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虽是多苗族,可若严格算起来,湘西绝对是多民族聚集的地方,故而自古就有信仰凤凰的习惯,大概这跟一些少数民族以母为尊的习俗有很大的关系。
而我们要去的凤凰镇,便是一个以苗族和土家族为主的少数民族聚集地。
临出发前,钱鼠爷便是几次叮咛我们,到了凤凰镇,一定要处处小心谨慎,千万不要乱冲乱撞、也不要乱说话,因为凤凰镇附近还有不少生苗和黑苗苗寨,当地也有许多完全不同于汉族的习俗和忌讳,若是一个不小心触犯了这些东西,麻烦可不小。
我和Alice到还好,就是我们担心陈八牛那家伙,一路上没少叮咛他。
湘黔多大山,虽然湘西一带不如黔地那般,全省上下没有平原盆地,可谓是山大、山高路险,可一路上那来来回回弯弯曲曲的盘山公路,也着实给我们吓得够呛。
塞满了人的大巴车,基本上一路上不是在爬山,就是在下山。
好几段路,都是左右两侧都是一眼看不到底的万丈悬崖,偏偏说着一口当地方言的司机,车速还开的奇快。
好几次在我们看来,那车子都快要冲下悬崖去了,偏偏司机一个急转弯,车子一阵摇晃,立马又回到了盘山公路上。
车厢里其他本地的乘客,对此好像是早就习以为常了。
只苦了我们四个常年生活在平原地区的门外汉,不仅一路上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一路下来,更是一个个都晕了车,陈八牛那家伙更加不争气,趴在车窗上至少狂吐了四五次。
等到了凤凰镇以后,下了车,我们四个互相搀扶着,直接就坐到一旁干呕了起来。
那滋味,浑身上下都在冒冷汗,简直就跟打摆子一样难受。
就连一路上叽叽喳喳唠叨个没完没了的陈八牛,这会也都提不起精神来说话了。
“哎哟我去,三位爷,咱还是赶紧找个地方落脚、喝点热水吃点东西,兴许能好受些。”
大概是因为这凤凰镇纵横不过两条街,镇子上住的、街头走的也大都是穿着少数民族的本地人、极少有外地人出没的缘故,我们四个生面孔走在街上,一路上没少被周围的行人偷偷打量。
不过也应了钱鼠爷那句话,甭管到什么地方,你只要遵守当地的习俗习惯,人家也不会把你怎么着。
凤凰镇很小,小到什么程度呢,我们找遍了整个镇子,都没找到个住宿的地方,大概也是因为这镇子,常年没有外人进入,压根不需要招待所、旅馆一类的场所,这才被当地人给直接省略了去。
偏偏钱鼠爷和他那位苗族朋友约好见面的日子是明天,眼下我们虽然到了凤凰镇,却没有办法能联系上那位龙姓的苗族朋友。
没办法我们只好找了一家菜馆,先吃饭。
虽说凤凰镇小到连落脚的旅馆、招待所都没有,可菜馆那当地苗族的酸汤鱼和剁椒鱼头却是出奇的美味,就连素来不喜欢吃辣的Alice,都结结实实的大快朵颐了一番。
菜馆老板是个汉族人,在以苗族居多、土家族次之的凤凰镇,汉族似乎才更像是少数民族。
得知我们四人是从四九城来的,大概是同为汉族的缘故,菜馆老板答应在他家给我们腾出两个房间,让我们住一晚上。
一路上舟车劳顿,还晕了车,我们四人也是早就只剩下了半条命,跟菜馆老板道谢后,便也不客气,径直回了房间休息。
因为只有两个房间,我们三人只好挤在一间里,虽是打了个地铺,可本就不大的屋子,被陈八牛和钱鼠爷这两位吨位级别的人物生生占去了一半。
偏偏这两位爷又是那种挨着枕头,就能立马睡过去的主,不仅如此这两位爷睡过去没一会,那鼾声真就跟打雷似的,而且还大有一种猛张飞遇到莽李逵,非要分个高低的架势。
我是被折磨的够呛,一直捂着耳朵熬到了深夜,这才因为过于疲倦,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我睡的正迷糊呢,就被窗外的鞭炮声和吆喝声给吵醒了。
等我起来,钱鼠爷、陈八牛和Alice他们已经吃过了东西。
昨天还显得有几分冷清的凤凰镇,今天突然间就热闹了起来,不仅穿着苗族服饰背着背篓的男女多了许多,街头巷尾更是多出了不少练摊卖货的小商贩。
跟菜馆老板一打听,我们才知道,过几天就是苗年,这会镇子周围的苗族同胞们,家家户户都在筹备着过年,恰好今天又是凤凰镇赶集的日子,所以才会一下子变得这么热闹。
“几位你们可算是来着了,要是个搁在平常,这凤凰镇几个月都不会这么热闹。”
“我看几位要是不着急办事的话,大可以在镇子上多留几天,等到苗年那几天,周围几个寨子里都有斗牛、踩花山,那才热闹呢!”
“嘿,一年过两个年,还是咱们苗族同胞幸福啊!”
一听说除了春节之外,苗族还要在每年秋收后过一次苗年,陈八牛那家伙也是立刻就兴致勃勃了起来。
“几位爷,这会天还早,正所谓入乡随俗,咱难得来一次,不妨四处逛逛,这湘西虽然地处偏僻。”
“可以前匪患闹得严重,还有各大土司家族,好宝贝可不少,没准咱运气好还能捡个漏啥的。”
一听能捡漏,本就兴致勃勃的陈八牛就更加安耐不住了,一个劲催促着我们要出去转一圈。
虽说去过新疆,可相比起新疆的地广人稀,凤凰镇这地方,不仅是少数民族风情浓郁,人口也相对密集,Alice也是大有兴致。
商量过后,我们决定现在镇子上转转。
大概正是因为临近苗年的缘故,除了那些摆摊贩卖一些衣服裤子一类商品的小商贩之外,还有许多苗族在售卖苗家自制的陶器、烧酒、年糕…这些东西,可要说其中最引人注目的,绝对就是一位拿着水烟袋,约莫四五十岁的苗族苗医了,那苗医跟前除了摆着不少草药、还摆着许多用蛇虫鼠蚁泡制而成,看着就有些渗人的药酒。
“我去这玩意又是毒蛇又是蜈蚣的,看着就渗人,喝下去真不会出事?”
“八爷,忘了鼠爷咋交代的?”
被我训斥了一句,陈八牛那家伙这才悻悻的闭了嘴。
我们转了一圈,没遇到什么出自土司时代的古董文物,倒是Alice买了好些苗绣的包包服饰,还有几个造型很独特的苗家银饰。
不过整个凤凰镇,到的确像是那菜馆老板说的那样,整整热闹了一天。
一直到下午四点多的光景,才到了钱鼠爷和那位龙姓苗族朋友约好见面的时间。
等到钱鼠爷领着我们赶到约定好见面的凤凰镇乡公所门口时,大老远我就看到了一辆拖拉机停在了那里。
拖拉机旁站着一个穿着苗族服饰,面色黝黑个头不高,但两条胳膊显得很是结实,约莫三十多岁的苗族汉子。
直觉告诉我,那苗族汉子,就是我们要找的龙俊山。
可让我奇怪的是,龙俊山旁边还站着三个女人。
那三个女人不管是穿着打扮还是气质,横看竖看都不像是当地人,不仅如此,那三个女人,其中两个还挺着大肚子,一看就是有孕在身。
“不是钱鼠爷您找的这朋友靠谱不?咋还凭空多出三个孕妇来,我可没听说这苗族有一个爷们几个媳妇儿的传统啊?”
不光是我觉得奇怪,陈八牛和Alice也觉得奇怪,就连负责牵头的钱鼠爷,这会也完全蒙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