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八牛那家伙,就这德行,说他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也好,说他心地单纯,不容易胡思乱想也行,有时候啊我很是嫌弃这家伙这种思维模式,觉得那就是一根筋,可有时候啊,我却又很佩服这家伙能把任何事都想的很简单,甚至于还有些羡慕那家伙。
陈八牛也一样,有时候他很嫌弃我的深思熟虑,认为我那样想,等琢磨明白了,黄花菜都凉了,可大部分时候,这家伙却又很佩服我的脑子,甚至于心甘情愿的去执行我的计划。
我两就是这样,互相嫌弃对方,在潘家园里头练摊的时候,没少互相挤兑,这些却一点都不影响我两,互相把对方看做这辈子最好的哥们儿。
“九爷,你丫的愣着干啥呢,赶紧的啊!”
“咱时间可不多了,您在这么瞎琢磨下去,黄花菜都得凉咯!”
陈八牛站在那条正巧唯一八门当中死门方位的岔洞洞口处,朝我嚷嚷着。
我缓过神来,抬起头看了看那条显得阴气森森,方位更加是奇差无比的岔洞,心里头一直在犯嘀咕,总有一种进去,就仿佛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另一只脚踩在了十八层地狱里的感觉。
可最终,我还是咬牙点了点头朝陈八牛回了一句:“得了八爷,这次咱听你的!”
“咱也当一回莽夫!”
“哈哈哈,九爷你早该听八爷我的了,八爷我脑瓜子的确不如九爷您的脑瓜子好使,可有句话咋说来着!”
“对对,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这么算八爷也相当于三分之一的诸葛亮了不是,哈哈哈!”
陈八牛这家伙的嘴皮子那是没的说,那家伙一边不断往自己脸上贴金,一边很是得意洋洋的大笑着,可笑着笑着,那家伙却是突然跟意识到了什么很严重的问题似的,转过头瞪着一双牛眼睛,满脸老大不乐意的看着我嚷嚷道:“不是九爷,啥叫咱也当一回莽夫!”
“合着,八爷我在您眼里,就整个是一莽夫是吧?”
“哪能啊,咱八爷是什么人?那是能顶三分之一个诸葛孔明的臭皮匠啊,咋能是那莽夫呢!”
……
陈八牛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是得意忘形过了头,一个不留神自己个给自己个挖了个坑,嘟囔了几句后,那家伙也没继续跟我互相调侃,我也收敛心神,朝着那条位于八门死门方位的岔洞走了过去。
起初我就感觉那条位于八门当中死门方位的岔洞,总透着一股子十分阴森的感觉,等我走到那条岔洞洞口,往哪儿一站之后,就更加感觉那条岔洞里头阴风阵阵,阴气扑人了。
“哎哟我去,这里头咋这么冷飕飕呢!”
站在那条岔洞的洞口,陈八牛那家伙也是情不自禁的抱着胳膊狠狠打了个哆嗦。
准确一点来说,那条岔洞里头,不是冷飕飕的,而是阴飕飕的。
我抬起头,朝那洞顶看了一眼,那串断断续续好似在给我们带路的鬼脚印,却是自从进入这条洞窟之后,便是彻底消失不见了。
“得了,九爷咱也甭磨蹭了,到底是十八层地狱,还是鬼门关,咱进去走一遭不就啥都清楚了?”
说着,陈八牛那家伙大手一挥,从腰间抽出工兵铲提溜在手里头,随后便是一马当先走进了那条岔洞里头。
尽管那会我心里头直犯嘀咕,可我咬了咬牙,也还是立马跟了上去。
先不说这一次我们是不是选错了,但是有一点我能肯定,那就是那怕这条岔洞,真的连通着十八层地狱,走进去就等于是进入到了那恶鬼的老家,再也出不来了,可我也绝对不可能让陈八牛一个人去犯险。
一块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可不是嘴上说说那么容易的。
以前啊,我也一直对那一句旧时候江湖中人拜把子常说的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日死的说辞十分的不屑,认为那就是一句光面堂皇的话罢了,甚至于还认为,这句话早就四九城里头那些无所事事,学着人混江湖的小痞子给弄的变了味。
可自从去塔克拉玛干沙漠走了一遭后,我才算是真正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日死,的确不可能做到,可我想这句话要表达的,并不是让两个人同年同月同日死,而是作为兄弟,看到兄弟去以身犯险,那怕你明知道去帮忙,会是死路一条,你也会义无反顾的去帮忙。
那条岔洞,和我们之前走过的那条,相差无几,只是略微显得更加宽敞一些。
大概有三米多的高度,四米左右的宽度,地上修建的也是出奇的平整,甚至于都可以说是有些光滑,走上前不小心还会脚下一滑的感觉。
可我低下头看了看,却发现地上的石头,并没有被刻意打磨的很光滑,也不是那种因为年深日久,常年被人踩踏行走,慢慢给磨平了。
之所以我会感觉地上过于光滑,甚至于不小心都会脚下一滑,似乎是因为地上,有一层油脂。
“我去这啥味道啊,这么难闻!”
陈八牛停下脚步,皱着眉头朝我嘀咕了一句。
这家伙嗅觉好,那鼻子灵的跟大狼犬似的,这会即便是戴了防毒面具,似乎也没影响到陈八牛那家伙堪比大狼犬的敏锐嗅觉。
我呢,倒是没闻到什么不对劲的味道,只是感觉这石窟的地面上,还有周围的石壁上,似乎黏了一层油脂,或者说有油脂,因为年深日久的缘故,走进了那些石头里头去。
“这味道,咋感觉像是猪油放的太久,有腊味了呢?”
陈八牛这句话,一下子引起了我的注意,看来不是我想多了,的确是这石窟的石壁上,地面上,黏了一层油脂似的玩意儿。
可是这……这石窟里头,石头上怎么会黏上一层油脂呢?
虽说,一些上好的翡翠、玉石,看上去会有一种油脂一般的错觉,一些盘了许多年,包了浆的老物件儿,看上去也是油脂光亮的感觉,可前者是因为翡翠、玉石这东西,本就容易吸纳一些其他物质,不然也不会有人养玉三年、玉养人十年的老话,至于后者,那完全就是那些什么闷尖儿狮子头、柏崖手串之类的用以把玩儿的物件,吸收了你手中的分泌出来的油脂。
我把脸上的防毒面罩摘了下来,伸长了鼻子使劲的嗅了嗅,果然嗅到这洞窟里头,除了弥漫着一股尘封许久的陈年味儿之外,还弥漫着一股好像是猪油放了太久的那种腊味儿。
那种味道并不好闻,算不上是臭味儿,可也绝对不算香味,反正有些刺鼻子,闻多了,莫名就让人觉得恶心。
我感觉胃里头有些开始翻江倒海了,急忙戴上了防毒面罩,这才感觉好受了一些。
陈八牛那家伙鼻子天生灵敏好使,都快赶上那能帮着主人追踪猎物的大狼犬了,我们也的确好几次靠着陈八牛那家伙灵敏的鼻子,避过了一劫,可这会那家伙啊,也因为鼻子好使儿,遭了大罪了。
要不是因为戴着防毒面具,把这石窟里头弥漫着的那一股好似猪油放了太久的腊味给过滤了大部分,只怕陈八牛那家伙早就被熏的死去活来了。
“受不了受不了,九爷咱脚下能不能快着点!”
“这味儿也忒难闻了些!”
“行了,赶紧走!”
那会,看着脚下和两侧,那好似是渗透进去了油脂,所以才显得油脂光亮的石壁,我心里头忍不住直犯嘀咕,在抬起头朝依旧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洞窟深处看了一眼,只感觉那一片昏暗当中,更显得阴森渗人了。
可如今,既然选择走进了这条岔洞,那我们就没有回头路了。
“走走走!”
陈八牛是吃了鼻子过于好使的亏,这会虽然没被熏死的七荤八素,却也是直皱眉头,一边嚷嚷着,一边快速朝着洞窟更深处跑了过去。
“等等我八爷,您留点神儿!”
虽然还没遇到什么危险,也没发生什么邪乎事儿,可我总感觉这一次,我们只怕是走进了鬼门关、走进了十八层地狱里头去了。
可陈八牛那家伙已经埋头向前冲了过去,没办法我只好大喊了一声,然后急忙追了上去。
这条石窟,远比我们想象当中,要长的多。
越是往里走呢,石窟周围那些石壁上,油脂光亮,好像是渗透进去了油脂的感觉,就越是强烈、越是明显,空气当中,那股子像是猪油放了太久的腊味儿,也是越来越浓郁了起来。
更渗人的事儿,走到那洞窟深处,迎面就是阴风阵阵,隐隐约约我还听到了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那声音忽近忽远,像是很多人在尖叫、在惨叫、在嘶吼。
“乖乖,这特娘是啥地方啊!”
“咋这么骇人呢,九爷您说咱这该不会真是误打误撞,一头扎进了十八层地狱里头了吧?”
“要不然,这地方咋会有鬼叫呢?”
的确,当时耳畔响起的那一阵阵尖锐刺耳,而且显得忽近忽远,格外漂浮不定的声音,像极了地狱里十万恶鬼嘶吼尖叫的声音,可我始终不相信,这世上真有什么恶鬼冤魂作祟。
“行了八爷,别特娘的瞎说了,自己个吓唬自己个!”
“您仔细点听听,这就是风声!”
“八成这洞窟尽头,有什么地方连着外面,这风从外头管涌进来,这洞窟里头又这么狭窄,可不就产生了那尖锐的好似是恶鬼一般的怪声儿了?”
“难道八爷您忘了,这事儿Alice之前就跟咱解释过了,她说国外有个什么岛来着,那岛上有个天然的漏斗形的溶洞,每当海面上刮起狂风的时候,狂风吹过那岛屿之上的溶洞,就会发出方圆几十海里之内都能清晰可闻的怪声儿来,当地的渔民不是一直传说,那座岛上住着人鱼?那是人鱼在唱歌!”
这一番解释,也的确是我为了安抚人心才说的,可也绝对不是我胡编乱造出来的。
石窟深处传来的那尖锐的好似恶鬼嘶吼一般的声音,的确很渗人,可你仔细去听,却是能够分辨出来,那就是风声,是风穿过狭窄的石窟,发出的那种铮铮作响的声音。
“哎,九爷您这么一解释好像真特娘是风声!”
“这么说的话,岂不是表示,这石窟里头,有通往外面的出口?”
陈八牛这么一说,我才猛地反应过来,是啊,既然这石窟里头有风声,那就表示这石窟里头有连通着外面的出口。
我们的确可以原路返回,穿过那大瀑布离开这地下要塞,可那样做,就必须冒着溺死在蛇妖潭里的风险,在一个,就算不溺死在蛇妖潭里头,那只龟身蛇头的怪物,可也不是吃素的。
在一个,我们手里头没了登山绳,断然不可能爬上蛇妖潭天坑,只能想办法在这地下要塞里头另寻出路。
如果这石窟尽头,真有连通着外界的出口,那对于我们来说,绝对是好事儿啊!
“走,八爷咱赶紧去看看!”
一想到这些,我也有些激动了起来,催促着陈八牛抓紧时间去看看。
往前又走了一会,那铮铮作响的风声越来越明显了,可等我们走到石窟尽头,眼前的场景,却是吓得我们一下子愣住了。
真的,那石窟尽头的场景,像极了十八层地狱,或者是那本来就是十八层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