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世上真有饿鬼不成?”
我转过头看着钱鼠爷,有些不敢相信的嘟囔了一句。
钱鼠爷呢则是挠了挠脑袋,然后说了一句:“这些奇闻异事,不是九爷您最拿手的嘛?”
“九爷您都不知道,我上哪知道去,不过我倒觉得这对母子肯定有啥不可告人的秘密,是饿鬼附身,还是暴食症,咱问问不就知道了!”
我本想劝阻住钱鼠爷莫要多事,尽管我心里头也好奇的紧,可傻子都看得出来,因为自家小孩儿这怪病,那女人已经心力憔悴了,我们这些无关紧要的外人,再去瞎打听,岂不是往人伤口上撒盐?
“鼠爷咱不能……”
可我还没来得及劝阻呢,钱鼠爷那家伙已经眨巴着眼睛,贼头贼脑的凑了上去。
“睡吧睡吧!”
而这个时候呢,一口气吃了十几个大馒头,险些没撑爆肚子,适才也一直嚷嚷着肚子疼的那小孩儿,被那女人抱在怀里头,不断拍打着后背,终于是沉沉的睡了过去,Alice呢也一直守在那女人旁边,帮着给那小孩儿擦擦额头上的冷汗,拉拉衣服啥的。
把睡着的小孩儿轻轻放到床铺上,盖好被子后,那女人似乎这才松了一口气。
“大姐擦擦吧!”
Alice看了看那女人满脸的泪痕,递了一张纸巾过去。
“谢谢你啊大妹子,也谢谢你们,让大家伙替我们母子担心了!”
说着那女人就朝着我们所有人都挨个鞠了一个躬。
这一下子反倒是搞得我们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毕竟刚刚我们虽然焦急,可实际上却是没怎么帮上忙。
“大姐你快别这么说,我们也就在旁边干着急,也没帮上啥忙!”
“大家伙能凑在一个车厢里头,刚刚这趟火车遇到颠簸,咱们也算是一起经历过风浪了,不如都认识一下。”
“我叫刘全,是贵州人,在长沙开了个小饭店,这次是回老家探亲的!”
说话的是哪个云贵口音的男人,那男人个头不高,黑黑瘦瘦,说气话来还有些腼腆,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的牙齿,很整齐也很白,我看得出来,这个刘全的贵州男人,很质朴。
“我叫陈八牛,这两位爷呢,这叫关九,这叫钱鼠爷,这位女同志呢,叫Alice,是美国华侨!”
陈八牛那家伙本就率直,也喜好交朋友,这会倒好,一开口直接把我们几个都给介绍了一个遍。
“对了,老大爷您叫什么啊?”
“咳咳……”
那个头发雪白,却是身形挺拔,一张国字脸显得很有气势的花甲老人咳嗽了几声后,也做了自我介绍。
老人姓董,叫董方,是湖北武汉人,和我猜的一样,这位董方老爷爷,早些年是参加过反越自卫战的老兵,他这一次去云南,就是因为觉得自己岁数大了,不知道还能活几年,想趁着还能走的动路,去云南那边祭拜以前的战友。
得知老人的身份和目的后,我们所有人都忍不住对那老人肃然起敬。
虽说我们这些年轻人,都没亲身经历过那个年代,更加不懂得那个年代的战争到底有多残酷。
可我们都知道,我们现在能生活的安安稳稳,全都是因为有无数个像是董方老爷子、长沙李老爷子这样身怀大义,为了祖国、为了同胞抛头颅洒热血的革命先辈,用鲜血和性命换来的。
而那个女人,在听到董方老爷爷,是早些年参加过反越自卫战的老兵后,脸上立马就露出了一幅很古怪的神色。
那神色怎么说,显得很诧异,可在诧异背后,还透着一丝期待、我看得出来,那女人似乎有什么事儿,想要跟董方老爷子请教,可她几次咬了咬嘴唇,却是都没有开口去问。
“大姐,您叫啥名啊?”
一番简单的自我介绍后,我们几个大男人呢,倒是聊得不错,颇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最后是哪个贵州男人刘全,开口问了哪个女人。
那女人犹豫了一下,抬起头把垂到额头前的一缕头发别到耳朵上后,这才笑了笑,开口做了自我介绍。
那女人叫李雪,是上海人,她的小孩儿叫黄志浩。
至于这她为何独自一个人带着孩子,不远千里从上海坐火车去往云南,李雪却是没有细说,只是说去云南那边有些要紧事儿。
可其实我们心里头都清楚,李雪所说的要紧事儿,只怕就是她儿子,黄志浩的暴食症。
“李雪同志,刘全兄弟说得对,咱们大家伙能聚到这一个车厢里头,还遇到这么些事儿,算是有缘分啊。”
“我多句嘴啊,您孩子这病,您说是暴食症,可您想过没有,万一是闹了邪呢?”
“这位关九爷,可是懂风水术的行家,认识不少民间的奇人异事,没准能帮得上您忙。”
钱鼠爷眨巴眨巴了眼睛,随后便是凑到了那李雪跟前说了这么些话。
我有些没好气的瞪了钱鼠爷一眼,心想好你个钱鼠爷,你丫的好奇心作祟,为啥非得拉上我当借口?
等会真要是人找我帮忙,我上哪去找能人异士去?
“是啊,大妹子你就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要真是闹了邪乎,我们寨子里头,到有几个先生,我可以带你两去看看!”
贵州人刘全也上前说道,不过刘全啊绝不是像钱鼠爷那样,纯粹好奇心作祟,而是真心实意的想给人帮忙出出主意。
面对我们的热心,李雪紧咬着嘴唇,眼眶又红了起来,明显已经有雾气在弥漫了,可最终她没有在哭出声来,只是抽了抽鼻子。
显然黄志浩患上这暴饮暴食的怪病,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想来这李雪在儿子黄志浩患病的这段时间里头,只怕都快把眼泪给流干了。
许久后,李雪终于抬起头来看了看我们,最后视线却是停留在了那个参加过反越自卫战的老兵,董方董爷爷的身上。
“董老爷子,您是参加过反越自卫战的老英雄,想必您一定去过南洋吧?”
“九爷啥地方是南洋啊?”
我没好气的瞪了陈八牛一眼,压低了声音给他解释道:“南洋是明清时期,对东南亚一带的称呼,八爷啊您得空多看点书,这问啥啥不知道的,以后怎么在潘家园混饭吃?”
“谁说八爷不读书的,就你屋子里头那些藏书啊,八爷全都认识,就是那些书上的字儿,有眼无珠不认识八爷我罢了!”
……
我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实在是没法和这脸皮都快特娘超过城墙拐角厚度的陈八牛争论下去了。
另一边,董方爷爷面对那李雪的询问,抬起头有些狐疑的看了看李雪,然后这才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那几年打仗啊,我和我的战友们,的确去过东南亚那边,也在那边走了很多地方,认识很多人,见过很多事儿!”
说这句话的时候,董方老爷子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缅怀和黯然的神色。
“那不知道董老爷子您知不知道南洋的古曼童?”
在说出古曼童这三个字的时候,李雪紧握着拳头,整个人都在不住的颤抖,牙齿更是紧咬着嘴唇,脸色也好似在那一瞬间骤然苍白了许多,闪烁的眼神中,透着恐惧,同样也噙着愤怒。
而我也是被李雪口中突然提及的古曼童给惊的一愣。
甚至于就连董老爷子也是一愣,片刻后董老爷子似乎这才回过神来,眯着眼上下打量着李雪,然后开口说了一句。
“李雪同志,老头子我看你年纪轻轻的,应该还是个知识分子,怎么打听这些怪力乱神的事儿呢?”
“主席他老人家可说过,这世上没什么牛鬼蛇神啊!”
其实我们都看得出来,那位董老爷子必然是听说过古曼童这种东西的,可他为何不肯轻易吐露,我们就不知道是何原因。
而那李雪在听到这句话后,却是再也没忍住,捂着嘴巴哇的一下子就哭出声来,身形摇晃了几下后,更是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我知道我不应该去信这些东西,可……可现在我儿子这个样子,中医西医看了那么多,美国我们也去了,可就是没办法!”
“现在除了这些东西,我还能怎么办?”
“难道眼睁睁看着我的儿子有一天活活把自己给吃的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