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好热…”一阵喘息过后,楚平勉强从昏『迷』中睁开眼睛。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上车之后的事情了,只隐约记得,穆美琪让司机把两人送到了御园。
当他看清身边微合着双眼的女孩是王佩筠时,这才放心地长舒了一口气,转而开始艰难地观察四周情况。
这里是许荔家的客房,他住过一次。
屋子不大,唯一的窗子开在右手边的墙壁上,十分狭窄,月光自然进不来,光线主要来自于穹顶中间一串串的发亮水晶泡。
魔都的夏夜非常热,在没有空调,却盖着厚被子的情况下,能要人命。
楚平伸出右手去开高处的窗户。
结果,不动还好,一动便感觉浑身发软,散了架一般,从右肩处一直麻到了指尖。
“嘶…”他手如触电般撤回,然后倒吸一口凉气。
不可避免地,床边正在打着瞌睡的王佩筠被吵醒了:“你做什么呢?”
“开窗。”
“都病成这样了还『乱』动?”小丫头瞧他脸上爬满冷汗,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她赶紧伸出手,帮对方掖好被子,这才绕过床尾,打开窗户。
此时,雨已经停了,夜间的微风缓缓吹进屋子,带着阵阵『潮』湿。
王佩筠的半长发随风起舞,发梢被吹到楚平的鼻尖,痒痒的,让他想要打个喷嚏。
“呼,没事了。”他的声音有一点沙哑。
病来如山倒。
他其实对现在的情况早就有了预感,背着谈楚然在雨中挪了一个多小时,满头大汗,不生病才是怪了。
一直在忙活的时候,察觉不出,只要稍稍安逸,反应就来了。
“几点了?”他问道。
“一点半,凌晨。”
“这么晚了啊?”
“你身体真是好,在校门口的时候,额头还烫得吓人,谁知道,回家一量体温,竟然退烧了。”
楚平点点头,心中猜测如果系统给的属『性』全都点满,体质会不会好到变态。
此时,他浑身上下还是使不出一丝力气,只能缩在被窝里,被王佩筠『逼』着灌热水。
床头柜上摆着大量的名贵补品,还有成品中『药』,堆在一起,形成一座颤巍巍的小山。
这些都是许荔收到的礼品。
送礼这种事儿,哪有人会管对方到底需要什么?
都是只挑贵的,不挑对的,王佩筠和小姨两人找了大半天,都没见着个有用的。
这些东西中,最有意思的是一个手炉。
很小巧,灌满热水,往红鼻头上一放,不透气的鼻子就通了,捧着它就像捧着一个贴心的暖宝宝。
然而,男『性』所持手炉多为把玩的饰品,女『性』却不同,身体较弱,亲戚来时要注意保暖,维持四肢温度。
这手炉上面有一颗不大不小的珍珠,是别人送给许荔的,结果,拆都没拆,就在家里放着,恰好被王佩筠看见。
她顽皮心起,见楚平对这种事情懵懂无知,便悄悄给他用上了。
想到这儿,她忽然坏坏地笑了起来。
楚平眉头一跳,总感觉被阴了,但又不知道关节所在,便开口说道:“你的笑容好怪。”
“哪有…”
“一定有!”
“绝对没有!”王佩筠有些慌『乱』地坐到床边,拿起一个苹果,小心翼翼地削起了皮。
但她没做过伺候人的工作,加上半梦半醒地看护了楚平将近六个小时,一不小心就划破了手指。
真是烂俗的展开。
楚平觉得,如果上去含住人家的手指头,自己都会鄙视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伸展腰肢,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有些别扭,原来是外衣都没有脱掉。
王佩筠有所察觉,含着指头说道:“小姨回来之后,听说你病了,想帮着换睡衣的,但是被我阻止了。”
“...”
“那时候你睡得正香。”小丫头忽然有点儿委屈,“为这事儿,我还被小姨说了一顿。”
“怎么了?”
“说我不会照顾人,最基本的都做不到。”
“谢谢你。”
“不应该是‘对不起’吗?”
“对不起。”
王佩筠脸上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没说话。
她从『药』箱里拣出从创可贴,将手指上的伤口贴好,发出小猫一般懒散的呼噜声。
楚平疑『惑』间,便看到对方理了理刘海,然后趴下身子,在床上蜷缩成一团:“有些累了呢。”
这个娇贵的姑娘,应该是第一次给人守夜吧…
虽然中途睡着了。
楚平摇摇头,问道:“你不睡吗?”
“不太想睡。”
“那要听故事吗?”
“好啊!”王佩筠一听有故事,立即前倾身体,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
上一回,那个《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她还有点儿模糊的印象呢,确实是助眠的利器。
楚平偷偷一笑,觉得对方既然有诈,虽然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还是先“报复”了再说。
他阴恻恻地说:“虽然这个故事不是我的亲身经历,但它在我们交大代代相传,可信度极高,你要听吗?”
“讲啊!”
“他,是你的同学,他,每天和你朝夕相处,只是没有人知道…”
自古以来,关于鬼的话题就络绎不绝。
常言道:未知的东西总会引起人们的遐思和恐惧,越是不了解的东西越会引发人们的好奇心。
在日益千篇一律的生活里,人们需要感官的刺激,于是便有了鬼故事这种文学消遣。
恐怖故事往往让人上瘾,明明心里害怕的不行,仍要鼓起勇气满足自己的猎奇心理。
正如现在的王佩筠。
小丫头一听那个压抑的开头,就知道对方要讲的不是什么好路数,大概率跟《女高怪谈》相似,却没有出言阻止。
她瑟缩成一团,双手堵住耳朵。
可笑的是,楚平发现她的手指并没有严丝合缝地并拢,显然仍在认真听着。
忽然,他贴到王佩筠耳畔大叫了一声:“我找到你了!”
还来!?
又是和崔月莹一样的伎俩!?
虽然有所准备,王佩筠还是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
她整个人从床上弹起,右手下意识地一挥,拳头竟是奔着楚平去的。
后者自讨苦吃,鼻子一酸,眼眶瞬间润湿。
待到眼前游动的金星散去,他这才『揉』着鼻子,瓮声瓮气地问道:“至于吓成这样吗,不就是一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