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掀开了那落满了灰尘的油毡布,我凑到那铁架子前一看之后,一双眼睛、一双暗黄色、狭长的瞳仁倒立着的眼睛,一下子就冷冰冰的和我对视在了一起。
“啊!”
我当时就被吓了一跳,几乎是下意识就猛地朝后接连退了好几步,险些一个踉跄直接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这种环境下、这种情况下,突然冒出来一双冷冰冰的眼睛和你四目相对,莫说是我了,就是素来以胆大着称的陈八牛,也得被硬生生给吓出来一身冷汗。
“哈哈哈,九爷您这胆子也忒小了点吧,啥玩意就给您吓这一哆嗦,难不成真是那什么化学武器、毒气弹啥的?”
见我被吓得够呛,当时都呆在了原地,陈八牛那家伙一边哈哈大笑着,一边自顾自朝着那铁架子也凑了过去。
“哎哟我去!”
“这玩意,这么恶心!”
下一刻,陈八牛一看那铁架子上摆着的东西,也是忍不住直皱眉头破口大骂了一句,可却是没有如同我那样,当场就被吓了一哆嗦。
呼哧…
呼哧……
接连深呼吸了好几次,我狂跳的心脏这才逐渐平稳了下来。
“九爷,别愣着了,您赶紧过来看看,这都是啥玩意儿,泡菜坛子?”
“可这泡菜坛子里头,咋泡着这老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呢?”
泡菜坛子?
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陈八牛那家伙一个劲的朝我嚷嚷着,要我过去,我也被他那两句话给勾起了好奇心,这才再一次壮着胆子凑了过去。
这一次我看清楚了,那铁架子上的确有一双暗黄色、细长瞳仁倒立着冷冰冰的眼睛,只不过那不是什么恶鬼、更加不是什么妖魔,而是一只大蜥蜴、一只像是泡菜一样,被泡在了一个玻璃罐子里的大蜥蜴。
眼见刚刚把我给吓一跳,险些没一屁股直接摔到在地上的鬼眼儿,竟然只是一只泡在了玻璃罐子里的大蜥蜴,我也是顿感老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好在陈八牛那家伙没有继续那这事挤兑我,要不然我非得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不可,说来也是,我们从塔克拉玛干沙漠、到东北老林子、再到湘西棺材山,也算是见过不少稀奇古怪的事儿和那些所谓的妖魔鬼怪了,今儿个却是被一只泡在玻璃罐子里的大蜥蜴给吓了一大跳,说出去也的确够丢份的了。
“九爷您看,这铁架子上,全特娘是这泡菜坛子!”
“邪了门!”
陈八牛一边说着,一边动手把盖在那大铁架子上的油毡布,整个都给掀了开来。
我这才注意到,这个足有两米多高、五米多长的大铁架子上,的的确确像是陈八牛说的那样、摆满了这种玻璃罐子,大小不一的玻璃罐子里,装着一种近乎透明、却又泛着一点暗黄颜色的不知名液体、那液体里头呢,就泡着各种各样的动物。
摆在第一个的就是那只把我吓了一大跳的大蜥蜴,那大蜥蜴,还有个广为人知的名字叫做四脚蛇,有的地方呢管这玩意儿叫地婆龙,甚至于有的地方啊,把这玩意儿视为是滋补身体的大补之物,每每捉到之后,那免不了是要扒皮抽筋,放入砂锅当中,美美的煲上一锅好汤。
那只大蜥蜴起码也在这玻璃罐子里头泡了几十年了,可却是一点腐烂的迹象都没有,反而是看上去依旧栩栩如生,身上那黑褐色的鳞甲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只是那鳞甲俨然已经失去了那好鲜活的光泽,那暗黄色的眼睛和那黑色的瞳仁儿,看上去也是冷冰冰的,毫无生气。
旁边那些玻璃罐子里头呢,浸泡的也全都是各种稀奇古怪的动物,有蟾蜍、蜈蚣、蜘蛛这样的五毒之物,还有足足有筷子那么长的大蚂蚱,还有足有大拇指那般粗细的蚯蚓和一些不知名的鸟类,反正是五花八门。
“奶奶个腿儿,八爷还以为有啥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呢,折腾这么老半天,感情就是一罐罐泡菜啊!”
“不对啊,这八爷可没听说过,泡菜有泡这蜘蛛蚂蚱、癞疙宝的啊!”
“看来老人说那些日寇茹毛饮血、丧尽天良,真不是没道理的!”
陈八牛摸着下巴嘟囔个不停,一幅自己已经解开了全部谜底的嘚瑟模样。
“行了八爷,什么泡菜,的确当年那些日寇丧尽天良、畜生不如,可这些玻璃罐子可不是什么泡菜坛子,这叫标本!”
“里头这液体啊,叫福尔马林,是一种用来保存标本、保存尸体不腐烂的化学药剂!”
我没学过化学,至于我为什么知道这玩意是用福尔马林浸泡着的标本,那也是因为我有幸去看过水晶棺,当时负责维护保养那水晶棺的工作人员,还给我们介绍过这事儿,我觉得挺有趣,就一直把这事儿给记在了心里头。
可我也没想到,这多年后,竟然在云南边陲这样一个鸟不拉屎的深山老林子里头,一次性看到这么多用福尔马林浸泡着的标本。
“得了得了,甭管这些瓶瓶罐罐儿的是标本还是泡菜了,反正有不值钱,也不是咱要找的龙蕨草!”
陈八牛则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一听丫的那话,我就知道这家伙,心里头还是没绝了那想要在这地下要塞捞点好处的念头。
“九爷,那边还有好几个铁架子,还有那不知道什么玩意的老大一堆了,咱赶紧全都掀开了看看!”
这石窟里啊,洞顶上悬挂一排排照明用的电灯泡,只是那电灯泡同样落满了灰尘,有的电线都耷拉了下来,明显已经不能够正常使用了。
地面上呢,则是一排接着一排,摆着大概有三排七八个这种两米多高、五米多长的大铁架子,另外一边则是堆着好几堆用油毡布盖起来的东西,也不知道里头到底是玩意儿。
“八爷,您手下留点神,万一另外这些铁架子上摆着的真特娘是毒气弹呢!”
“这要是不小心给脆了一个,咱可跑都没处跑!”
“真啰嗦,八爷是那种手下没个轻重的人??”
这会一心想着在这石窟里头淘换点值钱物件的陈八牛,干起活来那叫一个卖力,接连掀开了好几个铁架子上盖着的油毡布。
那些油毡布上全都落满了灰尘,这一掀开,一时之间整个石窟里头,都是灰尘弥漫,也幸亏我们戴着用油毡布和棉絮做的口罩,要不然非得被那漫天灰尘给硬生生呛死在这儿不可。
只可惜啊,那七八个铁架子上的油毡布悉数掀开之后,我想象当中的化学武器、毒气弹并没有出现,至于陈八牛那家伙想象当中的金银财宝、值钱物件儿,那就更加是没影没踪的事儿了。
那七八个铁架子上,摆放的全都是泡着福尔马林的玻璃罐子,那些装满了福尔马林的玻璃罐子里头啊,泡着的东西,就更加是五花八门了,不过也大都是一些常见的小动物,最大的也不过是一条胳膊粗细的蟒蛇,并没有什么过于稀奇的地方,唯一让人瞠目结舌的,大概就是这儿的瓶瓶罐罐儿数量实在是太多了,粗略看上去起码也得几千个。
“奶奶个腿儿,这都啥破玩意!”
“越看越恶心,这些杀千刀的日寇,祸祸咱们的同胞也就算了,现在连咱们国家的小动物都不放过了,死了还得给人弄成泡菜,简直可恶!”
不要说金银财宝,就是硬币铜钱都没能找到一枚的陈八牛,这会也是气的暴跳如雷,一边痛斥着日寇当年那些丧尽天良的罪行,一边直接反手一把,就把跟前一个铁架子给推倒在了地上。
没等我阻拦呢,那铁架子砰的一声就倒在了地上,连带着附近几个铁架子也没能幸免于难。
铁架子上那些装满了福尔马林的玻璃罐子,也是当场摔碎了不少,里头有些泛着黄色的福尔马林流了出来,散发着一股子像是腐臭味、可又夹杂着好大一股子化学药味的气味儿也随之弥漫了开来,泡在玻璃罐子里头那些蟾蜍啊、四脚蛇啊之类的也散落了一地。
虽说那些动物,因为泡在福尔马林里头,都没腐烂,看上去还是栩栩如生,可这会掉落出来,看上去也是格外的恶心,身上黏糊糊的,像是布满了一层洗不掉的粘液,更渗人的是,那些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活着的时候,就被生生泡进了这福尔马林里头,反正一个个眼睛都是睁开的,一眼扫过去,那一双双早没了生气的冰冷眼睛,莫名就让人觉得心里头发寒。
“行了八爷,你丫的别撒气了……”
“切,九爷您忘了,红松林里头那支远征军先烈的百人小队,来这来凤山就是为了捣毁这座日寇的地下要塞,八爷我这是完成革命先烈的遗愿!”
……
我知道不管怎么说,都是陈八牛这家伙占着理,干脆也就不和他争论了,只是捏着鼻子,踮着脚尖,小心翼翼的避开了那流了满地的福尔马林,或者说是尸水更贴切一些。
随后我和陈八牛又把那铁架子旁边,成堆码放着、用油毡布盖起来的那几堆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东西给掀了开来。
结果还是一心向发横财的陈八牛大失所望,那几堆东西,全都是木头箱子,就是那种用两块木板、几根木条钉起来的木头箱子。
木头箱子上还标了记号、写了日文,有的还画着那骷髅头的图案。
陈八牛撬开了一个木头箱子,可里头除了干草之外,却是什么东西都没有,全都是空的木头箱子。
“不是吧,这特娘就是一堆破箱子,这……这拆开烧火,都特娘嫌寒碜啊!”
“行了八爷,我没猜错的话,这些木头箱子,八成是用来装那些标本的,可能当初日寇打算把这些标本给运出去的,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运出去,这些标本连带着这些木头箱子,都留在了这儿!”
我看了看那些木头箱子的尺寸,发现那些木头箱子,尺寸都很统一,大小呢正好够装下两个那装满了福尔马林、浸泡这各种动物标本的玻璃罐子。
“嘿嘿九爷,你说这些木头箱子是当年那些日寇准备用来运走这些标本的,那您说这些笼子是用来装什么的?”
我刚刚说完,陈八牛那家伙突然嘿嘿嘿的朝我坏笑了起来,不知道为啥,听到那家伙这句话,我心里头莫名的咯噔了一下。
随后,我转过头,只看到陈八牛那家伙掀开了最后的几张油毡布,可那油毡布下露出的却不是那摆放着标本的大铁架子、也不是木头箱子,而是几个大铁笼子。
那方形的大铁笼子,起码也有六七米高、六七米宽,每一根钢筋,那都足足有成年人的手臂那么粗细,上头还挂着很粗的铁链和铁锁,一看就是用来关押某种活物的。
可是……这么大这么结实的铁笼子,那得用来关押什么样的庞然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