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李真雅和她的同学送回了李家,金大中又再次投入了街头抓拍,保存证据。
同时他也意识到了这次的镇压已经开始失序了。
如果说昨天的时候,军队镇压还有些底线的话,只针对一些大学生,那么今天他们已经彻底沦为了镇压平民的刽子手。
由于监狱和其他可以收监大学生的场所已经满得七七八八了,所以更多的大学生被打了个半死,随意地丢在了街头。
光州的市民恐慌了起来,他们即使再被蒙在鼓里,也意识到了军队的暴行。
于是街面上大部分的商店都关闭了,行人也越来越少,更多的中学开始停课。
整个上午,金大中已经换了四五次胶卷了,每次换下的胶卷他都交给了朴善文和李秀妍。
她们二人待在一处已经被关闭的报社,偷偷地进行复刻印刷,同时将大学生们手抄的漫画进行了复印。
毕竟照片的印刷效果很差,所以一部分擅长画画的大学生被组织了起来,绘制了一些照片的漫画。
将军人的暴行通过漫画完完全全地反应了出来。
同时也有一部分的伤者家庭组织了起来,开始救治街头的伤者,光州的一些医院开始超负荷运转。
一天的行程里,金大中一共处理了八个军队人渣,救助了不少的普通学生。
其中大部分都是停课回家的高中生以及一些普通的年轻人,大学生反而寥寥无几。
不过由于街头的军人还在增多,他视而不见、无法救助的学生更多。
傍晚,看着巷子外那帮像是行刑犯一样背着手跪坐在街道里的年轻人,金大中愤恨地拍了拍墙头。
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个穿着绿色警察服的熟人走到了人堆前,他对着抓获这群年轻人的士兵说了几句帮忙照看的话,就接手了这群年轻人的看护权。
等军人继续跑出去抓人后,他转头就将这些人放跑了。
崔正行还准备继续待在原地,金大中也快步跑出了巷子,把他拉进了巷子里。
“呀!是你啊,你们的朋友找到了吗?”崔正行在看清了金大中的样子后问道。
“早就找到了。”
他一边听着周围的动静,一边问道:“你怎么这么傻,放跑了学生们还待在原地,你就不怕那些军人弄死你吗?”
因为情况紧急,金大中也没时间温情脉脉了,直接说出了最严重的后果。
崔正行抬了抬帽檐,不以为然地笑道:“怎么会,我们都是为国家服务的,那些军人顶多会问候我两下,还不至于敢打死我。”
“你是认真的嘛,要是他们不会打死人,你又何必救那些学生呢。听我一句劝,把衣服扯掉,回家休息几天吧,接下来几天,光州只会更乱。”
看崔正行还不不信,金大中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份印刷的照片和漫画,丢给了崔正行。
崔正行看着这几张图画,抬头问了一句:“这都是发生在光州的事情吗?”
“不错,上午刚刚拍的。”
“你,你们都是抗议的大学生吗?”崔正行问道。
“以前不是,但现在是了。”
崔正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将几张纸折叠好放进了口袋里:“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做?”
金大中原以为崔正行只是一个有点良知的巡警,但是崔正行现在的行为却让他需要重新评估他对崔正行的看法。
“把这些东西散发出去,让更多的人知道光州正在发生的惨案,争取光州市民、整个国家的国民以及国际上的舆论支持。”
崔正行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来帮你们做,我的身份更合适行走,而不会被军队盘查。”
他看着金大中迟疑的样子,又问道:“怎么,你信不过我?”
“这倒不是,其实我们并不需要……算了,你既然愿意出一份力量,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在麦当娜服饰店的巷子等我。”
“好。”
同崔正行约定好了时间,金大中再三叮嘱了他注意安全后,便离开了这里。
教堂,印刷出来的照片和漫画已经封订成了小册子。
晚上七点半左右,从军人防守较为松散的街区开始,两队大学生开始了逐家逐户分发小册子。
而金大中则将一摞小册子分给了崔正行后,带着朴善文和李秀妍在军人划出的戒严区分发了小半个晚上。
十九日夜晚,越来越多的家庭出现了孩子失踪的情况。
其中不少是已经工作的年轻人,还有正在上高中的学生。
在小册子发出去以后,普通市民对于军队的不满和现状的恐慌达到了爆发点。
小册子上采取一张照片配备一张漫画解释,揭露了军人的暴行,尽管部分受害人被打上了阴影,但是依旧有人认出了照片里的亲人。
二十日凌晨,自发串联的近万市民组织了数百辆的出租车和公交车,冲破了军人的封锁线,集中到了道厅(省政府)前进行抗议。
越发混乱的局面,使得军部逐渐倾向了更为残酷的镇压方式,并且于当日清晨下发了子弹。
金大中的能力使得他可以在短时间内往返多地,他将光州屠杀的这些册子成功地散发到了南韩全国,不少的使馆和领馆也收到了金大中亲自送达的小册子。
全国舆论哗然,这也使得军政府对光州的军队负责人和情报部门很是不满,下令督促尽快结束乱局。
下午,预备军库的防守力量突然撤走了。
这也让一直在留心这里的金大中很是疑惑,但是直到他们将枪支取了出来,依然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很快街头就响起了枪声,军队正式向反抗他们的人开枪了。
同时,道厅前也聚集到了一个营的兵力,虎视眈眈地盯着抗议民众。
随着时间的发展和事件的发酵,截止到中午已经有五万多人聚集到了道厅前,人数仍旧在上升。
中午十二点多,道厅前的士兵正式向平民开枪。
手持枪支的士兵用子弹驱散了抗议人群,近百人当场死亡,数百人受伤。
整个光州沦为炼狱,无数的人中枪倒地,全光州市的血库告急,医院护士力量告急,光州市的不满情愫也达到了最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