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陈八牛的突然消失,气氛瞬间就变了,恐怖的气氛,开始悄无声息的弥漫了开来,直至将我们每一个人都给吞噬。
“九……九爷,出事了吧!”
“我早说了,这林子里头看着邪门!”
“现在咋整啊!”
钱鼠爷第一个慌了神,说起话来,都是磕磕巴巴的,甚至于那会,我都能听到钱鼠爷上下牙磕碰在一块的声音。
我也慌了神,可我心里头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还是尽快找到陈八牛。
不为别的,因为陈八牛是我一块出生入死的兄弟,今天就算这林子里头真的有鬼,我也不可能扔下陈八牛不管。
Alice则是紧皱着眉头,脸色变得有些苍白,眼神里噙满了自责和内疚。
毕竟,从一开始都一直是Alice和陈八牛坚持要进这片林子里一探究竟。
“都是我……”
“好了Alice,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咱们小心一点!”
我开口打断了Alice的话,然后抬起头朝四周很仔细的观察了起来。
可周围除了红松树之外,就只有一些山茶花和一些不知名的灌木植物了,压根就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偏偏陈八牛那家伙就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哈哈哈,鼠爷,瞅你那德行,这就吓到了?”
正当我们三个人既害怕,又担心陈八牛的安危的时候,耳畔却是突然响起了陈八牛那家伙的哄笑声。
紧跟着陈八牛那家伙就从我们眼前一片灌木丛里头爬了出来,样子甭提多狼狈了,脸上胳膊上都被树枝划出了不少血口。
看到陈八牛没事儿,我们悬着心一下就落到了肚子里头,随即也就发应过来,刚刚是陈八牛这家伙故意恶作剧,整我们呢!
“妈的姓陈的,你丫的开玩笑也不看看啥时候,差点吓死老子们!”
“八爷,你……你丫的!”
我忍不住狠狠骂了陈八牛那家伙一句,钱鼠爷更是气的够呛,可向来嘴皮子利索的钱鼠爷,这会抬起手指着陈八牛骂了半天,最后却只是骂了一句你丫的。
Alice也是怒目圆瞪,狠狠的瞪了陈八牛那家伙一眼。
见我们都有些生气了,陈八牛那家伙也知道这次玩笑开的有些过火了,急忙就挠着脑袋认了怂。
眼见这家伙都认怂了,我们自然也就都松了口,毕竟我们虽然都是真的生气了,可其实也只是因为担心这家伙的安危。
“不是八爷,刚刚你咋一下子就不见了,难不成八爷您跟那钻地龙似的,还能钻到土里头去?”
“哎,鼠爷这次真让你说着了,八爷我刚刚还真就是钻到土里头去了!”
“奶奶个腿儿,也不知道谁特娘这么缺德,在这灌木丛后头挖了个大坑,八爷一脚踩空就摔下去了!”
“差点没摔死八爷,八爷我这胳膊现在还疼呢!”
陈八牛一边大发牢骚,一边揉着胳膊肘。
我们三个则是愣了一下,心想这地方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深山老林了,就连来凤山周围村子里头的村民都不会到这儿来,怎么可能会有人在这儿挖一个大坑呢?
可刚刚陈八牛突然消失,那是摆在眼前的事实。
带着一丝好奇,我走上前去慢慢拨开了那片灌木丛。
等我探头用手电筒往那片灌木丛后一照,果然那灌木丛后面,就像是陈八牛说的那样,藏着一个大土坑。
一开始,我以为那是林子里头的动物挖出来的,又或者是地面塌陷形成的土坑,要不就是树洞一类的。
可仔细一看之后,我却发现那土坑,明显是人为挖掘出来的,而且还是修正过的,只是因为年头久远,那土坑里头已经落满了松针和松果,有的地方也都塌陷的土块给掩埋住了。
更让我傻眼的是,那土坑,不是一个坑,反而更像是一条战壕。
“这……这好像是战壕!”
Alice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抬起头看着我,有些不敢置信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错不了,这应该就是一条战壕!”
“这地方怎么会有战壕呢?”
我回过神来,抬起头看了一眼陈八牛他们三个,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苦笑着说了一句。
“这地方有战壕还真不奇怪,你们别忘了,这地方是来凤山,这儿可爆发过战争!”
听完我这句话之后,陈八牛、Alice和钱鼠爷他们三个都面面相觑了起来,许久后,钱鼠爷狠狠吞了一口口水,抬起头看和我们,试探着说了一句:“九爷、难道刚刚冯小姐和八爷看到的,真是远征军战士的英灵?”
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鬼?
这个问题,一百个人可能只有一个答案,可能只有两个答案,也可能一百个人,有一百种答案。
Alice莫名其妙跑到这片离营地足足有十公里的红松树林来,是因为她看到了那个穿着草鞋、穿着远征军军装,皮包骨头的男孩儿。
陈八牛坚持要进这片林子里头一探究竟,也是因为看到了那男孩儿。
现在,我们又在这树林里头发现了战壕。
这一切,似乎都和昔日为了保卫祖国大好河山、为了保护同胞,牺牲再这来凤山里头的远征军先烈们对上了号。
可我和钱鼠爷,却从没看到Alice和陈八牛所说的那个远征军战士的英灵。
不过,眼下在这林子里头发现了战壕,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头反倒是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似的,彻底安心了。
尽管我依旧没有看到Alice和陈八牛看到过的那远征军战士,可我总觉得,眼前这条战壕,就是当年远征军先烈们留下的,我更觉得,这片林子里头,就算真的有鬼,可也不会对我们怎么样。
因为,那些都是昔日牺牲在这儿的远征军战士的英灵,是为了祖国、为了同胞牺牲的先烈。
“九爷、八爷要不咱们下去看看,没准真的是远征军先烈有事儿要咱们帮忙呢?”
“鼠爷我虽然胆小,可也是打心底里佩服那些革命先烈,没有他们的流血牺牲,那有咱们今天的好日子!”
我们看了钱鼠爷一眼,都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八爷先下去探探道儿!”
说完,陈八牛便是一马当先的跳进了那条战壕里头,我们也跟着跳了下去。
战壕里头落了很厚的一层松针和松果,踩上去都有些陷脚。
不知道是心理因素在作祟,还是其他原因,走在那条战壕里头,我的心情莫名就变得格外沉重了起来,甚至于耳畔,仿佛是能够听到了那冲锋号的声音、能听到那炮火纷飞的声音一样。
我们沿着那条战壕,往前走了没一会,走在最前头的陈八牛突然停了下来,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样,抬起手指着前头一颗足足有水桶那般粗细的大松树头也不回的朝我们大喊了起来。
“九爷、鼠爷那……那松树里头有个人!”
松树里头有个人?
我们愣了一下,急忙三两步走了过去,等我们举着手电筒,沿着陈八牛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之后,看到的画面也彻底让我们呆住了。
就在我们跟前,有一棵长在战壕边的大松树,那棵红松树足足有水桶那般粗细,可就在树底下,趴着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一具尸体。
红松树分泌出的松脂,沿着树干低落下来,完全将那具尸体给包裹了起来,就像是一块巨大的琥珀。
我们在塔克拉玛干沙漠里头,什么样的干尸没见过,一具尸体,压根不足以让我们害怕,钱鼠爷虽然胆小,可在潘家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也不至于被一具尸体给吓得呆若木鸡。
真正让我们僵在原地的是……是因为那具完全被松脂包裹起来,形成了琥珀的尸体,穿着草鞋、穿着远征军的军装。
那尸体是趴在地上,看不清楚脸,可能够看清楚他的身躯。
他的身躯很瘦小,瘦的皮包骨头,可他还是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里,手里头还死死地抱着一把汉阳造的老式步枪。
“是他,把我带到这片树林里头的就是他!”
“八爷我……我看到的也是他!”
下一秒钟,向来都是谁也不服谁,针尖对麦芒的陈八牛和Alice,再一次说出一句近乎一模一样的话。
这是巧合?
是陈八牛在说谎?
还是Alice在说谎?
这三个问题的答案,也许就连陈八牛和Alice本人都说不清楚,更何况是我们呢?
“九爷,八爷咱过去看看吧,这是远征军牺牲在这儿的先烈,不管如何,咱们既然看到了,都应该去看看!”
对于钱鼠爷这个提议,我们谁都没有反驳,因为我们压根找不到任何理由来反驳。
那一刻,我的心情说不出的沉重,感觉就像是心里头堵了一块石头,憋得难受,可你却说不出来为什么觉得难受。
Alice他们三个也是一言不发,大概心里头也是和我一样憋得难受。
我们慢慢朝着那棵大松树走了过去。
等走到近前,我们彻底看清楚了那具远征军战士的遗骸,尸体趴在地上,依旧保持着戒备、保持着随时准备和敌人作战的姿势。
大量的松脂,将尸体包裹了起来形成了琥珀,正因为这样,那尸体、包括尸体上的衣服,都没有任何腐烂的痕迹,就像是这位远征军的小战士,睡着了一样,只是我们都知道他永远都不会在醒过来了。
那棵分泌出松脂,将那远征军小战士遗体完全包裹起来的大松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分泌了太多的松脂,面朝着那远征军战士遗体的一侧,已经枯死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