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坲山地下宫后, 全道盟诸葛律身死,诸葛帆青在风雪云宗的追杀下被巨石砸中失了一条腿。
全道盟群龙无首, 内部争斗夺权, 外有豺狼虎豹觊觎, 外忧内患一时间被『逼』上绝境。
竹林深处。
诸葛帆青坐在轮椅上, 脸『色』苍白, 眼神阴骘,再无半分当初不羁少年郎的影子。
全道盟内『乱』, 他一个残废少主在所有人眼中形同废物, 他虽怨恨, 不甘父亲的心血毁于一旦,但又能做什么?
有心无力的感觉让他愤慨, 但更多的是自哀自怨的颓废。
“公子。”一人走来,轻声禀告,“有人来访。”
“不见。”沙哑的嗓音充满低沉的死气。
斗笠遮面的黑衣男人踏入竹林不请自来,护卫蹙眉, 立即拔出剑护住诸葛帆青。
瞥眼衣裳破旧,一身沧桑之气的男人,诸葛帆青眼中浮上仇恨的血『色』, 手上因用力而暴起狰狞的青筋。
“下去。”诸葛帆青命令护卫。
父亲留下的近卫,在全道盟内『乱』后还忠心护他的只有他一个, 他不愿再害他丢掉『性』命。
护卫迟疑退下, 诸葛帆青冷凝着男人不语, 但眼神却如刮骨刀般凌迟着他。
男人摘下斗笠, 『露』出真容,是栾常宗。
自地下宫坍塌后他就失踪了,如今再见,他瘦的颊骨凸出,左脸有一道尚未结痂的狰狞伤疤。
“来斩草除根?”诸葛帆青讥讽。
栾常宗凝视着眼前落魄青年,慢慢走上前,在青年两步外停下。
在诸葛帆青恨意的仇视下,栾常宗缓缓跪地,深深将头叩下,“杀了我。”
他撑着一口气从地宫逃出。
在朝廷的追杀下几次捡回『性』命。
他惜命,不是怕死,而是他只想让眼前的青年亲手了结自己的『性』命。
寂静幽暗的竹林,两人沉默僵持着。
一个卑微俯首跪地祈求宽恕。
一个神情肃杀,眼神阴冷仇恨,不人不鬼。
空气中静的仿佛时间静止,除了偶尔掉落的竹叶才证明周围的一切仍是鲜活的。
许久。
久到像是地老天荒,沧海桑田。
“我不杀你。”诸葛帆青说,“杀你便是宽恕,你不值得我宽恕。”
“栾常宗,我要你生不如死,长长久久的活着。”
白归诩尾随白岐留下的‘蛛丝马迹’一路马不停蹄,风尘仆仆的追到酩山。
“茗梧昨日未作停留,当日就下山了。”在白归诩的眼神威胁下詹筲讪讪回答。
白归诩的表情沉下,电闪雷鸣吓的詹筲胆战心惊。
半月前,白岐邀白归诩在生阙楼‘把酒言欢’,白归诩不胜酒力被灌倒,一觉睡到翌日正午。
酒醒后白岐却不见了,只留下一封上书‘有缘江湖再见’的信。
“他可曾告诉你他要去哪里?”白归诩问。
詹筲认真回想,“他……他当时说,路上赶快一点,兴许可以赶上晚开的桃花。”
晚开的桃花?
白归诩思索良久,脑中灵光一闪突然记起一个地方。
白归诩立即转身快速下山,詹筲疑『惑』的望向张璠,张璠冲他摇摇头,示意一下后便跟上了白归诩。
望着二人匆匆的背影,詹筲一脸狐疑,‘一个两个全是怪人。’
白归诩日夜兼程的赶路,但当他一身疲惫的赶到蕃州凉陨城时,满城桃花早已凋落。
傍晚。
桃舫月明湖。
白归诩来到湖前眼神复杂,心中酸甜苦辣百般滋味不知该如何言明。
自那日小花为救他‘葬身’水下,桃舫月明湖,连带整个凉陨城都成了他的‘禁地’。
不愿踏足,甚至不愿回想。
月明湖周围中有千株桃花,桃舫以此而得名。
桃舫中有美酒佳人,可供文人墨客『吟』诗作对,也可供江湖侠士把酒言欢,凡是入凉陨城者都会来桃舫醉生梦死一回。
当夜幕降临,桃舫挂上灯笼点燃蜡烛,整个月明湖灯火通明。
红船在湖面上驶过,船上成双入队,琴瑟和鸣欢声笑语似乎能叫人忘记一切忧愁。
白归诩走上结缘桥,眺望四周眼中带着让人不易察觉急切。
一个小船穿过河灯飘来,夜风掀动红『色』纱帐,隐隐可见船中人影。
少年醉卧榻上,一袭墨『色』长袍,上面绣着红『色』合欢,衣襟大敞,给人一种慵懒颓废的美艳。
少年翘起赤足搭在桌案上,衣袍滑落『露』出修长如玉的腿,引得周围船上的人频频探头张望。
“人生得意须尽欢。”白岐懒的一杯杯的斟酒,干脆整壶去喝。
黑七无语。
离开野男人的掌控后,白渣渣彻底原形毕『露』,一路浪来一路『骚』,喝酒赌博撩美人,逍遥的不要不要的。
不过……
望着‘花天酒地’的上神,黑七冷笑,某渣的快活日子该到头了。
船经过结缘桥下时左右晃了晃,白归诩大力掀开纱帐看见船中‘醉生梦死’的某人,气的脸都青了。
一向温和平淡的黑眸此时仿佛冰封三尺,冻的半醉半醒的白上神都不禁瑟缩一下。
白归诩压抑着怒意上前,扯下一截红纱将‘衣衫不整’的白岐包裹住。
像是看不见对方的怒气一样,白岐伸出双臂圈上他的脖子,“美人,茫茫深夜多么寂寞,不如一起共度春宵?”
“常茗梧!”白归诩气急,一只手掐上他的下巴,“看清楚我是谁。”
“小黑花。”白上神回答,正确的答案倒让白归诩不禁怔住。
白岐坐起,一只手抚上额头,片刻,他侧目冲白归诩莞尔一笑,烛光下的美『色』让白归诩顿时看直了眼。
“你再不来,我可就要上街行乞了。”白岐玩笑。
“花光了?”白归诩问。
白岐跑路时从张璠那诓走了足足八千两银子,非但如此,还拿走了自己身上的庄主令牌。
白岐瞥了白归诩一眼,“早跟你说了,我不是普通人可以养的起的。”
“以臧涧山庄的财力,足够你挥霍一辈子。”白归诩回道。
白岐目光不明的盯着白归诩,白归诩坦坦『荡』『荡』任他打量。
“小黑花。”白上神凑上前,似笑非笑,“你在向我求爱吗?”
“是。”白归诩的回答掷地有声。
不想再忍下去,不想再和他保持若即若离的关系,他想昭告天下:他是他的。
白上神笑了,而且是放声大笑。
在白归诩诧异的目光下,白岐一把将他推倒霸道的骑在身下,一只手掌控欲十足的抓住他的衣领。
“来吧。”豪气万丈。
“来……来什么”猝不及防的变故让白归诩有点呆。
白上神秒变嫌弃脸,一拳砸在他的胸口,“生猴子!”
“!!”
幸福就像暴风雨来的让白归诩措手不及,不过仅存的理智到底没让他在船上享用到嘴的美味。
倒不是说怕羞耻,更重要的是他不肯将心上人的美好分享给外人看到,哪怕只是一丁点声音都不行。
桃舫一间房中,青纱帐下两具身体抵死缠绵。
当白归诩的衣服褪下,白上神看见他侧腰上的‘岐’字,顿时化身饿虎朝面前的大餐扑去。
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自上一世分别后的想念,今晚的白上神热情的让白归诩都把控不住,疯狂放肆着自己隐藏的野兽本能。
胡闹了半宿,疲惫的白岐慵懒的趴在『乱』糟糟的床褥上回味着刚才极致的快感。
‘果然还是躺平享受最舒服,主动进攻太累。’白上神分神吐个槽。
黑七‘……’凑表脸。
“我来凉陨城这几日听说一件很有意思的事。”白岐哑着声音开口。
“全道盟前盟主诸葛律死于无坲山地宫下,全道盟群龙无首内『乱』外忧,已有将死之相。”
“其中以诸葛珃势力最大,他以雷霆手段掌控住全道盟,并寻个借口将诸葛帆青驱逐出凉陨城。”
白岐跑路后,白归诩一路只顾追寻,对最近江湖上的是非知之甚少,因此白岐在讲时他只静静听着,并不『插』嘴。
“不久前,诸葛帆青回归,身旁还多了个带着罗刹面具的毁容男人,名叫——无。”
“他当众诛杀诸葛珃,随后以血腥悍戾的手段血洗全道盟,铲除所有反对自己的人,坐上了全道盟盟主的位置。”
前日,诸葛帆青和无出府,白岐远远的瞥了一眼。
那个叫无的面具男,面具后是一张烧毁脸,眼神晦暗无光,一身暴戾的浊气。
白岐一眼看出此人所修武功绝非正途,虽可一日千里,但却是个耗损自身『性』命的催命符,长久下去,绝不长命。
“当初凉陨城论武,有一人企图伤我,诸葛帆青当时出手相助和我算是有点机缘,寻个时间帮一帮他吧。”白岐道。
“诸葛帆青我会给予帮助,你不用理会。”熟知某人‘花心’本『性』的白归诩,坚决杜绝他跟任何有点‘姿『色』’人的接触。
白岐眼角上挑,调侃着问他,“醋了?”
白归诩含笑拥他入怀,语气温柔,“是醋了,所以需要补偿。”
“……”白上神。
一巴掌糊上意图揩油的白归诩的脸,随口问“庄崇呢?你何时让他从梅林居回来?”
一句话像是触到白归诩的雷区,他的脸瞬间冷下,眸中似有风暴席卷而来。
不容白岐再张口,白归诩直接将人压倒堵住嘴,“送出去的人哪有再往回要的可能?”
弦外话是‘你这辈子都别想再看见的你的‘老情人’了。’
白上神方了“……”
本上神说错什么了吗?
‘装,再装!’黑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