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看向我们三人的眼神格外的奇怪,在没了之前初见时的那种淳朴和热情,反而是带着一丝忌惮、更透着一丝敌意。
眼前这一幕,不由让我心里头咯噔了一下,一种大事不妙的预感也是在那一刻油然而生。
Alice扭过头看了我一眼,四目相对的瞬间,我们都从对方眼神里头,看到那一丝浓浓的不安和那一抹不敢置信。
在从罗爱华口中得知石人甬诅咒事件背后那一段往事后,其实我就已经猜到了今天的局面。
只是我一直无法相信,相信这位于群山环抱间、民风格外淳朴、善良、热枕的娜姑村,竟然也难逃人性险恶的定律。
“不是九爷,八爷咋感觉有些不大对头呢?”
“这……这特娘到底咋回事?”
村民们奇怪的眼神,让就连时常脑袋缺根弦的陈八牛,都感觉到了不对劲。
我并没有去去回答陈八牛的这个问题,只是不由自主朝后退后了几步,握紧了拳头,做出了全神戒备的状态。
见我做出那样的动作,陈八牛虽然还没完全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可也急忙退回到了我的身旁。
过了大概有七八分钟,一个衣着奇特,像是往身上披了好多破布条,还往脑袋上插了好些羽毛的老人在几个村民毕恭毕敬的簇拥下,也来到的小学门口。
我一眼就认出来,那脑袋上插了羽毛,身上披着布条,手里头还拄着拐杖的老人,就是娜姑村三个寨子里最大的一个巫师、也是唯一的一个巫师。
之前罗大山、罗小山惨死的时候,就是这个巫师,替罗大山、罗小山念经送魂。
娜姑村三个寨子,平日里谁家有个大事小事、或者寨子里头有什么重要的集体活动,也往往都会请这个巫师出头。
因为语言不通,我们全然听不懂那般巫师和村民们在说些什么。
可听不懂,不代表我感觉不到他们在商量什么。
那巫师伸手指了指院子里头的石人甬、指了指那两具尸体、又指了指我们,回过头对身边的村民说了些什么。
之后,村民们看我们三个的眼神,就更加奇怪了。
又过了大概四五分钟的时间,那个巫师,在一群村民格外尊崇的簇拥下,缓步离开了现场,剩下的村民则是分成了几波人,陆续进入到了小学院子里头,把那尊石人甬、连带着两具尸体给搬了出去。
我想要上前去询问一下,可最终忍了下来、一来言语不通,二来村民的反应,让我觉得十分的不安。
“不是大哥,咋回事啊?”
“要不要我们帮着搭把手啊!”
陈八牛呢,还没完全弄清楚我们现在是个什么样的状况,一边说一边比手画脚的凑了上去,可完全每一个人搭理他。
那些村民只是一言不发,神色十分古怪的搬着尸体和石人甬。
等到把尸体和石人甬都给搬出学校后,我本想要跟着出去看看,可走到院子门口,却被两个村民给拦了下来。
两个皮肤黝黑、个头不高、卷起了裤腿的彝族汉子,看着格外的结实,伸手拦住我之后,用彝族话说了几句,我没听懂,可从他们的手势中,我大概弄清楚了他们的意思,他们这是让我们不要离开学校,或者准确来说,是不让我们出去。
“不是九爷,特娘的这些人啥意思!”
“凭啥不让咱出去!”
“今儿个八爷还不信这个邪了,八爷要出去,看谁敢拦着!”
后知后觉的陈八牛,这会总算是察觉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嚷嚷着就要往外硬闯。
堵在门口,或者说站在门口看守着我们的两个中年汉子也不客气,直接上前拦住了陈八牛,两人的眼神都透着一丝凶悍,俨然是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陈八牛这家伙呢,本就是吃软不吃硬的顽主儿,哪里肯罢休,眼见如此,那必然是撸起袖子就要动手。
见状,我急忙伸手拦住了陈八牛。
“八爷、八爷冷静点,咱不能跟乡亲们起冲突,不然这事儿就真的美缓解的余地了!”
“不是九爷,你甭拦着八爷,今儿个八爷非得好好跟这些人说道说道,看看这天底下还讲不讲王法了!”
“八爷,咱这是咱人家地盘上,动手咱吃亏啊!”
我好说歹说,都快把嘴皮子磨秃噜皮了,陈八牛那家伙总算是气消了一大半,骂骂咧咧的几句后,被我拽回了小学院子里头。
而那两个中年汉子呢,则像是卫士一样,就坐在了门口处,像是看犯人似的看着我们。
就这样,我们三人被关押,或者说被暂时软禁在了这小学里头。
整个娜姑村寨子里,也显得极其不平静,整个白天,都一直在敲锣打鼓、一直能够听到有村民三五成群的在外头来来回回的走动。
因为被人看着,我们没法离开小学去看看外头现在到底什么个情况,不过从外头的动静,我大概能猜到,娜姑村三个寨子的村民,今天忙活了整整一天,绝对不单单只是为了替那两人料理后事,似乎还在准备着一场更加盛大的活动。
所有的事情,尽管我再怎么不愿意相信,可还是一步不差的朝着我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缓慢发展着。
一整天,气氛都显得格外压抑,有一种让人觉得透不过气来的错觉。
陈八牛那家伙,经过一整天的抓耳挠腮,这会也总算是大概齐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不是,九爷这些人真特娘,要把咱当祭品扔到江里头去祭祀那什么狗屁石人甬?”
已经在操场上来来回回转悠了几十圈的陈八牛,停下脚步,转过头瞪着眼睛看着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他的语气充满了不敢相信的味道。
的确,如果不是罗爱华向我们吐露那段她亲身遭遇的往事,谁会相信,在娜姑村这样一个家家户户都安居乐业、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民风淳朴堪称世外桃源的地方,竟然会存在着把活人当成祭品来献祭的陋习。
“特娘的,这也太特娘扯淡了,什么狗屁玩意儿!”
“这些家伙怎么能愚昧到这地步呢?”
“这……这特娘不就是草菅人命?”
在气急败坏的骂骂咧咧了几句后,陈八牛那家伙一跺脚,像是下了什么无比重大的决定似的,跑到我跟前,不由分说就一把拽上了我。
“九爷,咱不能这么干等着啊,走咱两一块去,找那些村民,把这事儿说清楚!”
“告诉他们,压根就没什么狗屁的诅咒,告诉他们,他们用活人当祭品,就是草菅人命、是犯法的!”
“行了八爷,你省省力气,这事儿急不得!”
“这特娘都火烧眉毛了,还急不得的,你两这是准备壮烈赴死咋地?”
陈八牛是越说越来气,那架势,仿佛是直恨不得,现在就冲将出去,和那些村民掰扯清楚。
可这事儿,要是真那么容易掰扯清楚,十几年前,就不会发生罗爱华一家的惨剧了。
在一个,现在因为这石人甬,娜姑村里头已经接连死了六个人,村民们往日里很敬重的罗为民也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凶多吉少。
不管这一切是人为,还是真的江水里头有冤魂作祟,那石人甬是带着诅咒来的。
娜姑村的确因为这石人甬,闹得鸡犬不宁。
再加上娜姑村本就一直流传着石人甬诅咒的传说。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你说出龙叫唤来,只怕也没人相信,甚至于不小心就会弄巧成拙,让村民们更加觉得这一切都是因我们三人而起。
“不是,九爷你两真打算束手待毙了?”
见我和Alice依旧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坐在凳子上,各自皱着眉头、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陈八牛那家伙急的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八爷,你先缓缓,现在要解决这事儿,就必须弄清楚罗大山、罗小山他们六个人到底怎么死的?”
“必须解开石人甬诅咒这件事儿背后的猫腻,没有确凿证据,咱说了也没人相信!”
“九爷,你说的好听,咱现在被关在这儿,咋出去,再说了这石人甬诅咒那么容易解开,娜姑村不早就没用活人当祭品的陋习了?”
陈八牛这家伙就这德行,遇到点事儿,就容易着急上火,要是这事儿有些丧良心、不公道的话,那么这家伙就更容易着急上火了。
“这事儿其实也不难,我倒是想到了一点!”
“九爷,这都火烧眉毛了,你丫的就别特娘卖关子了!”
“有啥办法赶紧说啊,非得等到被人当成祭品、绑上石头扔到江里头,你才乐意啊!”
“去找罗爱华!”
我一说完,陈八牛那家伙立马就傻眼了,随后一个劲的跺脚、一个劲的唠叨。
“不是,这都啥时候了还找那罗爱华能干啥?”
“难不成九爷你还指望那罗爱华能保得住咱们?”
的确罗爱华虽说因为罗为民的缘故,再加上本身很是强势,又一直在外头闯荡,在娜姑村算是很多村民颇为忌惮的存在。
可要说罗爱华有保住我们的能力,那显然是没有的。
因为石人甬这件事儿,在娜姑村所有人看来,那是关系到三个寨子,几百口人生死的大问题。
他们怎么可能因为罗爱华的几句话,就改变观念,就摒弃那用活人当祭品的陋习呢?
“你的意思是,找罗爱华帮忙?还是说我们想要解开娜姑村石人甬诅咒的真相,始终绕不开罗爱华?”
Alice抬起头看着我,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我则是点了点头道:“两者都有,咱们在这儿言语不通,罗爱华会汉语、会彝族话,因为罗老师的缘故,她在寨子里还比较有地位。”
“咱们想要稳住村民,必须让罗爱华帮忙。”
“而且我感觉,石人甬这事儿,或者说罗为民的事儿,罗爱华一定对我们隐瞒了很重要的信息,这或许不是解开石人甬诅咒的关键一环,可一定是弄清楚罗大山六人惨死、弄清楚罗为民失踪真相的重要一环。”
我说完我的看法后,Alice略微思索片刻后,便是点了点头,示意赞同我的对策。
就在这个时候,寨子里却是又有了其他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