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九爷,您这是咋了?”
“不就是一个鬼故事嘛,八爷承认这鬼故事的确有些唬人,可咱那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不至于给您吓成这样吧?”
见我突然之间楞在原地,面色煞白,额头上豆粒大小的冷汗珠子一个劲的往下滚落着,整个人还在微微颤抖,陈八牛转过头有些不太敢相信的瞪着我嚷嚷着。
的确,从塔克拉玛干沙漠的黑水古城,再到湘西凤凰镇棺材山,以及蛇妖潭、地下要塞,我们什么样的险地绝地没去过,各种在常人看来匪夷所思的邪乎事,也着实碰到过不少。
不至于被一个鬼故事给吓到,可有的事儿啊,那怕它就是一个故事,你也不能往深了去琢磨,不然的确会被吓到,细思极恐说的大概就是如此了。
就像阿婆说的洪家镇这事儿,一个拥有数万人口的镇子,发生了严重的疫病,州府衙门下令封镇之后,整个镇子几万口人几乎是死了个干净。
可最后却被人发现,镇子里头死去的那几万口人,一多半是死于疫病,另一半却不是死于疫病。
更让人细思极恐的是,十数年后,洪家镇就出现了专门报复男人的女鬼、冤魂。
细想一下,一个发生疫病的镇子,被官军彻底封死,里头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
我们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当时的洪家镇,完全就是与世隔绝的地方。
被封死的镇子,人出不去,可人要吃要喝,发生了疫病,要吃药看病。
可因为进出口都被封死,外面的物资也进不去,吃的喝的药这些东西,却是在日益减少。
到最后,只怕镇子里的资源,压根没法养活数以万计的人口。
在一个完全与世隔绝、没有法律的地方,唯一约束人的就是道德,可在缺医少药、没吃没喝的情况下,只怕人想要活下去的本能,会彻底战胜道德这两个字。
如此一来,唯一能够决定谁能活下去的,大概就是一双拳头、是手里头的武器了。
在这种情况下,腐儒老弱、病残这些人,无疑是成了牺牲品。
这是很残忍的真相,可却是无法避免的悲剧。
其实诸如这样的惨剧,在历史上不知道上演过多少次,就像我们熟知的三国志当中,也不止一次提到过,攻占城池之后,因为缺少粮草,兵卒们便会屠尽城中妇孺,甚至于将其充当粮草,要不然三国历史上大名鼎鼎的谋士程昱也不会被后世冠宇人肉军师的凶名了。
等我说完,陈八牛那家伙也是听得瞪大了一双牛眼睛,有些不太敢相信的看着我,良久后才开口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不是九爷,这……这里头肯定有那些人的老婆孩子、老娘啥的,不会真像你说的那样残忍吧?”
我无奈的苦笑了一下,随后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也许吧,可在那个人命贱如草的年代,到底有多昏暗,人命有多轻贱,我想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够想象得到的!”
“只能说,我们运气好,一生下来就长在红旗下。”
“八爷,您想想,当初咱们被困在浦墨古墓里,没吃没喝是什么感觉?”
我的几句话,让陈八牛那家伙极其罕见的低着头、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当中。
许久后,陈八牛也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嘟囔一句:“那滋味八爷这辈子都忘不掉,没吃没喝,饿的人都想要发疯,看到啥都想吃!”
是啊,动物的本能就是填饱肚子,可这人何尝不是动物的一种,一旦饿急了眼,人藏在骨子里的兽性,也会随之爆发出来。
“哎,不过八爷始终觉得这只是个故事!”
不是陈八牛觉得那是个故事,准确来说,应该是我们希望洪家镇发生的那一场悲剧,它只是一个故事而已。
“哎,小伙子们,阿婆可不是说着吓唬你们,洪家镇那些事儿,都是确确实实发生过的!”
“听说几年前,还在那地方发现了很多的古墓、还有个道观什么的嘛,之前就有考古队去过了,可现在都还没回来嘛!”
“多半啊,就是被那狐狸精给掏出心肝儿给吃了。”
那位卖凉糕的阿婆,一边叹息、一边说着。
听完阿婆的这句话,我们也是心里头一惊。
因为阿婆的那几句话,无意间向我们透露了另外一个真相。
那就是周建军和三支考古队神秘失联的那处历史遗迹,其实在几年前,就被发现过,当时浙省的文物保护单位,也曾派出过考古队去勘查。
可那支考古队也同样是一去不回,到现在几年过去了,也是了无音信。
可这件事儿,我们却从没听孙三农教授提到过。
难道是浙省方面,也没把几年前就有考古队失联的事儿,告知研究所?
换句话来说,既然几年前,就有考古队神秘失联,那浙省方面,就应该知道,那处历史遗迹,危险重重。
然而,既然知道危险,那为何这一次,浙省方面,又要重新启动这搁置了数年之久的考古活动,又要安排考古队,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而且还联系了周建军所在的研究所呢?
如果说单单只是为了发掘那处历史遗迹、为了保护文物,这个理由虽然说的过去,可怎么算,都实在是有一种很勉强的感觉。
既然不是这样,那浙省方面,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要让考古队、让周建军他们往火坑里头跳呢?
要知道,就算不说周建军是国家级的考古教授,那是正儿八经的顶尖学者、是国家考古事业不可或缺的人才,单单只是接连失联的考古队,那就是上百条人命啊。
浙省方面,到底出什么原因,宁愿承担上百条人命的风险,也要在数年之后,执意重启尘封数年之久的考古活动呢?
这件事儿,越想越蹊跷、越想越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可我有一种感觉,这一次周建军和三支考古队接连神秘失联的事儿,不单单只是那历史遗迹多么邪乎,这背后的水很深,深的让人压根琢磨不透。
Alice也意识到这些问题,她原本还因为连日来的不眠不休、连日来的精神高度紧张而有些萎靡的模样,一下子就振奋了起来,或者说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
紧跟着Alice她咔嚓一下早就握紧了一双粉拳,闪烁的眼眸里透着一股愤怒,一张俏脸也在那一刻,陡然间变得异常冰冷了起来。
浙省方面,明知有危险,还联系了周建军所在的研究所,还接连派出了三支考古队。
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这件事多少都有点,把人往火坑里头推的嫌疑。
倘若最后的真相果真如此的话,我敢肯定,Alice一定会为周建军讨个公道、一定会把这件事闹个天翻地覆。
“Alice你别着急,也许之前考古队失联只是意外!”
“或者说,压根没有这事儿呢!”
周建军和三支考古队神秘失联这件事儿,越查其中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越多,越让人觉得愤怒,我真担心Alice会承受不住,便急忙开口安慰Alice。
呼……
呼……
呼……
Alice没有言语,只是握紧了拳头,闭着眼睛,在全力做着深呼吸的动作,足足过了几十秒钟,她似乎终于把情绪给压制了下去,这才慢慢的睁开眼,然后抬头看向了那位卖凉糕的阿婆。
“阿婆,您确定,几年前就有考古队去过那洪村,结果也是不见了踪影,到现在也没人回来?”
那位卖凉糕的阿婆,似乎狠不乐意被我们这么接二连三的质疑,当即就摆了摆手很笃定的说道:“咋不确定嘛!”
“我跟你们说,这件事儿当时闹得可凶了,还上了报纸的嘛,洪村也是那个时候,被全村搬迁了出来,现在洪村那地方,早就荒废好几年了!”
“我还听人说,那考古队的人,都是被狐狸精给吃了,听说搜救队进去,啥都没找到,不过倒是带回来一个幸存者,是个女的!”
“不过听说那女的回来也疯了,好像还染上了什么怪病,不知道还活着没有!”
“哎,那地方邪乎着呢,好端端去那地方干啥子,你们几个年轻人不知道其中厉害,听阿婆的,别去了,白白把命搭进去,不合算啊!”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又劝说了我们一句之后,恰巧有人来卖凉糕,那阿婆就转过身去忙着招呼客人了。
我们三人则是楞在原地,面面相觑的看着彼此。
“九爷、Alice八爷咋觉得这事儿,既有鬼怪作祟,又有人在背后捣鬼呢?”
“该不会是有人故意设圈套,让周教授往里头钻吧?”
良久之后,陈八牛那家伙看了看我、又看了看Alice,开口试探性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Alice本就心里头憋着一股子劲,这会被陈八牛那家伙这么一说,Alice的情绪立马又出现了失控的迹象。
“滚滚滚,八爷您这胡咧咧啥,啥叫有人故意憋着坏,给周教授下套!”
“周教授是啥人?那是正儿八经的考古教授,皇命加身的人物,谁吃饱了没事做,给周教授下套!”
“再说了,周教授这人八爷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是一门心思扑在考古事业上,虽然有些古板、可是十足的热心肠,平日里咋可能跟人结怨!”
其实我心里头也有一点和陈八牛那家伙嚷嚷的一样的感觉,可这会,情况未明,就算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这些事儿也不能说出来,不然铁定会让Alice情绪更加激动。
被我骂了几句,陈八牛那家伙可算是闭上了嘴,可也还是有些不太服气的嘟囔了一句:“本来就是嘛,不然咋有了前车之鉴,还让人去送死?”
我狠狠瞪了一眼陈八牛,那家伙这才彻底闭上了嘴,我则是转过头看着此时此刻紧握着拳头,神情很是激动,明显一直在压制着情绪的Alice试探着问了一句:“Alice,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是留在杭市,想办法查查这一次周教授他们的考古行动,背后有什么猫腻,还是先去洪村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