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陈八牛这家伙听完这自死窑的事儿后,会如此暴跳如雷。
实在是因为这自死窑对于我们这些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的现代人来说,过于骇人听闻了些。
“这自死窑的事儿,不光是华夏有,在日韩、东南亚等地,也比比皆是!”
“还有一种说法,这老人到了岁数,若是不送到自死窑,就会变成冢鬼为祸乡邻!”
Alice紧握着拳头,几乎是一个一个字咬着牙慢慢说出那些话的,显然对于这弃养老人的自死窑,Alice也是深恶痛绝。
“哎,特娘的怪只怪封建社会害死个人,九爷你说咱们也是运气好,虽说小时候日子也过得苦哈哈紧巴巴的,可这生下来就活在文明社会。”
我深吸了一口气大为赞同的点了点头,活在我们这个年代的人,大概是永远也没办法理解人命贱如草这句话到底有多么残酷。
“哎,可是九爷,这自死窑和你说的那什么鲐背之祸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那鲐背之祸,就是一群被关到自死窑的老人终于气不过那封建社会的毒害,一个个联合起来,揭竿而起,反了那狗屁封建狗皇帝?”
“八爷,你不知道就别特娘瞎嚷嚷,这都哪跟哪儿的事儿,让您平日里多看点书,您不听,非得瞎嚷嚷,也得亏咱是自己人,不然您这脸可丢大了!”
我有些无语的看了一眼此刻正紧握着拳头仗义执言,全然一副要带领着那些死于弃老陋习的老人们揭竿而起闹革命的陈八牛。
“八爷,九爷说这自死窑的事儿,只是想要告诉我们,虽然华夏重孝道,有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的传统,可也有家有一老如有一妖的说法。”
Alice也同样是没好气的看了陈八牛那家伙一眼,耐着性子给他解释我提及这自死窑的原因。
“没错,Alice刚刚不是说过,在东南亚、日韩等地方也有这自死窑的陋习,而且还认为,到了岁数不送到自死窑的老人,会变成冢鬼,为祸乡里!”
“我听说的啊,不是老人会变成冢鬼为祸乡里,而是这家里的老人,活的岁数大了,却还身体健康无病无灾,那是因为老人吸走了家中儿孙的寿数和福气!”
“所谓的鲐背之祸,便是这个意思。”
随后我把鲐背之祸一说的根源悉数告诉了Alice和陈八牛。
据说啊,在很久之前,大概是隋末唐初时期,今川渝地区,有个与世隔绝的小镇子叫做安乐镇。
这安乐镇啊,地如其名,虽说是与世隔绝,可住在那安乐镇的人家,家家户户都丰衣足食,过着衣食无忧、父慈子孝的神仙日子。
这安乐镇上有一大户人家姓刘,这刘老太公早年间在朝为官,适逢隋末天下群雄并起,天下大乱,这刘老太公就携带一家老少,带着多年积蓄回到了安乐镇。
回到这安乐镇的时候啊,这刘老太爷已经年过花甲,膝下儿女成群,再加上这刘老太爷在朝为官,那绝对算得上衣锦还乡了。
大宴三天,算是回报乡邻,刘老太爷一家啊,自然也就成了这安乐镇最富庶的一户人家,良田千顷、谷仓里的粮食都堆成了山,金银那都是用秤来秤。
这刘老太爷啊,衣锦还乡后,也是出资出钱修桥铺路,每逢旱年、灾年,这刘老太爷还免除佃户们的租子,还免费给佃户乡亲发粮发种,帮着乡亲们渡过灾年、旱年。
一时之间,这刘老太爷就成了安乐镇人尽皆知、人人敬仰的大善人、活菩萨。
这位刘老太爷呢,大概也是行善积德的事儿做多了,虽然年过花甲,可却身体健朗,乡邻都说这刘老太爷行善积德,肯定要长命百岁。
果不其然啊,这一转眼,刘老太爷已经足足活了八十多岁,八十多岁在当时可算得上绝对的高龄。
眼见这刘老太爷已经如此高龄,安乐镇的人都说这是人行善积德换来的福报。
可就在刘老太爷八十岁大寿过后没多久,刘家突然又张灯结彩、敲锣打鼓。
安乐镇的乡亲只以为是刘老太爷的某个孙子要陈家、亦或是刘老太爷的那个孙子,给老刘家又添丁了。
因为刘老太爷平日里的行善积德,这会老刘家双喜临门,安乐镇的乡亲,都心照不宣的准备去给刘老太爷捧场贺喜。
可就在这个时候,有人说这刘家突然张灯结彩,敲锣打鼓,不是刘老太爷的儿孙们有成家添丁的喜事儿,而是这刘老太爷要娶一个十六岁的黄花大闺女当新媳妇儿、要填房续弦。
旧时候有钱人家,这男人除了正房正妻之外,在娶几房小妾,三妻四妾并不是稀罕事儿,一些上了岁数的鳏夫,续弦老夫少妻也不罕见。
可是那刘老太爷,已经整整八十多岁了,这……这又取了个十六岁的黄花大闺女,算算年纪,那刘老太爷当人老祖都够了。
虽说都觉得这事儿终归闹得有些荒唐,可因为刘老太爷平日里行善积德,安乐镇的人或多或少都受过这刘老太爷的恩惠,大家也都没议论什么。
只当是这老刘家可能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了,需要刘老太爷娶媳妇儿冲喜去去晦气,再加上刘老太爷的正妻和一房小妾,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相继离世,这会刘老太爷续弦也并没什么不妥的地方,只是这岁数相差太大,难免让人觉得荒唐。
不过最后安乐镇的乡亲们,还是赶去给刘老太爷捧场贺喜。
可到了老刘家,虽说四处张灯结彩、皮红挂绿,一排喜气洋洋的氛围,可宾客们却都觉得透着一点古怪。
很快开席,老刘家的人出来迎客,前去贺喜的乡亲们这才骇人发现,这来了这么多宾客,老刘家出来迎客出去那些帮忙的仆人、丫头之外,刘老太爷的儿子、孙子、重孙这些血亲却没有几个。
当时察觉到这一点后,就有人说是因为刘老太爷八十多岁,还要娶一个十六岁的黄花闺女这事儿闹得有些荒唐了,刘老太爷的那些儿子、孙子、重孙子、玄孙们觉得脸上不光彩,不掺和这事儿。
好在因为刘老太爷平日里里的善举,这婚宴还是热热闹闹的办了下去,参加婚宴的人觉得奇怪,却也没人议论这事儿。
然而,怪事就从刘老太爷大婚之后开始了。
没过几天,刘老太爷家突然又挂上了招魂幡、挂上了白灯笼。
一看这刘老太爷家才办了喜事儿,跟着就有丧事,安乐镇的乡亲们也纷纷捏了一把汗,都担心是不是刘老太爷出了意外,毕竟这刘老太爷已经八十多岁了。
结果啊这撒手人寰的不是刘老太爷,而是刘老太爷的小儿子。
白发人送黑发人,安乐镇的乡亲们,无不同情刘老太爷的遭遇,都纷纷赶去帮着操办丧事。
在葬礼上,有人看到了刘老太爷,已经八十多岁高龄的刘老太爷,白发人送黑发人,在抹眼泪没错,却并没有流露出太大的伤痛之色,而且刘老太爷面色红润,甚至于鬓角的头发,都是花白的,隐约能看到一些黑色,而不是一片雪白。
转眼到了来年开春第二年,很快就到了中旬,到了刘老太爷的寿诞之日,安乐镇的乡亲都以为刘老太爷会大办寿宴,毕竟已经八十多岁了,就是年年办寿宴,那也是情理当中的事儿。
果然,到了寿诞那天,刘家张灯结彩,可是刘老太爷这一次,不仅要办寿宴,还要办婚宴。
刘老太爷在寿宴上,又娶了一个年方十八的黄花大闺女。
这一下子,安乐镇的乡亲可就傻眼了。
然而让人更加没想到的事儿,就在刘老太爷以八十多岁的高龄第二次大办婚宴娶新媳妇过后没多久,刘老太爷的大孙子,突然离世,刘家又开始操办丧事。
打那之后啊,这每一年中旬,刘老太爷在自己寿诞之日大办宴席、办婚宴以八十多岁的高龄娶新媳妇,没过多久,刘老太爷的子孙就有人离世,似乎就成了刘家的惯例,或者说成了笼罩在刘家化不开的诅咒。
转眼过去了十数年,刘老太爷已经活过了一百岁,成了安乐镇唯一一个百岁老寿星。
同样的,在十数年间,那刘老太爷似乎是娶媳妇儿娶上了瘾,十数年如一日,每一年都要新娶一个媳妇儿,而且更邪门的是,这十数年以来,每一年在那刘老太爷成婚后不久,刘老太爷的子孙当中,就必定有一个死亡,而且这十多年,也没见老刘家添丁。
到了那会,原本人丁兴旺的老刘家,已经是人丁单薄,家里头的后辈子孙一年死一个,偏偏那刘老太爷已经百岁高龄了,却似乎是越活越年轻,年年娶媳妇儿当新郎。
就算那刘老太爷平日里在怎么积德行善有口皆碑,这会老刘家这些怪事儿,也难免成了街坊四邻茶余饭后议论的焦点。
当时隋末天下群雄并起的年岁早就过去了,天下安定,很快这事儿就传到了安乐镇新上任的县老爷耳朵里。
这县老爷手底下有个师爷,早些年曾四处寻仙问道、游历天下,算是见多识广,一听这事儿,就告诉当时的县太爷,这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人的寿数有限,虽说人活百年、树活千年不是什么违背天理、超脱自然的怪事儿,可怪就怪在那刘老太爷每年都娶新媳妇,到如今已经娶了十几个小妾,这于理不合,更是透着邪乎。
那刘老太爷的子孙,也是每年必死一个,只怕是那刘老太爷违反天命,明明寿数已尽,却吸了子孙的寿数强行给自己延寿,如今那刘老太爷,怕是已经成了人魔,早已经非常人,要是不尽早解决,只怕这刘老太爷迟早会成精成怪,为祸一方。
一听师爷这话,县太爷也觉得这事儿使出反常必有妖,便命令手下衙役暗中去将刘老太爷的长房玄孙刘冲,也是如今老刘家明面上的话语人给带来盘问。
衙役们领命而去,当天夜里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那刘冲给带到了县衙。
到了衙门,县太爷一排惊堂木,叱问那刘冲刘老太爷一事。
结果这县太爷话音刚落,那刘冲就跪在堂下,哭天喊地,只求县太爷救他一命……