰子递过来,阮糖不免有些受宠若惊。
往日里的枯燥烦闷都被这场旅行冲淡了,她拉着风筝,快乐的笑着。
心里的忧郁被化解了一大半,阮糖踩在海滩上问道:“真想一辈子生活在这里,你想吗?”
“想。”沈栎弯下腰,双手环抱着她。
清晨,阮糖起了一个大早准备去看日出。她刚洗漱好,房间里怎么也找不到沈栎的身影。
算了,先给他留个言。
阮糖撕下一张纸,在纸上留下:我去看日出了,看到消息可以来找我。
海水堆砌的泡沫轻轻的拍打着阮糖的脚背,浮起的海浪带着沙滩里的小贝壳。
她刚爬上一块看起来比较光滑平整的礁石,就听到一阵轻微的呼救声。
翻下礁石,走到更加滑的石头上,阮糖提着裙摆,看到那一尾幽蓝色的人鱼在假装搁浅。
“再救我一次吧。我们和好如初。”沈栎装作溺水的样子,望着阮糖的眸子,格外痴情的说着。
脆弱爬上了他的眼眸,他甚至都不敢呼吸。
生怕下一秒,阮糖会拒绝他。
他搁浅的位置有一点偏僻,少有人来的样子。
连岩石上的藤壶都没有被人凿开的痕迹。
半人高的海浪卷起浪花砸在阮糖的脸上。
眼里不小心有咸咸的海水落了进来,她抬手正要揉眼睛的时候,脚下一滑,从石面上摔了下去。
眼眶登时就红肿了,阮糖泡在海里不知所措。
海面上哪里还有那条假装搁浅的人鱼。
远处一望无际的海面,让阮糖觉得刚才看到的恍若是一个错觉。
“我在这里!”沈栎举起一个贝壳。
“对不起哦,让你受伤了,不过我可以把这个送给你。”沈栎小心翼翼的将贝壳举到阮糖的面前。
一打开,那里面有一个很大的珍珠。
黑色的珍珠泛着华光。
阮糖将珍珠递了回去,“你先拿着吧,我拿着会掉。”
“好的。”
下午,天边传来一阵小雨。
沈栎将黑色的珍珠递给镇长,在他的耳边小声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晚上,镇长格外热情的邀请阮糖去参加小镇举办的晚会。
燃着的篝火,飘香的羊肉串。
阮糖这才惊觉,她好像快一年都没有吃羊肉串了。
撒着孜然的羊肉串很香,烤的焦香酥脆。
镇长热情极了,还倒了一杯果酒递给她。
“小镇晚上可不太安全哦,要跟着你的男友,别走丢了。”
“唔……”阮糖的脸瞬间红了,她听了这话,颇为不自在,只得假装喝果酒,掩饰尴尬。
“不过,你可以去看看我们这边独有的祭祀舞蹈。”
祭祀?
海神?
阮糖的记忆又一次飘回到一年前,那时候她坐在船上,也能看到祭司围着她不断的跳着。
祭司的脸上还涂着色彩斑斓的颜料,像是新月的图案画在额头上。
“这是我们镇子上的晚会,每隔十年才会举办一次。”
“那我是不是很幸运?”阮糖拉着沈栎的衣角,柔声问道。
“是啊,你总是这么幸运。”沈栎目光慈爱又病态的看着她。
仅仅一瞬,很快就被长长的羽睫盖住。
在忍耐一下就好了。
他不断的告诫着自己。
台子上的舞蹈和一年前的并不是一样的,各种咿咿呀呀的词阮糖也听不懂。
只是觉得很热闹。
很有人间烟火气的感觉。
沈栎在羊肉串上撒了一把辣椒粉,递给了阮糖。
又格外贴心的倒了许多果酒。
绿色的液体,像是苹果醋一样的味道。
正好缓解了辣意。
阮糖有些不满:“我不太能吃辣,你怎么加了辣椒粉啊?”
“祛寒。”沈栎一边回答,一边在羊肉串上洒了又一层辣椒粉。
“这么辣你吃的试一下。”阮糖气呼呼的盯着他。
“人鱼没有味觉。”沈栎咬了一口羊肉串,面无表情的吃了一下去。
听到镇长说还有别的节目时,阮糖放下了羊肉串,喝了一口果酒。
杯子很快就空了。她晕乎乎的被沈栎抱起。
也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里。
只是觉得天上好多月亮,一个两个三个……
晕眩感袭来,阮糖不自在的睁大眼睛,迷迷糊糊的问着:“沈栎,天上究竟几个……几个月亮啊?”
“一个,你喝醉了。”沈栎抱着她,上了一条小船。
镇长神神秘秘的递过来一串钥匙,黑色脸庞的镇长一下子笑了:“王子殿下,祝您子孙满堂。”
“……”沈栎沉默了一下,接过钥匙,“你还是好好的管管你的孩子吧。”
“那是自然。”
月色朦胧,阮糖没有看见,镇上手臂上的鱼鳍痕迹。
船一路滑行到了别墅前,这里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白色的梨花落下。
花瓣缠绕在沈栎的发梢上,他丝毫不顾头上的花瓣。
轻轻的将阮糖抱进了小屋。
他想要后代,说到底他始终是一个人鱼。
可是,他又不愿意伤害阮糖。更加害怕阮糖醒了用冰冷的眼神望着他。
坐在窗边,他望向无际的大海。
这一次,他还能留住她吗?
他不敢相信自己会有这种能力。
人鱼死了之后会变成泡沫,没有灵魂,若是要得到灵魂。
沈栎不敢往下想。
他不愿意去用那个充满诅咒的匕首刺穿阮糖的心。
更不愿意去和人类巫师做交易。
他信不过狡猾的人类。
还有别的办法吗?
他坐在窗子前,静看花开花落。
屋子里的阮糖还没有醒来,沈栎忍受不住身体里传来的怪异感觉,拉开椅子,起身去了海里。
海浪拍打着他的鱼尾,他躺在海湾里。
梨花带雨,从半空中落下来。
纷纷扬扬的花雨中,沈栎想起来了昔日许多美好的回忆。
……
阮糖半夜突然渴醒,她摸到了床头柜的煤油灯,划燃火柴点亮了灯。
嘭的一声,有一个珍珠从柜子上滚轮下来。
她捡起来一看,是那颗黑珍珠做成的戒指。
它被镶在银指环上。
拉开窗帘,外面是漆黑的星空,还有大海。
“真美啊!”近处的梨花被煤油灯照亮。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这一次,沈栎仍旧不在身边。
阮糖也不知道沈栎最近怎么了,躲避她的天数越来越多。
从每月两天,逐渐演变成了每月十天。
现在一个月,都看不到几次。
更多的时间,沈栎都是一个人独处。
而阮糖,被放逐在幽深寂静的深海里。
也不算是放逐吧,阮糖垂眸一想,她的活动空间还是比那个可怜的王子大很多。
墨蓝色的海水泛起波光,一个巨大的水母被甩到了半空中。
像是会发光的风筝一样。
阮糖提着煤油灯,走下了台阶。
她出来的时候,天空中那个会发光的水母已经快要不行了。
暖粉色的光也变得一闪一闪的。
“喂!”阮糖呼喊着。
回应她的只有另外一个蓝色的水母被抛在了半空中。
脱离海水的水母只想骂一句脏话。
可是它不会说话。
它遇到的是海中霸王——沈栎。
只得委屈巴巴的一闪一闪的,吸引岸边的少女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